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

  甘棠稳稳心神,才道:“都一月了,晚上睡不宁,总要醒来五六次,一觉也就半更。竟像要犯了那病根儿似的。又觉着不象。前头病好了,太妃娘娘叫太医给号了脉看了,说是无了妨碍。后来来了这宫里,皇后娘娘还叫人看了,我才心安了。这好长的日子了,也平安得很。若赶上这时候再犯了,肚里又有孩子,真不知要该怎样?”眼中簌簌落下泪来。
  皇后道:“我说你一进来,就那样的面色,实在不如以前。你放心,我让她们叫了太医到你那边看看。该是无妨碍的,你放心。”
  甘棠道:“逢上皇后娘娘大喜了,实在不想来让皇后娘娘心烦。娘娘身上觉着还好?太医怎么说?”
  皇后笑道:“也没觉出怎样,都几年了,竟这样了。皇上心里喜欢,我也是喜欢。”
  甘棠笑道:“皇后娘娘诞下了龙儿,来日再封了太子,入主东宫,那才要普天同庆呢。”
  皇后笑了,道:“那都是说不准的事儿,说这些还早呢。”
  甘棠慢慢站起身来,道:“虽说我前头那病不着人的,娘娘身子如今更是金贵无比,我先回去了。娘娘要是闷了,再叫我过来说说话儿。”
  皇后笑道;‘也好。你回去,这就叫太医过去。”
  甘棠告退回去,出了宫门。恰碰上尚才人带着两个宫女过来。
  尚才人微欠身道:“给婕妤主子道安。”
  甘棠笑道:“姐姐多礼了。这是到哪里去?”
  尚才人道:“皇后娘娘大喜了,遣了人过去找我来说说话。姐姐冬上就临盆了吧?”
  甘棠道:“不到呢。总得过了年,再一些时候。”
  尚才人笑道:“咱这宫里真是喜事连连,先张婕妤一位公主,再德妃娘娘一位皇子,你也有了,紧着就是皇后娘娘。皇上、太后娘娘终可松了一口气,有了嫡出的皇子,王公大臣们也再不必在朝堂上争辩了。皇后前头还为着让皇上有嫡出的皇子焦头烂额,想了各样的法子,真真是白费力了。”
  甘棠笑笑,道:“都说姐姐有才辩,今听了这一番话,果真是的。姐姐虚怀若谷,无时无刻不在为国家社稷而担忧,等姐姐若有了皇子,肯定能将之谆谆教诲,将来出人头地,是有盼的了。”
  尚才人知甘棠是指自己侍奉了几回皇上,肚里却无动静。心道:她哪里知dào
  我。等风平浪静之时,那时才看出我的本事。
  远远瞧着是德妃娘娘过来了。两人都不愿与之交言,便都住了话,甘棠回去了清袖堂,尚才人进了凤坤宫。
  皇后娘娘刚给尚才人赐座,外头人报:“德妃娘娘请见。”
  皇后皱眉道:“才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不让人清净。”
  一时,德妃娘娘缓缓扭着腰枝进来了,因好长日子没有过来了,给皇后娘娘请了跪安。娘娘赐座。尚才人起身给德妃娘娘请安。
  德妃娘娘笑道:“远瞧着就像是你。那个是谁,怎看见了我都走了?怕我不成?”
  尚才人笑道:“德妃娘娘一贯待人谦和,何来‘怕’之说?皇后娘娘招我过来说话,急急过来,碰上了季婕妤,就问候了一句。怕娘娘等着,忙进来了。”
  德妃娘娘道:“原来是季婕妤。瞧着走起路来的样子,那肚子,像个小子呢。”
  皇后娘娘笑道:“没想到德妃还有这本事呢。你倒看着我怎样呢?”
  德妃看了半天道:“皇后娘娘这身子,自是我们不能比,我这肉胎凡眼,看看别人也倒罢了。待娘娘的龙胎诞下,到时定是普天同庆。”
  皇后娘娘笑道:“说不准是个公主呢。”
  德妃娘娘道:“即便是公主,也是人常讲的:先开花后结果。皇后娘娘等着就是了。”
  皇后笑道:“那日皇上过来,也是惊喜呢。都这几年了,原想着是我没福了,竟唬了我一跳呢。那太医令也说难得,亏着调养了。待诞了这胎,以后也就好了。”
  德妃娘娘拍手笑道:“皇后娘娘这是晚来的贵子啊。到时掌了玉玺,皇后娘娘才是天底下最尊贵之人呢。”
  皇后娘娘见尚才人在一边不说话,问道:“尚才人方才在外面和季婕妤说了什么?”
  尚才人道:“说她肚里的孩儿呢。说是要明年才生呢。”
  皇后娘娘道:“是呀,比我要早好几个月呢。”
  尚才人笑道:“季婕妤好命,又讨人欢喜。皇后娘娘、皇上,还有太后娘娘,都宠着,我是不能比的了。”
  皇后娘娘道:“皇上喜欢她的手巧。你见过张婕妤头上戴的花么?是她一针针绣的,那绢花哪里比得过呢?”
  尚才人笑道:“改日我送她些钱,收了我这徒弟,学上一招半式的,给皇后娘娘绣一朵黄牡丹戴。”
  皇后娘娘笑道:“你绣了来,我只好挂在墙上看着,戴上了,白让人说艳过了头。”
  尚才人道:“皇后娘娘艳压群芳,谁会与娘娘争艳呢。”
  德妃娘娘也说了几句,道:“怕奶婆子抱了孩子过来,先回去了。”便告辞去了。
  尚才人道:“平常德妃不常过来,这是怎么了?”
  皇后笑道:“她这是好歹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记起了这宫里还有位正宫娘娘。”
  尚才人道:“德妃那是不知什么糊住了心了,现在明白过来。”
  皇后言道:“你倒好,眼里时时有我。”
  尚才人道:“我不好呢。要不,皇上每每到我那边坐坐,片刻就走了。”
  皇后娘娘笑道:“你才学好,皇上就喜欢这样的,有你的好日子,等着就是了。”
  尚才人喜了,起身给娘娘作揖道:“一芥才人,奴婢一样,皇后娘娘这样疼顾,一定尽lì
  忠孝于娘娘。”
  皇后娘娘道:“什么忠不忠的。我既喜欢你,你还是给皇上生下一男半女的,将来也有个依*防备。”
  尚才人道:“什么依*?皇后娘娘的一句话就全顶了。我不*什么,皇后娘娘别撵了我去就行了。”
  皇后笑道:“怎么说上撵了?你这样乖巧,我要留你身边说话呢。”
  尚才人怕娘娘倦了,便告退走了。出得宫来,心道:皇后既已自己有了,前头的夺子之法自然没有了。皇上对自己还不上心,不常召了过去,倒合我的心思。如今也得去问问,该喝什么,能怀上一个就好了。有了主意,一刻也不愿等的,回去打发了人去问。
  这边甘棠躺在屋里歇息。抹云恐她中了暑气,正巧小膳房里预备了扁荷粥,让宫人端来了一碗。
  甘棠舀了两勺吃了,道:“用的是冒尖的鲜荷叶,要是稍大些,味道更清。”
  抹云便扭头叫屋里头的宫人去传了,道:“主子要睡些时候,先不要进来。”
  甘棠吃完了凉汤,面上好kàn
  些了。
  抹云道:“主子方才那样,皇后就信了不成?”
  甘棠道:“哪能呢。所以要派了太医过来瞧瞧。我也确实这几天身上觉着倦,不似以往。”
  便歪在床上睡了些时候,待醒过来,太医便来了。
  宫女忙了起来,拉起帷子,设上锦屏,搬椅子,置高几。
  号了脉,抹云便问太医怎样。太医道:“婕妤主子脉沉细弦滑,胆热肝郁,脾虚不运,津伤饮留。不妨的,服几剂柴胡桂枝干姜汤就愈了。”
  [手机,电脑同步.还可以下载电子书TXT,CHM,UMD,JAR电子书]
  手机访问:随时随地享shòu
  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