051千载太虚无非梦

  再说琴姬竹屋之中,那河魂先生见自琴姬这里问不出任何结果,他便冷哼一声,然后化为一阵黑雾向外而去。他可不似琴姬,在如此遥远的地方,琴姬不但可以看清其中结果,而且还可控制事情的发展,至于那些所谓的正道之士,根本都无从发现琴姬所做之事。
  琴姬见他离去,这才以右手轻抚胸口,但她却依然无法压下心中的不适,不久之后,她便喷出一口血箭,那鲜血落入水盆之中迅速化开,此时屋中便有了一股极淡的香气飘出,这香气虽是极淡,但却极为馨香幽长,其味似兰而非兰,似梅而非梅,却是极为好闻。
  此时盆中之水迅速变得血红,但这种红色很快散去,不过多久便已变得极清极淡,而琴姬原来白皙的脸上却是更显苍白。
  却说“坤”台之上,狂风夹杂着尚未消融的雪花于台上飞舞,却是令台下之人只知比试已至最精彩的地方,然而大部分弟子除了可以看见台上各色光芒于风雪中飞舞外,却是无法看清其中真实情况。
  此时柳风术法已然完成,无数的经术法加持的木屑与青芒漫天飞去,所击之处,正南宫夏所在,然而此时的南宫夏却依然如痴呆一般,既不躲闪,也不结盾防御。柳风见此,心中更是奇怪,但他也不及多想,便迅速减小了术法的强度,毕竟,他此时只想胜出这场比试而已,在此种情况下,他不想、也不可能去取南宫夏的性命。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那些青芒与木屑击中南宫夏所在之处时,却如击在虚空之中一般,柳风见此大骇,却是此时南宫夏的身影越变越淡,不久之后便已消失不见。柳风所击中的,竟然只是对方的一个残影而已。柳风见此,便立即停下了攻击,然后握起青冥杖,急速向一侧飞去。只是让他更为奇怪的是,南宫夏此时却如从台上凭空消失了一般,任柳风如何寻找,都无法找到南宫夏的踪迹,见此柳风却也不敢稍作停留,只得以极快的速度于台上移动,同时试图找到对手的身影。
  此时不只柳风奇怪,就连观礼台上的众人也是一脸疑惑的对望数眼,然后也试图以自己的灵识寻找比试中凭空消失之人。
  然而这一切,南宫夏却并不知晓,他只知此时身在一个极为奇怪的地方,这里四周白雾茫茫,南宫夏根本看不到多远,他此时缓缓向前而去,正是想要寻到离开此处的方法。
  “原来是你。”南宫夏道,却是他行了不久,便已看见不远处有一座草亭,亭中有一老者坐而品茶,这老者身着绛紫衣冠,他眉发皆白,目光深沉,充满睿智,不是喋血盟第一任盟主午侯磬是谁。
  “正是老夫。”午侯磬笑而答道,他看了看南宫夏怀中,然后对南宫夏招招手,示意他过来,接着又道,“不曾想你只去了仅仅两年,竟然已取回了‘残夏剑’,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说完他还长叹一声,像是叹息自己的垂垂暮老一般。
  他所说“残夏剑”,也是南宫夏取自于玄冰崖底的“含光剑”,那剑上无名,南宫夏自觉“残夏”之名不好,便擅自将其定名为“含光”,取意“含光”蕴含光彩,内蕴而不外露之意,另外“含光”二字也常用以形容女子光彩动人,南宫夏取此作为剑名,其意不言而喻。
  “那请问盟主,盟主将我带至此间又是何意,那镇邪剑上的极寒之气,又是何意。”南宫夏道,他语气却是柔和,此时南宫夏并没有上前,虽然南宫夏极为佩服午侯磬心忧天下的拳拳赤子之心,但却正是因为如此,南宫夏此时才会对这午侯磬极为忌惮,南宫夏知道,在这种苍生大义之下,他应是什么都可以利用,什么都可以放弃,他应是将自己生死得失都不放在眼中,况且是南宫夏这样的陌生之人。
  “你放心好了,我只是让你找到那柄‘残夏剑’,并非想要你将它给我。”午侯磬轻道,他此时转过去头,不再去看南宫夏,而是轻呼一口香炉中飘出的淡淡馨香,闭目回味一会,这才又取出案边正在煮沸的茶汤,向桌上两支空杯中各倒一杯。对于南宫夏的问题,他却是并未回答。
  南宫夏见此,却也未有说话,他更未上前,反而是暗自戒备起来,虽说对方既教授自己五行易变之法,又教授自己御剑之法,最后还送给自己一柄神剑,但南宫夏此时却总是对这午侯磬抱有七分戒意,只是为何如此,南宫夏自己也不甚清楚,只记得当初他教授自己术法时,也并非是如此模样。
  午侯磬闭目思考了一会,然后才转头道,“好吧,我带你至此,只是想问下你,方才将那股微凉灵力传入你体内的宝物,究竟是谁给你的。”此时他见南宫夏不肯到自己所在的亭中,他便独自起身,向南宫夏所在之处走来。
  “这个问题,请恕弟子无可奉告,是以还请盟主莫要再问了。”南宫夏道,见对方向自己这边而来,南宫夏便将右手藏手身后,然后暗捏法诀,但他并未运转道力,事情未到万不得已之时,他却是不愿与之在此交恶,毕竟,对方也算自己半个恩师。
  “你不说也罢,我便只想告诉你,送你那个宝物之人,他并非为了帮你,方才将那微寒灵力注入你的体内,也只是想扰乱你的道力运转,令你落败而已。”午侯磬道,他曾久居上位,阅人无数,南宫夏的表情落在他的眼中,他自是能猜出对方的心思,是以他便不再向前,只是停步于南宫夏数丈之外的地方。
  “那盟主借镇邪剑将那极寒灵力注弟子体内,然后将弟子带入此间,也就是为了帮助弟子了。”南宫夏道,相对于午侯磬,他却是更愿相信琴姬,却是无论南宫夏如何去看,那琴姬都似是清心寡欲、极为淡泊之人,她没有什么执着之事,自然也不会随意欺骗自己。
  “我带你至此,并非想要帮你,只是想让你帮我而已。”午侯磬道,他此时不再去看南宫夏,而是转首望向天际茫茫云海,心中却在思虑送那宝物给南宫夏的人究竟是谁,他所送之物又是何物,他如此作为又是有何目的。
  午侯磬被困于此已是极久之事,是以他想了许久,却都没有想出个中因果。
  “想让弟子帮你。”南宫夏奇道,他看着午侯磬,然后问道,“那请问盟主,究竟是何事。”
  午侯磬听到此话,却是并未答他,他看着远处,想了很久,才又说道:“老夫只是想让你取得那柄离人斩。”
  “离人斩。”离宫夏奇道,那‘离人斩’乃是此次会武的奖励之物,这午侯磬让自己取得那物,可是有何用处。
  “罢了,罢了,你只要记得,送你那物之人,可能是要害你之人,你却要当心。”午侯磬说完后便转身向远方而去,他的身影迅速变淡,近而消失不见。
  南宫夏见此,便迅速向午侯磬追去,然而还未追出几步,那午侯磬便已消失不见。南宫夏于此四处寻找,但却依然找不到离去的方法。
  未过多久,南宫夏却似来到一片古老的战场之上,战马嘶鸣,却似有无数的敌人持各种兵器向自己而来,南宫夏唯有取出镇邪剑与之厮杀。
  他们身着古怪衣衫,却并非诸夏之人,而更似是侵入诸夏的诸夷。
  视野,此时已变得一片血红,浑身的道衣也已是湿透,但沾湿衣服的,却并非自己的汗水,而是敌人的鲜血。此时自己身边的战友亦是一个个的倒下,南宫夏虽然尽力砍杀,但敌人却依然如风云一般狂冲而来,似是永远砍杀不尽。
  在这亘的战场之上,南宫夏除了厮杀,还是厮杀,后方没有退路,前方,却似亦是死路,他却是上天无路,下地,亦是无门……
  再说玉华宫“坤”位之上,柳风于场间迅速移动同时,还要支持旋风与风中青芒的运转,以至体内灵力都有几分不济,他正想让观礼台上师长裁定自己胜出之时,却感觉自己身后有一股极其强大的灵力波动,那灵力之强,竟让他执杖之手都轻轻战栗起来,他不知为何会如此,但还是转过身来,然后向一侧避去。
  正在他方才所站之处,一道巨大的光剑坚直劈下,那光剑虽是没有劈中柳风,但其中所蕴含灵力之强,竟似牵引着他体内的灵力,让他气血翻腾起来一般。
  那光剑向下,竟是将那用于搭建高台的巨木劈成两半,然而这还未完,那光剑如切开豆腐一般切开巨木,然后切在玉华宫广场的砖石之上,那砖石经过玉华宫数百年的道法加持,自是坚固,那光剑劈在其上,砖石上发出道道七彩光芒,这才堪堪挡住了这雷霆一击,然而正是这一击,却让整个广场的砖石为之一震,使得广场之上一些修为过低的弟子一阵趔趄。
  柳风回身望去,只见“南宫夏”此时再次出现在场之中,他悬浮于空中,全身被土黄色光芒所隐,双眼虽未睁开,但其中明显含有极强的暗红色光芒,手中之剑光芒闪烁,其上附有极为强大的水属灵力,方才劈向自己的光剑正是由这水属灵力组成。柳风右手持杖,然后以左手暗捏法诀,无数的光剑向南宫夏而去。
  而此时空中的“南宫夏”并未躲闪,也未设盾抵御,那些光剑击在“南宫夏”身上,只是引起他身上的土黄色灵力波动,却并未真正对他造成任何伤害。此时“南宫夏”再将光剑举起,剑上蓝光大盛,他再次将那光剑劈下,柳风见此,自是不敢与之相碰,只得已自己灵活的身法向一侧避去。
  这次依然如上次一般没能劈中柳风,但他被巨大的光剑边缘扫中,竟也受了不小的伤害。
  “受死吧。”“南宫夏”大声道,此时他将镇邪剑横于胸前,然后左手法诀,那剑上光芒越来越盛,竟似要比过悬于空中的那轮红日一般。不久之后,“南宫夏”再次将那光剑举起,光剑划过天空,竟似是划到了什么,于空中形成点点涟漪,正是此时,玉华宫上空钟鼎之声大作,这声音急促,却非比试前后所敲的钟声,却是南宫夏此次光剑击中了玉华宫的空中禁制,那禁制便以为是外敌侵入,这才响钟示警。
  “够了,你已经胜了。”场上一声暴喝,却是玉华宫清玄真人飞身上台,然后向“南宫夏”光芒击出一道青芒,然而那道青芒也只是让南宫夏的光剑凝滞了一下,却并未击散南宫夏的光剑,此时“南宫夏”的光剑向下,所击目标,正是柳风所在。
  那柳风见此,却是再未躲闪,而是举起自己的青冥杖意图架住此剑。只是他的心中,却一点把握也无。但他此时却又不得不如此,因为对方光剑挥动,牵引自己体内气血,他此时却是几乎无法再次快速移动。
  此时清玄与另一名太一宫前辈均来到高台之上,却正是意图阻止“南宫夏”光剑击下,然而那光剑竟似极为强大,它重重的击在柳风木杖之上,然后才忽然停下,尔后那光剑迅速散去,只余南宫夏一人在场上独自发呆,此时他的双眼已然睁开,双眼中再无红光闪现,有的,仅有如大梦初醒一般的迷茫。而那柳风也受了极重的伤害,但毕竟未被劈中身体,却也不至于危及生命。
  再说南宫夏于战场上厮杀,却听到一阵非常悠扬的琴声传来,南宫夏听到此琴声却是一愣,然而正是这一愣之间,诸夷士兵无数刀枪剑戟已向他的身边劈刺而来,击中了南宫夏的身体,南宫夏这才发现,这些士兵竟然都只是一些幻像而已,那些兵刃入体虽是让他极为难受,但却不能给他带来真正的伤害。
  此时琴音再变,叮叮咚咚变得急促起来,南宫夏感觉头痛欲裂,然而正是此时,那些异族士兵却已幻化为缕缕细沙,尔后被风吹散。
  此时琴音再变,变得悠扬缓和起来。
  此时,南宫夏又来到了一片草原之上,而他身上的血迹早已消失,南宫夏向前而去,却见远处有一白衣少女坐而弹琴,这女子风姿绰约,丽质天成,其身影南宫夏自是熟悉。
  “盈媗”南宫夏轻道,然后向这女子身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