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恩情难表(5)
哑妇申宁根本就没有料到自己竟会在眼前步入了危难关头,身子一转,见到的是一个面容狰狞的恶人,正是一掌击向了自己,汪万年哈哈地笑道:“老子今天决不会空手而返的。”
这内力浑厚的一掌,凝聚了汪万年很深的内力,又汇聚上了他今rì一路以来的种种怨恨之气,哑妇武艺低微,即便是发觉到了自己身处危险之中,只怕也不能闪避,更何况是在这没有准备的情况之下。
申宁怀中的余茂chūn正是肆力的哭个不停,她心中一慌,只是想着:“我死了,那没有什么,可是这孩子,他还小,他还没有来得及在这个世界上多逗留一段时间,他是决不能死去的。”
申宁心下决心一定,而是转头看向了那还距自己尚有十来丈远的峨眉清虚子师太,心下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只是心中说道:“孩子有救了。”
她不能说话,惟有心中一阵独自的欢喜,只见到她奋力的使劲将怀中的余茂chūn朝着那清虚子的方向抛去,自己早就做好了被一掌击毙的命运。
申宁心下一阵感伤:“我的孩子没有活下来,我因为太过伤悲而哭哑了自己的喉咙,今天我又亲手挽救了另外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孩子的生命,就好像我救治好了自己的孩子一般。上天让我在有生之年做成了这样一件美事,我也该知足了。我的孩子在天堂,为娘的时刻都是在牵挂着你。而我眼前的这个孩子,我连姓名都不知道,真希望他能够平安快乐的生活下去,我也在天堂里去看着他的成长,保佑他,一生快乐。”
是否,这就是母爱的伟大,可是,有谁能明白,一个哑妇,她不能言语,原来也是因为自己的孩子离去而思念成疾哭哑了自己的喉咙,所以当她第一次见到余茂chūn的时候,好像是那颗沉寂了很久很久的心又立马复活了过来。
余茂chūn是否能够感应得到,自己小小的生命之中,竟是承载着这般刻骨铭心的恩情?多年以后,是否还会怀念着这个与自己朝夕一伴的哑娘的恩情是这般的重如泰山?天地起风,散开而去,好像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可是,那风的凄凉,已经是灌入到了人们的心间,久久封存在了人们的记忆之中。
只听到一声沉闷地微然一声痛苦的低咛,申宁的身子被那汪万年一掌击中。她的褴褛衣衫,宛如世界上最美丽的一朵花蕾,带着她那如是仙子的身段,在这凄凉的chūn风中摇曳。她没有发出痛心疾首的悲厉之声,或许因为她是哑巴不能开口说话,但是她自己明白,她的生命的终结,是快乐的离别,即便自己能够开口说话,她也会幸福的闭上双眼,去迎接那传世中有着动人心神的童话般美丽的天堂。
天堂中有了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子这般凄美的身影,谁还有资格与她来争做仙子的高贵尊位?
山腰间传来了马一川那震天憾地的悲苦之声:“不要!宁妹!”
山腰的另外一边,依旧是那余茂chūn嘶哑的哭泣之声,是不是也在为这一时相伴的哑娘送别?而与这些痛苦之声相伴附和着非常不协调的是那汪万年张狂狰狞的邪恶笑声,美丽的画面会不会受到侵犯?神圣的光影会不会受到玷污?
申宁没有想到今天就会是自己人生之中的最后一天,只是可惜,她没有向自己心爱的丈夫告别一声,这,或许是她今生唯一的遗憾吧。汪万年一掌得手,又是身子窜起,意yù要一手将那半空之中的婴儿抢夺到自己的手中。
汪万年知道,自己方才的这一掌已经是将申宁的心胸肋骨震断,势必在一时片刻之内便要命丧黄泉,与其来挟持一个快要死去的人,倒不如顺手将那婴儿抢在手中,有了这婴儿,何惧这些臭尼姑,说不准,自己想要挑走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尼姑,这些师太也没有办法,一想到这个邪恶的念头,汪万年不由得心中一阵得意。脸上随即就是露出来了狰狞的jiān笑。
汪万年直接越过了申宁的身子,朝着那前面半空之中的余茂chūn跃来,当真是轻鹤展翅,直冲云霄而来,这时,那对面的师太清虚子亦是早就一步身子跃来,双眼抬头一看,见到的是这汪万年,心思立马回转过来,心中想着:“好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是要来对付这襁褓中的婴儿。”
看破了此贼的险恶用心,清虚子不由得心中一阵恨意,方才见到他亲手杀害了身世凄惨的申宁,现今决然是不会再让他继续留此作恶。
清虚子没有细想,就是右手一掌,迎在了汪万年的面前,是想一掌直接送他进阎罗殿。
清虚子修为毕竟高深,绝非是汪万年所能企及比拟的,浑厚雄劲的一股凌厉之风,哗哗然地朝着汪万年的面前袭来,当真如是势如长虹,让人迎之窒息难受。
汪万年狡诈地一笑,身子随即旋然一转,心中不免又有点不甘心:“难道我就放弃了这个要挟她们的绝佳机会?”
汪万年这一巧妙的避开,虽然是保全了xìng命,可是就在这样一点时间内,那清虚子就已经一马当先,赶在了他的前面,双手张开,将那空中啼哭不止的余茂chūn一揽入怀,身子随即朝后轻飘飘地一退,只有先将孩子交还到马一川的手中,自己才有时间来与这汪万年恶贼厮战。
汪万年似乎是看透了清虚子的心思,脸上又是微然地一笑,心中想着:“这个老太婆武艺比我强多了,可是现在她孤身一人在这里,怀中有了那个孩子,顾虑必定多,防范不会太周全,我何必惧她,我只要拼命与她相斗,她自己不怕死,决然会考虑到怀中孩子的安危。哼哼。时不待我,我何能错过如此绝好机会。”
汪万年一想到这里,又是放开了手脚,轻功跃上,迎面朝着清虚子的身子周围就是一阵拳风打来,此时他俱是全力一拼,手中使出来的力道自然又比以前加厚了三分。
马一川正是赶在了半山腰,见到自己的妻子申宁现在已经颓然倒下,脸上嘴角渗出了一道殷红的鲜血,划过她有点脏污的脸庞,可是远远地看来,竟是这般的凄美与伤感。
申宁的双眼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前面迎着而来的马一川,她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双眸深处,看来是那样的无神,那样的晦涩,马一川那发疯般地朝着那一寸土地上奔跑,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有多远?他们之间的情谊,又是有多深?马一川边跑边是奋力的朝天嘶喊,一颗心似乎是即将要碎成瓦砾,一个身子似乎是即将要化成清风。这对可怜又可敬的夫妻!
马一川正是要撞上清虚子的时候,那汪万年已经是一掌朝着清虚子的身边拂来,清虚子没有想到这卑鄙的小人如此的变本加厉,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之后,还这样的凶狠。
那身后不远处的马一川突然朝着面前不远处的汪万年一马跃来,手中挥舞着一柄jīng钢所铸的利剑,朝着那汪万年的后背就是狠狠地一剑,嘴中愤怒的嘶喊着:“你这恶人,我要你偿命来。”
汪万年早先就一步看见了马一川的跃来,心中也早就是打定了主意,身子轻轻的一闪,避开而去,不过他自己浑身发出的那击向清虚子灌满内力的一掌此时也中途收缩,显然一时间有点力不从心,不随人愿,自己反而是被自己的强力回收内力反噬了一记,身子踉跄地后退了一步,转身看向了那几乎疯狂的马一川,心中着实恨然:“他妈的,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干嘛来与我拼命,自己在这峨眉混了这样的久,难道就没有一个姘头?哼,假装好人。”
马一川一招杀着不成,紧跟着又是狠狠地一记杀着,朝着汪万年的脸面就是一刀劈来,汪万年心中唬了一跳,抬头望去,原来此时那山巅上面的峨眉众弟子亦是紧随其后,大批人马此时也展开了轻功,朝着山腰飞跃而来,汪万年心头一阵焦急,暗暗忖思道:“看来今天我的计划是失败了。”
这时又听见身后一阵清风,他杯弓蛇影似地急忙转头一看,才知道是自己的老婆此时也跃了出来,那中年妇女嘿嘿地一声冷笑,道:“我看今天就算了,我们还是走吧。”
汪万年点了点头,道:“也好,今天就到此为止,我们走。”二人正是要走,哪知这时马一川如何肯甘心,又是一刀劈向了他夫妻二人,口中喊道:“今天谁也别想走,杀我妻者,留下命来。”
那中年妇女见此眉头一皱,紧忙地闪过身来,硬是将汪万年给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只见到那中年妇女一声呵斥:“亡命之徒,就让你去地狱陪你老婆吧。”
她说完这话,右手入怀,拿出一只飞针,朝着面前的马一川掷来。飞针细小,微微地一阵轻啸之音,只听马一川“啊”的一声尖叫,原来那飞针此时正不偏不倚地shè中在了马一川的额面上的前庭穴上,只见到一股殷红的鲜血当即就从那额头上渗了出来,马一川身子不动,愣然地停在了当场,手中的那柄大刀失去了主人的攥握之力,竟然是“啷当”一声,就坠然落地。
那汪万年之妻嘿嘿地一声冷笑,道:“就凭你这样的莽汉子,想要来为难我夫妻二人,简直就是咎由自取。让你们夫妻二人在yīn间相伴,也算是我们成全了你的心思。”
汪万年抬头朝前一看,见到那清虚子师太正是愣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原来清虚子怀中的余茂chūn啼哭不止,她不明所以,分了心思来查看一二,哪知就是此时关键时刻,马一川又是被这两个恶人害得毙命当场。
待清虚子骤然回过神思来,已经是后悔莫及之事了。清虚子一时间怔然在了那里,心中一种深深地自责在心底缓缓地升起,想到马一川不畏魔教强大的势力,一心是要留在这峨眉山下,打探魔教入侵这峨眉的确切消息,可是今天,却是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更让清虚子深受感动的还不仅仅于此,想到这马一川与哑妇申宁之间的这段动人心魄的真挚情谊,那才是让人闻之掉泪,伤之失神的事。今天,这一对璧人一起走到了生命的最后尽头,只是不知道,这怀中的婴儿与这对夫妻到底是生命关系,自己从来没有听说申宁怀孕生子的消息,难道这是他们的义子吗?清虚子狠狠地瞪视着双眼看向了面前的汪万年夫妻二人,心中着实愤怒异常。
汪万年心下一阵胆颤,立马拉住了其妻的右臂,说道:“我们走。”其妻没有理会他脸sè的异样,紧随在了汪万年的身后,二人又是驾驭凌空,朝着那远方而去。
清虚子来到马一川的跟前,俯身看了一道他额头上的伤势,知道他已经是命别走了,静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在他身边不远处,其妻申宁亦是睁着不甘心的双眼,静静地安详离开了这个世界,二人的突然离去,倒让清虚子心情异常的沉闷,这对平凡而又伟大恩爱的夫妻,但愿黄泉路上有一个伴,来生再做恩爱夫妻了。
此时,那峨眉众弟子亦是来到了清虚子的身旁,见到这眼前的一幕,人人均是心中伤悲。
清虚子双眼看向了前方,那是汪万年夫妻二人从自己眼底下逃走的方向,不由得心中一种难受:“同样是夫妻,同样是恩爱的样子,为什么就有这样大的差距呢?”
她不是不想去追杀那汪氏夫妻,而是想着即便是将二人杀死了,哪又如何,自己参禅悟佛,难道还没有看透这世间的一切渊源宿命因果吗?想到今rì本来是掌门师姐的祭rì,奈何竟会发生这般痛心疾首之事,清虚子越想越是心中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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