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说书
这次的伤让她昏迷了三天三夜之类,但较之她,不过是一个梦,很短的梦。
也许是对她有些感情了吧,姚果儿讽刺的想,因此见她受伤醒来,身边人都在迁就她,不止是好儿和柳非,连南宫逸已不复之前冷嘲热讽的态度,虽然他还是会挑衅她,但说出的话却也不再会伤人,有时候当她疑惑的看着他,他还会微微别开头,然后还算镇定的慢条斯理的踱出门去,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至于北堂景昊……他进来落英阁的次数其实不多,更多的是她在院子里走走的时候,不经意瞥见他像门神般立在阁院门口远远的看着她,再回头时就会不见。北堂景昊,这四个字让她心里头那条刺越来越大,堵得慌。
疗伤的日子里,无聊得很,多少学会了点伤春悲秋。
出庄南宫逸和北堂景昊会跟着,她已不觉得yì
wài
,也懒得去抗拒,毕竟她现在处于高危之中,难免会有人有扬着剑来惩恶除奸。
她早说过了,既然穿越了,要么死要么活,不想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
有两大高手陪同,南宫子靖也未多加阻挠,知dào
她是去帮柳非寻亲,在这关节骨上,还是多管闲事,她姚果儿果然是吃饱了撑着。
因为病愈以及好儿的关系,只能马车上路,她就有点怀念她的那匹母马子曰。但好在那个地方并不会太远,不过两天路程,也顺利的没有晕车迹象。
到了那里,落脚于一间客栈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就直奔发xiàn
那妇人的地方。
可笑的是,居然有一个人像无数警匪片中的经典眼线一样——靠在一堵墙旁等待接应,见主角登场,迎头而上——只差一根烟。
然后他指着一间略显破旧的茅屋,说了句,“就在那里。”
听听,连对白都一样。
在看到那妇人的相貌和家境后,呃……不是她势利眼——孕育不出柳非这样的灵动的娃,当然,基因突变不在讨论范围内。这妇人是丫头之类身份的可能性更大,但她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位妇人突然将那玉佩带在身上,最重yào
的还是带得那么明显,穿得却略显寒酸。
但柳非还是像个腼腆的孩子,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的站在她的身后,几次偷偷的看着眼前的妇人,毕竟,她仍然有可能是他的亲人。
可惜那妇人畏畏缩缩无一点大气,比柳非更紧张的看着他们,大概当他们是土匪之类的。身旁的两个小孩一左一右的在旁边死死的牵着她的衣角,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突来之客。
柳非的玉佩是上等玉制的,她这个不懂玉也看得出来。他家人若是落魄,也应该有富贵家庭出身的贵气。所以,当那妇人颤抖着将玉佩交给姚果儿,并交代是一个人给了她一点钱,并要求她挂着上集市的时候,事情已经明确,有人借此引她过来。
但其他的,妇人完全是一问三不知。
姚果儿突然有种强烈的意识,有人故yì
引她过来。似乎料准了柳非会来寻亲。
上次引走柳非的那块玉佩,他还留着,将三块玉放到一块比较,才发xiàn
都不相同,第一块玉虽仿制得一模一样,但质量明显低下许多,当时柳非若是能细心点,定能察觉出差别。
至于这块,照南宫逸的说法,是同品种的玉,但却是雕凿不久的,因为是新玉,润泽度也次于柳非的那块。让人觉得更奇怪的是,上面刻的不同于柳非的“柳”字,呃……恕她孤陋寡闻,不认识那个歪歪曲曲的古文字。
南宫逸和北堂景昊应该知dào
,却没有告sù
她,而是若有所思了一会又相互看了一眼,接着南宫逸说,我们先回客栈。
呃……这两个人的默契不知dào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
但一切风雨欲来。
恰逢午时,天气热得不像话,回客栈的途中,一身都黏黏的难受,手臂的伤口也因为汗水的关系,弄得隐隐作痛起来。
南宫逸突然侧身拦住她,低头看了她一眼,“休息。”
姚果儿才发xiàn
不知不觉的北堂景昊已经站在她的右边,虽然没什么作用,也算是挡去了一些阳光。
先前的路还好些,路边有点树,因为已经靠进了镇里,路边都是那些矮得吓人的铺子,影子都只是短短的贴在屁股后面,晒人。
便走进旁边的一间茶馆里,空间不大人还蛮多几乎满了人,大概都是来避暑的。
理所当然的成为人群焦点,但真的会有种麻木的感觉,她找了张位置坐下,而后南宫北堂也分坐两旁,又让好儿和柳非挤坐同一边,还未交换茶水,突闻一道声音,“喂喂各位!”唤起了众人注意。
“大家也是闲着,不如给大家说个故事。怎么样?”却没有等众人回应,已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话说几十年前,江湖有户人家姓辛,也算是小有名气,其家境宽裕,平日也积善承德。这你就要问了,怎么个出名法——”
那人语调抑扬顿挫,相貌卖乖,又小小的卖了关子,不过是一个开头,便成功将众人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抽离,还有人搬动了凳子,聚了过去。
那人却是有意无意的看看姚果儿这边,笑笑。
姚果儿不动声色的回望一眼,随即便等那人继xù。
“怎么个?”
“对啊,说啊!”
“快快!”
“……”
众人也是兴奋。
那人不失时机的重重一拍桌子,接到,“辛家怎么出名呢?这辛家最出名的——是辛家女子的美!这你又要问了,江湖上美的人多了,又有何见怪?问得好!”
又是吸引众人竖起耳朵。
“只是这辛家女子再往上追溯几代,出了个才艺双全,貌美如花的姑娘,轰轰烈烈的举办了一场招婿大会,原来啊——这辛家人丁单薄,得找人继后,想不到那入赘女婿竟然还是个小有名气的侠士。哼哼……”他哼了两句。
“虽道之后也有男丁,但招婿会却是传承了下来,女子也都是才貌双全,可要迎娶美人却得当进门女婿,这摘花人便也成了茶余饭后的聊料。几代下来都是如此,辛家也就成了名。”
“不对啊,我们怎么没听说过?”
“对啊,没听过。”
店小二此时给姚果儿桌给上了一壶茶。
斟一杯,慢慢品。
“哎,我们说的可是几十年前的事,小兄弟还未娶妻吧,心动呢?”
“哈……”众人一阵嬉笑。
“少安毋躁。”那人又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话说有一代啊,又只生了两个女儿,幼女不幸夭折,辛家便将大女儿捧在手里宠。让人出奇的是这个女孩持宠不生骄,十一二岁已是美人坯子一个,知书识礼,多才多艺,小小年纪更是心地善良,乐善好施,人人都说,辛家出了个小菩萨。”
“兴许就是这份善心,感动了上天,辛家竟又得一子,这小子机灵可爱,日子也过得美美满满。这疑问又来了,今天说的可是这大女儿招婿,又或者小儿子招亲的故事?”那人坐定轻昂起头,又是笑笑。“错了。”
“大女儿及笄之年并没有继承传统,举办大会,而是找了个两情相愿的对象,嫁得平常。只是这人是个孤儿,也不介yì
,仍是入赘了辛家,婚后次年育有一女。只是这生活不过维持了几年——”
那人一顿,眼神也是一变,更加倾身向前,靠近了听众。众人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充满好奇。
姚果儿也抿了一口茶,望一眼旁边,柳非听得尤其入神。
“这江湖,还有一种人存zài。”那人又是继xù。
“什么人?”
那人将茶一口喝尽,声音提高了八度,“淡薄名利的人自是剔除。一般人在江湖,无非就是——名、利、还有女人。”声音又降了下来,叹了口气,往椅子上靠了靠,“那么,聪明你说——”
“啊!辛家的女人!”
“不,还有利。”那个人将在场的人都扫视一番,然后“有一晚,有四个男人,带给辛家的也只有四个字,血、雨、腥、风。”
“太可恨了!都死了?”
“那后来呢?”
“是不是有一个活了下来报仇什么的?”
“那四个男人是谁?”
众人又是发问。
“你倒是快说啊!”
那人也不再卖关子,“辛家的女人都遭受了凌辱,其中还包括了辛家的小儿子和小孙女。然后,都被灭口。”
“真的都死了?”
“不,三个,辛家活了下来三个。”
“那后来呢?有没有报仇?”
“是哪三个?”
那人叹了口气,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xù
陈述,“当时作案之后,辛家的小儿子被其中一个有怪癖的凶手带走了……”
“什么怪癖?”有人插嘴。
说书人撇了他一眼,轻咳了一下,“总之他受尽折磨,逃出去已经是后来的事了。而辛家的大女儿也意wài
的活了下来,她忍着一身的疼痛以及悲伤,救回了她奄奄一息的女儿,但遗憾的,救是救回来了,却因为惊吓吓坏了头脑,痴痴傻傻,而她也在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再后来呢?”
“再后来小儿子学成武艺,杀了那些仇家。”
“……嗄?就这样?”一般人听的就是报仇的那段武斗场面,这说书之人简直就是避重就轻,刹时间弄得场子乱了套,众人纷纷抗议,“你倒是说仔细点啊!”
“那个小儿子到底是怎样报的仇?”
“对对、你快点说啊!”
说故事的人并没有应大众要求,而是转了个话题,“辛家的那个孙女虽是傻了,但成人后模样还是漂亮,有人见她傻,又骗去糟蹋了一次,辛家的大女儿忙活着生计,竟是疏忽了,等到发xiàn
有了身子,那个孩子已经掉不下来,只能生出来。大女儿天性善良,既然当了婆婆就决定将孩子抚养成人,但当娘的那个却被自己的生产吓到,疯疯癫癫竟是要将儿子掐死,大女儿身心交瘁,三十几已经是老妪模样,拼命的干活糊口。有人见那娃精灵,也想做做好心,说是要买走,她却不肯,说是因为自己没了亲人,一点骨血也要保住。好容易将孙子拉扯到五六岁,那娃却又突然走失,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女儿又要照顾,只能想大概是天意如此,让那个孩子过得更好。可是祸不单行,没熬过年底,她女儿有一次趁她不注意,吼了一句”宝宝“,投河死了,不久她就出了家。”
说书人的语速很快,快到有点不符合常理,但咬字清楚,人人也都听了个明白,一时之间,茶馆里很安静。
店小二原本店里店外的忙活,偶尔也定下来听听故事,不过些毛皮,才感到气氛不对头,也停了下来。
“辛家到底造了什么孽?”突然有人感叹。
“要是我,早就自尽了。”
“那个孙子又怎么样了?”
“那她弟弟呢?相认了没有?”
“对啊……”
众人又是议论。
“没有后来,后来的事,尚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