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罔上欺君斗
“原来在扬州刺史府里,你是在看这个。”萧敬煌感叹道。
无月掌心抵在渺渺后背,向她体内注入了一股真气。敬煌也打算如法炮制,却被渺渺举手制止了。
在无月的帮zhù
下,陆渺渺的气与祖师爷的气调和在一处,竟容易了许多。
可是这一次祖师爷却似乎情绪不高。他照例先给了渺渺藏宝图的第二片,这一次,渺渺没有硬记,而是使用屋里准bèi
好的笔墨,直接将宝图画了下来。
祖师爷道:“乖徒,不管你信不信,我觉得这应该是你来的第二个地方。可是,不知dào
为什么,现在有点心神不宁。爷现在站在邯郸武灵丛台,可是在这里感觉不到你的存zài。乖徒,这一回,是不是遇到了很凶险的事情?不过,我知dào
你没事,因为我刚到过你将要去的第四处,在那里感觉到了你。居然能在留下这些字的时候,感觉到你的存zài
,真教人纳闷啊。”
“这事搞得爷心里有点烦躁,所以现在不想跟你多说了。我现在,来转达别人的话,希望你记清楚了,然后原原本本地转告给那个孩子。”
陆渺渺露出了微笑,对无月说道:“看来这次,是你的祖师爷要传你本领呢。”
可是下面看清楚的字却让她大感意wài。祖师爷道:“你告sù
那个天族的孩子,不要因为不擅武而沮丧。人生在世,不全是踽踽独行。保护,也许是更大的力量。”
“天族”……是什么?
祖师爷道:“乖徒,天族,是我见过的最温柔、最美好的族群。现在,你见过了天族没有?只要见过,很难不喜欢呀。他们虽然不会武,但是,确实很神奇。现在,我就来转达一个招式的修习方法。这个招式已经脱离了天族的基本能力,已经类似于武学了。这一招叫作‘壁立千仞’。你把它交给那个天族,他自然会明白的。”
虽然是一头雾水,但陆渺渺还是将“壁立千仞”的要领一字一句地抄录了下来。
祖师爷这一次果然很沉默,传授完招式,就再也没说什么了。
陆渺渺道:“你们哪个听说过天族?”
萧敬煌和季无月都摇了摇头。
渺渺道:“这和氏璧上记载的,是天族的祖师传授的招式,叫作“壁立千仞”。我抄录了下来,但是完全看不明白。你们也来看看。”
两个人先后拿过笔记看了一阵,无月十分简洁地回答道:“这种运气的方法,无法理解。”
萧敬煌解释道:“从这一招式的真气使用方式看,首先正常人真气的量就不够,再说了,按这样的方法来运气,运气的人估计是会死的。所以,这是根本无法练习的招式。也看不出来,它究竟有什么作用。”
大概,这个只有天族才能明白吧。上次祖师爷提到了花鬼,看来,和他在一起的不仅是花鬼,还有天族。可惜,自己虽然有幸遇到了花鬼,天族却是既未见过,也未听说。
最温柔、最美好,却又不擅武的族群,会是什么样子呢?他们的能力是什么呢?“壁立千仞”,又是何种招式?陆渺渺决心,如果在今后的道路上能够有幸遇到天族,那么一定要将这“壁立千仞”的功法交给他们,向他们讲述这神奇的一切。
转眼已近三更,萧四和无月各自回房,稍作休整。陆渺渺胡乱洗了下,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衫,和衣而卧,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经lì
了太多生死,搅乱了太多心神。许多事,只是不能想,不敢想,一想,就不知dào
有多么恐惧。
正自辗转反侧,忽听得窗棂上“啪”的一声响。陆渺渺一骨碌跳了起来。车儿?怎么可能!但若真是车儿,我又该如何自处?
她走到窗口,轻轻地推开了窗。树梢上蹲着的宜都王刘义隆,一身纯黑色劲装,面色蜡黄,脸上的表情悲喜交集。
他轻轻一跃,便闪进了渺渺的卧房,关上了窗。宜都王,仇人,可是他又拼死保护自己的性命。恨他,却又恨不起来,妖瞳灭族的时候,他才三岁,此事又与他何干?陆渺渺不知该如何应对,最终憋出了一句:“你堂堂一国皇子,居然蹲在树梢,爬别人的窗户,成何体统。”
刘义隆一听倒是笑了,说道:“姊姊你把一国皇子丢进了湖里,又该怎么说?”
气氛略微和缓下来。陆渺渺心想:“却也不能教他知dào
我背负的仇恨,否则可就无立锥之地了。”便问道:“你不是给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刘义隆道:“后来我差人仔细打探,终于探知你被一个人救走了。我心里欢喜,却又不知dào
真假,好不容易到现在才逃了出来。总得亲眼见了你,才能放心。救你的,是什么人?”
渺渺摇摇头,道:“不认得。”
刘义隆知dào
她在说谎,却也未深问下去,只告sù
她说:“慕君欢死了。”
果然死了。东皇太一想要他死,果然绝无生机。
刘义隆道:“我说过可以保护你的,是我高看了自己。但是以后我会加倍小心的,不想让这样的事再发生了。你还能相信我么?”
渺渺道:“你又何必如此说。你已经救了我两条性命了。如果你给我和氏璧之后,我就此离开,是断然没有什么凶险的。”说着,她从行囊中取出和氏璧,塞到他的手中,“这是我祖上遗训,需得向此宝行叩拜之礼,以慰先祖。现在已然礼毕,可以完璧归赵了。”
刘义隆也未多问,只将玉璧揣进怀中,言道:“那时候,你为什么不跑?为什么不相信那两个人?若不是因为你在,那两人怕是会少遇许多凶险,少吃许多苦头。你一个女儿家,凡事逞什么强!这便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虽然一个小少年这样教xùn
自己,让陆渺渺有些恼羞成怒,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可是,这个道理就是脑子里清楚,真zhèng
到了那份儿上,就做得到么?
宜都王端正了神色,眉宇间倒真zhèng
显出王者的气度来。他认真地言道:“还是那句话,你跟我走吧。我只告sù
你一个人,我现下并不是太子,但天下,迟早会是我的。我要做的事情很多,真的希望和你一起做。如果你不喜欢我娶别人,我也可以不娶。这样的帝王自古没有过,我不介yì
为了你名垂青史。”
陆渺渺有点犹豫是不是要把话说绝了,要不要留一条打进宫廷的后路。半晌,她方说了一句:“我可是你亲手测出来的十一号,这样的人,你也敢放在身边?”
“你倒说说,你因何憎恨?”刘义隆眯起眼睛,问道。
陆渺渺道:“税赋太重。”
刘义隆哈哈一笑,少年独有的俊秀面容却露出了全无青涩之感的霸气神情:“胡说。年号初改,便已减了税赋,现下是历来税赋最轻的时候。我宜都郡的税赋徭役,又比别的地方更轻。姊姊你要骗人,也总得过过脑子。”他敛了笑容,又道:“我不管你因为什么恨我刘氏家族,也许,这不过是一个误会。无论是什么,你活着,我也活着,总有一天,我一定能化解它。”
说着,他便向前两步,向陆渺渺伸过手去。
正在此时,却只听门“咚咚咚”轻扣了几声,萧敬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渺儿,你睡了没有?我进来了。”
门“呀”地一声打开了,萧敬煌一头墨发凌乱地披散着,只穿了一件素白色丝质便袍,衣领松松地敞着,穿得有些歪斜,白皙的脖颈直至右边的半个肩膀全然裸在外面,睡眼惺忪,别有一般懒洋洋的迷人。他的声音里带着倦意,略微喑哑却温柔地言道:“渺儿,怎么了?是谁在这里说话?”
不要说宜都王刘义隆吓了一跳,看了他这付模样,连陆渺渺都吓了一跳,心里扑通扑通乱撞,赶紧移开了视线。倒是萧敬煌定睛一看,见屋里的竟是宜都王,大吃一惊,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双膝跪地,行了君臣跪拜之礼,言道:“不知殿下深夜会在此处,惊扰了殿下,请殿下莫要见怪。”
陆渺渺见他行了拜礼,言辞间却并不是合乎规矩的君臣间的用语,心中大为奇怪。却听刘义隆道:“起来吧,本来也不用行这种礼。只是你,你,深夜衣衫凌乱,闯进姑娘的闺房,你成何体统!”
萧四瞥了渺渺一眼,言道:“还未来得及向殿下禀报,这位陆渺渺姑娘,乃是我的未婚妻子。”
刘义隆吃了一惊,眉头紧锁,半晌方道:“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会跟你计较。这种事情,你要是骗了我,我可不客气的。”说着,目光移向陆渺渺,问道:“姊姊,他说的,可是真的?”
陆渺渺心道:“你搞什么!”她知dào
萧四是宜都王的人,但二人之间的关系如此僭越君臣之礼,还是出了她的意料。不过,萧四这么一说,她是一点选择都没有的,如果她说不是,那可是欺君之罪,可是要了萧四的命了。这一来,当真将她打进宜都王府的路彻底堵上了。
她只好咬着牙从口中挤出几个字:“正是如此。”
刘义隆脸色十分难看,沉默了好大一会,才整理好心绪,勉强开口道:“姊姊,我知dào
你这阵子一直和他在一起,但是,我还没有好好地给你介shào
过。”说罢,他上前几步,竟挽住了萧四的一只手。
刘车儿郑重其事地对陆渺渺说道:“敬哥哥他,这几年一直和我在一起。虽然我们有君臣之份,但实jì
上,他是我的朋友,也是以前跟你提到过的,我的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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