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坤宫

  甘棠知dào
  她们是闻不来屋里的味儿,便搬了一条长凳出来,道:“两位姐姐就在这外头等上一会子罢了,妹妹这就出来。”
  便到屋里去了。
  没有什么新物件儿,还是那两个包袱。把毯子、缝补好的被子叠好了,甘棠对床上躺着的吴嬷嬷言道:“这床毯子是我自己带进来的,留下给你。被子是堂上给的,我拆了帘子缝补的,若上头不来收了去,你也留着,冷了再盖罢。”
  见吴嬷嬷并不言语,以为睡过去了,便转身把前头晾好的杏核儿用布包了,正待放袖兜里去,那吴嬷嬷朝着墙,说了一句话儿:“向夫人,是皇上生母的亲姐姐,是前朝的皇贵妃。”
  甘棠的手一抖,杏核儿撒了一地。她俯身一个个捡起来,放好了。提起包袱,开了门,想了想,回头说道:“有了空儿,我来看你。”便和抹云、送雁去了。
  回至了眉寿宫,太娘娘交待了不必急着当值,先歇上几天。甘棠便还是整天待在原先的屋里,帮着那帮姐妹做些针线上的活计。
  这天,抹云当值下来,拉长着脸,甘棠料想定是生了谁的气了,便笑语问道:“姐姐本是瓜子脸儿,这一怒,脸一长,我观者更有了几分姿色呢。”
  抹云“扑哧”笑了,言道:“还是妹妹会说话。”喝了几口茶,恨道:“那桐香真变成了咱们的主子。皇后传下旨意来,让她搬了到前头住,要封了才人了。”
  甘棠疑道:“这几日皇上并没有召见于她,皇后怎这般好心?”
  “哼,正是皇上早忘了她,皇后知dào
  她必不会飞了天上去,这才大下恩旨,显露自己的贤德。那桐香这回子正在太妃娘娘屋里,哭着说舍不得这里。一脸的假情义,太娘娘竟还一个劲地劝慰。”抹云越说越气,竟跺了两脚。
  甘棠暗地里觉着好笑,却也不好显的。遂言道:“凭她的言行举止,想必也就这几天的红火。姐姐还是消了气,免得糟蹋了自己的身子,妹妹在槛寿堂倒是还有一床被子呢。”
  抹云见甘棠全力解劝,也觉自己未免气过了头,便压了火气,再说些别的话。
  吃过了饭,太娘娘就将甘棠叫了去。
  “身子刚好了,搬个座儿过来。”太娘娘言道。
  甘棠立时惶恐,言道:“在太娘娘面前,奴婢哪有坐着的道理?还是站着听太娘娘说话,心里觉着舒坦些。”
  太娘娘还是让鸣莺搬来了一四腿的红木踏脚凳儿,让甘棠坐。
  甘棠见实在不好辞,这才浅浅坐了。
  太娘娘道:“你在我这眉寿宫待得时日也不短了,我打心眼里喜欢你这个实诚又灵慧的丫头。本想着能伺候我一辈子,谁想你前头身子又不争气,闹了那一出。好在你身子骨好,过来了。我自是欢喜。只是这几天听着皇后那边过来的人说,皇后娘娘极喜欢一个镶着‘百子图’的宫灯,打听出来,竟是你绣的,想着你去那边伺候呢。”
  甘棠知dào
  自己不日就要到了皇后娘娘的宫里去,只是未料到皇后娘娘、太妃娘娘竟绕了这样的一个大圈子,将自己哄了去。难不成太妃娘娘以为自己并不知dào
  里头的因由?向夫人与自己说的话儿,太妃并不知晓?只好先应付眼前太娘娘的问话,遂道:
  “甘棠在这边已做惯了,太娘娘待我好,姐妹们也和气。皇后娘娘若喜欢甘棠的绣活,甘棠就过去帮上几天,待活完了,还是这边的人儿,岂不好?”
  “我也实在舍不得的。只是皇后娘娘不同楼华公主,公主既嫁出了宫,便不好再从这宫里要人过去。皇后可是不同,就连我这太妃,也是在她之下。她既有了这层意思,我也不好驳的。”说着话儿,太妃娘娘的眼圈儿就见着红了。
  甘棠忙起身跪下,泣道:“既是这样,甘棠不敢让太妃娘娘为难,娘娘说了时候,甘棠去就是了。”
  太妃娘娘拿绢子抹了抹眼睛,道:“这且不忙。待凤坤宫那边过来接人,你再去不迟。”又让鸣莺搀了甘棠起来,坐在凳上。
  炕沿上一直坐着的琼姑姑,此时也道:“太娘娘说了,再让裁衣坊给你做上几身衣裳,到时一块带了去。虽说那边穿衣上不愁,一季几身地换,也是太妃娘娘的一片心意。”
  甘棠复又跪下,谢恩。
  太妃娘娘便抬手让她回去了,又向鸣莺道:“谁在门外当值?”
  鸣莺走到外头看了,道:“是送雁领着秋影几个站着呢。”
  “叫她们几个到廊上候着,我要与琼姑姑下盘棋,不想她们进来端茶递水地呱噪。”
  鸣莺便出去,叫上她们几个悄悄走了。
  这边,太妃吟道:“你倒看着怎样呢?”
  琼姑姑言道:“是一个好法子。只是咱把人送过去了,到时真诞下龙子,却没扳倒太后、皇后,岂不让她们耻笑?”
  太妃笑道:“这个自不让你操心。我若没有十成的把握,哪里会答yīng
  那边槛寿堂。”
  “这位向夫人一向与太娘娘您不甚和,她的话,咱们能信么?”琼姑姑疑道。
  “自然信不得。只是她看中了甘棠,选了她出来做这件事,我倒是赞同的。若真像她说的那样,甘棠的病难痊愈,到时便省了我们的力。既然她说甘棠身架是生男丁的,那我们乐得一旁看些子热闹。”太妃娘娘手摸着头上的小寿桃珠花,缓缓地说着。
  “娘娘不怕等去了太后娘娘,那个向夫人再走出来,找太妃娘娘的茬子吗?”琼姑姑仍不放心。
  太妃娘娘道:“若当年真抓住了把柄,她还等到今天吗?先皇在时,她早将咱们捅了出来。她也就图着太后去了,便出了槛寿堂,恢复了太妃的名分,求着我另拨个院子住了,颐养天年罢了。”
  “太妃真要厚待于她么?”琼姑姑问道。
  太妃娘娘自发髻间取了珠花下来,言道:“这珠花好kàn
  是好kàn
  ,只是比起那凤冠来,就显着寒酸了不少呢。”随手撇在炕桌上,竟没撇准,掉到了地上。
  琼姑姑捡起来,笑道:“倒是结实得很,没有散呢。”
  太妃娘娘往后坐坐,半躺在炕上,懒懒说道:“戴了这些日子,也不觉着稀罕了,你拿了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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