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悬崖下正是那块巨石所在,原虎下到底後借著火光看到遍地动物的尸骸,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这,这是什麽地方啊。强忍著剧烈的恐惧感,原虎在尸骸中找寻,终于发xiàn
  躺在地上的小宝。
  他快步上前抱起仔细查看全身,确认没有一点伤痕,又看到他有如熟睡一般,总算放下了一半的心。
  “小宝,小宝。”原虎低呼,一边轻轻用手拍打小宝的脸。小宝仍是那副样子,连哼都没哼一声。
  原虎心头奇怪,抱起小宝使劲摇了摇,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才有些惊慌起来。他一会儿掐掐小宝的人中,一会儿又伸手摸摸小宝的腕脉(尽管他不会医术)不断焦急的呼喊著:“小宝,小宝,快醒醒啊,别吓哥哥。你,你怎麽了?”带著哭音的呼喊在这犹如鬼域的空间回荡,更显得凄凉。
  就在原虎手足无措的当儿,他猛然想到今晚的事处处透著诡异。那老人既能指点自己下来找到小宝,就一定有办法救他,心中又重新燃起希望。他将小宝背在背上系好,想垂在山边的绳子走去。
  此时一直立在谷中央的巨石有了异动,一条血纹缓缓浮现如长蛇一般离开石身向原虎伸去,幽灵般在他身後升起,顶端瞄向後脑。原虎怀中的玉石内部立kè
  精芒闪动,好似里面有生命一般。随即一股淡淡绿晕罩住二人,那血脉在绿晕外奋力摆动几下,似乎甚是畏惧,终于慢慢缩了回去。绿晕内的原虎却浑然不觉,顺著绳索渐渐爬上。
  上崖後,原虎抱起小宝快步来到老人跟前,急切地道:“老大爷,我弟弟他怎麽了?您一定知dào
  ,对不对?”
  老人垂头闭目倚在石边一动不动,好象甚是疲惫。这时才睁开眼抬头看著原虎,道:“带上来了?”
  原虎十分著急,道:“是,可他…”
  老人又闭上眼楮,眉头紧皱,似是有什麽事难以决断。良久,才长吁一口气,叹道:“唉…天意,天意!”
  不等原虎说话,老人正色道:“来,孩子,现在我要告sù
  你一些事,你仔细听好了。因为这十分重yào
  ,你可以不信,但一定要记住。”声音先还有气无力,到後来渐渐转厉,语气极为慎重。
  老人自有一股让人不得不听从的威严,原虎不由倾过半身,屏气聆听。
  “我乃西岭诸山山神……”老人开口道。
  原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老人竟会说出这麽一番话,心下感到极为荒谬,刚要笑出声,一瞥眼间望见老人正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心头咯一跳,笑意竟硬生生缩了回去。
  老人这才接著道:“约三个月前,此地突然出现一块奇石,西岭诸山皆属我管,但我竟不知它从何而来,何时出现。于是前来查看,这才发xiàn
  它是有生命之物,我当时以为它不过是修liàn
  未成的精怪,也就没管它,哪知…”老人猛地大声喘气,脸色一刹那有一股黑气浮现。
  原虎连忙上前扶住老人,老人摇摇手示意不要紧,又接著道:“哪知就在五天前,它竟开始不断吸食此山鸟兽。我闻报大惊,立kè
  带领手下山鬼前来,试图与它沟通。那知它不但毫无反应,还吞食了两个山鬼,于是今天我决定将它摧毁。还没下手,却有三个形貌古怪的人将它护住,跟我们动起手来。三人法力之深乃我生平仅见,不但手下山鬼尽灭,我也受围攻落败。现在元神已遭重创,恐怕也过不了今晚了。”
  原虎听得目瞪口呆,这番话不但匪夷所思,实在也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只是张大了口呆在那里,一时不知做何反应。
  老人伸手摸摸他的头,模样甚是慈祥,叹息道:“唉~也难怪你。我的话你只记著便了。你弟弟昏睡不醒其实也与我有莫大关系。在我们战斗时,你弟弟无意闯进,被其中一人抓住要扔给巨石吸食。我见事不妙,只好拼著耗损真元将法力注入他体内以便保命。天幸那三人没有进一步加害于他,只是我现在元神受创,法力尽失,已不能再解除禁制。你可以带你弟弟到高阳城妙手医馆找陶定先生,他有法可解。还有…还有将你怀中之玉交给他,告sù
  他我刚才所说,他自会明白。并告sù
  他此石极可能是有人于此孕育魔胎,请他无论如何要亲自来看看。你做到这些,也…也不枉我救你弟弟一命了…”到最後老人几乎是挣扎著说完,随即胸口不住起伏,面败若死。
  原虎默默听完,也不知心中是何感受。老人的话似乎是疯话,但刚才所见遍地尸骸却又让他信了三分。原虎伸手扶住老人道:“我答yīng
  您,一定将话带到。现在我扶您下山找个大夫,您一定会没事的。”
  老人眼楮徒然暴睁,目中精光闪烁,喝道:“我不行了!他们言谈之中似乎提到什麽尊上,定是幕後操纵之人。记住!此胎若成,必将酿成极大祸事。只要你将话带到,我死而无撼。”
  原虎被老人推出丈许远,爬起身来时老人话已说完。原虎还待再劝,刚说得:“你…”才发觉老人竟已不见,石边只留下一截松树的残干,在劲急的晚风中微微摆动。
  “……!?鬼,鬼啊……”三天後,河弯村。
  自从原虎将小宝从山上带回後,小宝昏迷不醒已有三日。无论村里的人用什麽办法均没法使他醒过来。原婶这几天更是焦急得茶饭不思,终日望著小宝不住叹气,消瘦不少。
  “阿虎,你弟弟究竟怎麽了?都三天了,真能把人急死。”这天,原婶又问原虎道。虽然同样的话已不知说过几次,但她问话时仍是满怀希望,好象儿子会立kè
  洛uo解答。
  原虎轻声安慰道:“妈,没事的,小宝从山崖上摔下去,一定是脑子受了伤,过些天一定会醒的。”山上的事如此诡异,他又怎麽能告sù
  母亲呢?那只会吓坏她,徒增烦劳。
  原婶转头爱怜的看著床上昏睡的小宝道:“可是…要等几天呢?”
  看著母亲一天天憔悴的样子,原虎也是心如刀绞,山上的事这些天总是在他眼前不住萦绕。没办法了,看来,只好照老头儿的话去做了。原虎下定决心心里反而轻松不少,他对母亲道:“妈,我看这样吧,我带小宝去城里找大夫,这里这麽偏僻,也没办法医治小宝。”
  原婶轻轻叹了口气,道:“唉,只有这样了,可钱…”
  原虎道:“放心,我上次打的皮也晒好了,总可以换几个钱。要实在不行,我就帮别人做工,一定会治好小宝的。”
  原婶抚摩著原虎的肩头,眼中尽是慈爱之色,说道:“你爹那麽早不在了,家里又出这样的事儿,真难为你了。”
  原虎心头一阵感动,只觉喉头发干,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准bèi
  什麽时候走?”原婶问。
  原虎抬头看看天色,道:“明天吧。妈,我先出去准bèi
  一下。”说完向屋外走去。
  “阿虎!”原婶突地叫住原虎。
  原虎回过头:“妈,还有什麽事?”
  “你弟弟不会是在山上碰到什麽鬼怪,撞邪了吧?”原婶认真地问。
  原虎心头一惊,只有干笑几声,蒙混道:“哈哈,怎,怎麽会呢。”女人的直觉啊!
  夜幕降临,河弯村处于一片静寂之中,大部分人家都熄灭了灯火,显已入睡。原虎的房内也是暗沉沉的,只有微弱的星光透入,勉强可以视物。此刻他已睡得极熟。
  朦胧中,他好象听到小宝在不住叫喊:“哥哥,救我。”又看到一个高大而奇异的人正站在小宝床边。
  他虽具有人的形体,给人的感觉却象鬼神般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这人正握著一件闪闪发光的圆形器物,对著小宝不住念著好似咒语一般的低吟。小宝虽仍在昏迷,但他满头大汗,不住在床上挣扎扭动,好象极为痛苦。
  那人猛地举起那件器物对准小宝额头使劲打入,小宝立kè
  不再动弹,面容也渐渐恢复平静,就象没事一般。那人似乎已知dào
  原虎在後窥视,缓缓转头。
  他的脸在黑暗之中并看不清,但那双眼楮,原虎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是怎样的一双眼楮啊!青色的双眼如天空一般澄静,与他四目相对,原虎有一种被看透内心的感觉。良久,两人就那麽互相凝视,谁也没动一下。
  那人似乎对原虎能毫不避讳地与他相对甚为惊异,眼中露出赞许之色。他转头看看床上昏迷的小宝,微微一叹,接著身形倏地隐去。
  “别走!”原虎大喝一声从床上惊起,这才发觉自己手足冰凉,额头全是冷汗。
  心中一动,他跳下床冲进小宝屋内。屋中一切如旧,小宝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只发出均匀的呼吸之声,窗户紧闭,哪里有人?但原虎心头那双眼楮却一直挥之不去,他隐隐觉得,刚才的事决不是个梦那麽简单!就这麽胡思乱想著,天渐渐亮了。
  一大早,原虎简单收拾一番,带上兽皮,用一辆独轮车载著小宝告别母亲,踏上通往高阳城的官道。
  此刻的他却并不知dào
  ,自他踏出家门的一刻起,就被卷入包括五族三界遍袭整个神州的大风暴之中。命运如同一双看不见的手,带著他走上了充满传奇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