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双手没可能的自地下伸出,倏的抓住刺客着地一脚,无论时机角度均拿捏得恰倒好处。在平日自己绝对有数种方法可轻易避过这种诡异的袭击,但这次,对手完全掌握了自己的行动。刺客无奈的看着那双手抓上他的脚,然后一声清脆的骨碎声响起。
  怎么可能!我是最优秀的刺客,怎会被人偷袭,那人刹那只感七分恼怒,两分惊讶,还有一分…害pà!但他毕竟非普通人可比,在这种处境下仍瞬间判断出对手藏身位置,手腕一翻一把匕首变魔术般现于手上,直刺入地上两手间偏左的地面。
  碰!他摔倒在地,扬手抽出匕首,只见上面染满血迹,人却一刻没有停留的几个翻滚避开频频破土而出的夺命石刺,单脚立起一跃竟达两丈远近,在浓雾中迅速消失。
  可惜他仍犯了与同伴同样的错误—低估了对手。作为杀手的自尊他决不允许自己在被人偷袭后就这么跑掉,刚才只因心急同伴的死才会被对手得逞,若是刻意隐藏行迹的话,他有绝对自信不会被发觉。
  所以当他发xiàn
  自己再次被狙杀时,心中那份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与恐惧,使他无法再保持冷静。怎可能,我怎可能被发xiàn
  的,胸口中了原虎透土击来无可察觉的一记掌劲,他发狂似的用匕首在地上猛刺,却什么也没刺中。这时原虎却猛的自他背后跃出,合身扑上。
  纵在情绪失控的状态下刺客的反应仍可算一等一的快,原虎刚跃离地面他已扭腰回身,匕首斜划原虎腰肋,同时另一手甩出三把飞刀打向原虎胸口,又快又狠。重伤了还这么厉害!原虎不敢怠慢,右脚抬起格开他持刀的手,双手迅快连挥几下将飞刀击飞,脚下不停人已强行撞入刺客怀中,脑袋稍稍后仰,然后狠命撞在对方脸上。
  ……!那刺客脸上立kè
  开了花,脸骨破碎,但即使在倒下那刻他仍不忘还了原虎一掌。原虎被他临死反扑伤得不轻,吐出小口鲜血捂着肩上伤口就地坐下。我的妈呀,太可怕了,以后再不敢这么冒险了。若非在今夜这种特定的环境,以偷袭方式重创对手信心再加以格杀,平日要战胜一个也难,何况是两人!他这算是种赌博,筹码是双方的命,而自己持的就是山神玉,以及赌对方不会出声示警和对自己能力的信任。
  待静下心来看着两人尸体,原虎心底泛上种奇怪的感受。我杀人了,杀的是活生生的人,会说话,会走路,跟我一样的人,而非什么野兽。刚才还会跑会跳的两人如今已是毫无生命的两具冰冷肉块,跟一撮土,一块石头没什么分别。原虎突然觉得很害pà
  ,我究竟怎么了?我,在刚才竟毫不犹豫的杀了两个人!我何时变得这么冷血疯狂?这还是我吗?那个原虎?他有些慌乱的摸摸怀中的山神玉,得到了它,什么都变了,难道现在,连我也变了么!
  潮湿的雾气使原虎不禁打了个寒战,也使他混乱的心逐渐平静下来。锐齿的话突的在耳边响起:神物虽妙,运用存心。物由人使,莫被物役。物由人使,莫被物役……细细回味,顿觉眼前豁然开朗。对!你再怎么有灵性,也只是块石头,我才是你的主人,我是—原虎!
  原虎嘴角逸出一丝轻笑,心中迷惑一扫而空,在如今情势下又怎再容像以前般婆婆妈妈,只要不违背自己心中的原则,行事问心无愧,就没什么好迷惑的,该做什么就去做!
  粗略检视一番,伤无大碍。原虎迅速站起向小楼行去,时间无多,得赶快了。也许是太信任里面的两人,小楼里连一个守卫也没有。原虎悄悄翻越窗户进入其中,点亮蜡烛,在大雾里只要不走到跟前,这么点微光是不会被发xiàn
  的。
  一楼是个书房,排排书架整齐排列,一张大木桌上放齐笔墨纸砚,案头还有一叠公文,有的已批阅了一半。原虎随手翻了翻都是些又抓了哪些人以及军资供应等东西,没有自己想要的,再匆匆巡视一遍,他走上二楼。
  二楼东西则少得多,一些架子上摆了些古董字画,壁上挂有刀剑等兵器。原虎转了一圈,目光被放在墙角的一个大铁箱吸引。这铁箱外表毫不起眼,四四方方的一块没有一点装饰,甚至连漆也没上。可原虎却知这里面装的东西定不寻常,因他用手试过后发xiàn
  铁板竟有一掌那么厚,箱内只有一小块空间,必装有贵重物品。
  没钥匙,用强是打不开的,要偷走整座箱子更是说笑,这玩意儿重逾千斤,且也没时间容许自己这么做。正在犯难间原虎猛的想起一物,忙掏了出来。这是上次药神婆送自己的药,一瓶防狗的用了,还有一瓶是迷药,另一瓶则可蚀穿金属,上次用过后揣在怀里差点都忘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原虎提起瓶子疑惑的晃晃,有没有这么神啊?不过没办法了,试试吧。他打开瓶塞放在鼻子下闻闻,立kè
  扔下瓶子捂着鼻子闪到一边,哇,好臭……!突的原虎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情景,那口箱子上面,正慢慢现出一个大洞,而这一切,正是他扔到上面的瓶子里漏出的药粉干的。
  哇啊啊啊啊……原虎猛的扑上捡起瓶子,但已经只剩一半,他不禁心疼不已。真是失策,好几十两黄金啊,就这么没了。珍而重之的将药瓶放进怀内,原虎伸手进洞掏出箱里所有的东西。
  箱里空间果然很小,一共只放了两封信和一张图,原虎随手打开一封,见这是李七与齐应贤勾结往来的书信,现在这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没什么用,原虎随手将它丢在一旁,又打开第二封信,一看之下立kè
  目瞪口呆。
  只见上面写着:堂兄敬启,听闻兄已控zhì
  海镜,为弟不胜欣喜。现大军业已开赴,不日即会到达,特飞鸽传书告之,一切小心,切记!切记!落款赫然是—齐务北!
  齐务北,界罗兵马总帅,唐烈大弟子,竟真是齐应贤堂弟。原虎只觉额上冷汗渗渗而下。大军业已开赴,莫非,莫非一开始齐应贤就打算投降界罗?难怪他这么有恃无恐,否则他以这种方式夺取海镜,也得不到朝廷承认。那么说李七很可能就是前来协助他的。
  没想到会发xiàn
  这么个绝大秘密,原虎也不知该怎么办,犹豫再三还是将信揣入怀内,然后打开那张图。这画的大概是什么地方的地图,上面标注了些奇怪的数字与符号,一道红线在迷宫般的图上弯来绕去,最后指向中心。此图材料特殊,非纸非绢,又轻又薄却极有弹性,异常结实。原虎无心细看,胡乱将图揉成一团放入怀中,离府而去。
  回到吴宗之等躲藏的小屋,天已微明,那场雾气也消散不少。钟震受到吴宗之治疗后伤势好了许多,已沉沉睡去。宋山也在休息,只吴宗之与苏宋二人在等他。见原虎回来,吴宗之看着他肩上的伤道:“没事吧?”
  力量增强后山神气疗伤的功能也加强,这时伤口早不再流血,已经结了疤。原虎摇摇头表示没问题,走到床前探望钟震。吴宗之在后面道:“我已经为他治疗过了,只要多休息一下就会没事。”
  原虎点点头,吴宗之有些惊讶的道:“有什么发xiàn
  吗?原兄好象有些心事。”
  原虎确正在想那封信的事,闻言道:“没什么,可能有些累了。”
  吴宗之释然道:“原兄去休息吧,忙了一夜,有什么事起来再说。”顿了顿又小声道:“谢谢你救出宋爷。”
  原虎也小声道:“也谢谢你治好钟侍卫长。”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之中。
  苏景正换上一身普通的平民衣物,打开门道:“我出去探听一下消息。”现在宋盛对原虎早佩服得五体投地,跟着出去道:“我去买些吃的回来,等会儿起来吃。”
  中午除钟震外所有的人都起来,宋山大概也练过些武,休息这么会儿精神恢复很多,宋盛买回些卤肉熟食,还打了两壶酒,一帮人围坐一起庆祝大功告成。
  先喝过一杯,苏景先道:“我去街上打听了一下,嘿!昨夜闹得可真精彩,整个海镜的人都知dào
  了,齐狗贼辛苦抓了一夜仍让大半的人跑掉,齐府还差点被烧成白地。很多老百姓都拍手称快,称昨晚那场雾是老天爷降下的,为的是惩罚齐狗贼。这次损失这么大,我看够他担心一阵的了。”
  众人呵呵大笑,宋盛兴奋道:“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我们做的,昨晚真像场梦一样。哈,真是痛快,我宋盛生平除了龙头跟吴大哥没服过别人,现在又有了一个,原大哥,我敬你一杯。”这人十分憨直,也不管年龄大小,张口就叫大哥。
  原虎知dào
  不宜拒绝,遂笑道:“叫我大哥可不敢当,你以后叫我名字吧,不然叫阿虎也成。其实要不是吴兄那场大雾,哪会这么容易成功,说起来还是大家齐心合力的结果。”他这么一说人人均觉与有荣焉,宋盛更是高兴,仰头又喝了一杯。
  吴宗之待众人静下来,转头对宋山道:“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