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远赴巴蜀荆棘茫(六)
这一招乃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柳靖阳若想要躲开那道士对自己胸口的攻击,势必便要收回自己的攻势。可如此一来的话,两人便又只能算是打成平手了。柳靖阳好不容易才抓住了取敌制胜的机会,如何肯这般轻易的就让机会溜走,想也不想,左手便挥出一掌,径直朝那道士手掌拍了过去。两人双掌相交,但听得嘭了一声,那道士足下站立不稳,蹬蹬蹬的向后连退了好几步,就在那道士站稳之时,柳靖阳手中的紫青剑却已然递到了身前。
那道士面如土灰,摇了摇头,说道:“沐公子好强的内力,这场比试是老道输了,你杀了我吧。”柳靖阳还未答话,却突然听到身后裘长老的声音说道:“沐公子万不可杀了此人,此人名叫玄青子,乃是蜀中武林的领袖人物,沐公子若是杀了他,只怕势必便要与蜀中武林人物结下仇怨了。”柳靖阳本就没有伤那道士的意思,听裘长老说了此话,立时便将紫青剑给收了起来,抱拳向那道士长青子说道:“原来阁下就是长青子前辈,方才晚辈因为救人心切,冒犯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那道士长青子嘿嘿冷笑了一声,说道:“我已是你手下败将,有什么见谅不见谅的,你若真的不想杀我,那我这便要告辞了。”说了这话,足下一点,飞身就往江中跃了出去,不过几个起落,便已然跃到了岸上。柳靖阳待长青子离开之后,回头往身后一瞧,竟发现石梁上竟已然站立了好几十人,除了裘长老等天圣教首脑人物之外,钟云绮也已然到了石梁之上。
柳靖阳却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上到石梁上来的,心中觉得奇怪,于是问道:“钟姑娘,你们怎么都到石梁上来了。”钟云绮道:“我们见你与那道人比试一时难分高下,大家心中有些担心,便吩咐划船的教众将大船停靠到了岸边。柳靖阳回头一看,果然见三艘大船都整齐的停在石梁边上,正要迈步上前,岸上却忽然又传来了那长青子的声音,说道:“天圣教妖人,你们可不要得意得太早了,老道今日虽败,可并不代表我们蜀中就没有人能胜得过你们,好戏还在后头呢。”声音未落,人已飘身远去。
柳靖阳听他说了这话,心中隐隐觉得似乎蜀中江湖人士都已经把自己等人当作了仇敌一般,一时甚是不解。正思忖之间,赵晓楠却忽然走了过来,满脸都是怒色,冲着柳靖阳就嚷道:“沐青风,你这小子是不是能耐长了,就真不把我给放在眼里了。”柳靖阳一鄂,说道:“赵姑娘,你这是什么话,刚才若不是我打败了那道士,只怕你现在都还被他擒在手里呢。”赵晓楠哼了一声,道:“你还好意思说,那道士对我如此无礼,你不杀他也就罢了,可怎么也得教训教训他一下才是,如今你这么轻易的就把他给放走了,我这仇却找谁报去。”说着将右手手臂举了起来,众人凝神一看,但见她一条雪白的手臂上留有一处深深的青色瘀记,显然是方才被那道士抓着时留下的。
柳靖阳见到她手上的瘀记,心中微微吃了一惊,说道:“那道士下手怎么这么狠,也太不知道轻重了。”两人说话之间,钟云绮忽然走了过来,对着赵晓楠说道:“赵姑娘,此事可怪不得沐公子,他之前并不知道那道士对你下了如此重手。”裘长老这时也跟着说道:“对啊,赵姑娘,沐公子也是因为听了老夫的话才放走那长青子的,你若真要责怪,那就则怪老夫好了。”赵晓楠见众人都替柳靖阳说话,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也定然讨不了好去,轻轻哼了一声,说道:“你们这么维护着他,我哪里还敢再行责怪,不过我这手上的伤,不就等于是白受了么。”
钟云绮这时忽然从衣袋中取出一个小瓶来,说道:“赵姑娘,你手上受的不过是皮外伤而已,并无什么大碍的,我这里有蝶湖宫的疗伤灵药,对活血化瘀甚有疗效,只要你在伤处涂抹上两次,定然就会瘀痕散尽的。”赵晓楠抬眼向钟云绮递过的小瓶瞧了一眼,脸上露出不屑之色,说道:“你们蝶湖宫的伤药,我才不稀罕呢,我就是要疗伤,也自会找其他人要。”说了这话,忽然扭头冲着贾仁义道:“贾公子,你身上可有疗伤之药。”
贾仁义微微愣了一下,说道:“有是有,不过只怕是比不上蝶湖宫伤药的疗效好。”赵晓楠道:“钟姑娘刚才也说了,我受的只是皮外伤,又何须用那么好的伤药,你身上既是带着,便只管拿出来就是。”贾仁义听赵晓楠这么说了,不敢再行推却,赶紧从衣袋中取出了伤药来。众人见贾仁义对着旁人时,总是摆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可一旦换成了赵晓楠,竟立时就变得服服帖帖的,心中都觉得甚是好笑,只是碍于二人的情面,谁也不敢立时说破。
众人在石梁上稍微停留了片刻,便又开始登船出发,一日之后,大船行到一处两江交汇处,但见两边的江面都甚是宽阔,一时竟分不出哪一条是主流,哪一条是支流来。再往正前方看时,发现前面一座形似半岛的土地上建有一排规模宏大的城墙,城墙中央处有一处关隘,隘口大门上提着“古渝雄关”四个大字,柳靖阳看到这四个大字,心中思忖:这渝字应该指的就是古渝州了,如此说来,这前方的两条江,一条是长江,另一条则是嘉陵江了。
正在思忖之间,却忽然听到前方江面上隐隐传来了男子的吟唱之声,柳靖阳侧耳聆听,发现那人唱的是: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柳靖阳心中一禀,暗道:“这不是唐代大诗人李白的诗么,没想到这偏居一隅蜀中之地,竟然也有喜好诗歌之人。”遁着那发声之处看去,但见前方不远处一艘小船顺着浪花迎风飘来,船首处伫立着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虽然距离较远,看不清那男子的模样,但却能看到那男子白衣飘飘,形貌不凡。
贾仁义见到那男子,不禁大声感叹起来,说道:“这书生好生潇洒,一人在这江中驾舟而行,真好似神仙一般人物啊。”他话音方落,那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却忽然大声笑了起来,说道:“神仙二字小可可当不起,小可乘坐的不过是破舟小船一只,与你们乘坐的大船比起来,可着实差得远了。”贾仁义道:“这位兄台说笑了,有道是船不在大,能行就好,兄台乘坐的虽是破舟,可这一人驾舟而行的那份闲情雅致,却是我等寻常之人都根本无法体会得到的。”
那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听了这话,又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这位小兄弟说话倒是合我的胃口,敢问小兄弟可就是不久前,力挫武林各大帮派的新任蝶湖宫宫主沐公子。”贾仁义向那人摆了摆手,说道:“在下姓贾,并非是沐公子。”那人哦了一声,道:“原来你就是在武林大会上打败了白衣玉面书生的贾仁义贾公子,江湖中传闻你为人甚至桀骜不驯,怎么今日一见,这传言似乎有些不实啊。”贾仁义笑道:“江湖传闻,历来真假难辨,只有那些不智之人才会信之如真,似兄台这般神仙人物,定然不会不辨真假的吧。”
那人又是哈哈一笑,说道:“贾公子还真会说话,若非大事当前,小可还真想与你交个朋友。”贾仁义道:“交朋友贵乎之心,兄台有什么大事,不妨说将出来,贾某说不定还可以为你略尽薄力。”那人却摆了摆手,说道:“此事就不劳贾公子费心了,贾公子若真有意交在下这个朋友,那就烦劳你请沐公子出来一下,小可有几句话须得要对沐公子讲明。”柳靖阳听他竟然点名要和自己说话,当即走了出来,朗声说道:“晚辈便是沐清风,不知这位兄台究竟有什么话要对晚辈说。”
那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听柳靖阳自称晚辈,不禁向柳靖阳细瞧了一眼,拱手说道:“原来沐公子也是如此年轻啊,看来当真是后浪推前浪,英雄出少年啊。”柳靖阳道:“兄台谬赞了,晚辈初涉江湖,无论武功还是修为都尚且粗浅得很,这英雄二字可是不敢当的。”那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道:“沐公子你又何必如此谦虚,能以一己之力打败武林各大帮派,就是放眼整个武林,只怕也很难找出几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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