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围截

  夜空明亮,星辉弥漫,洁白光柱沐浴着应雨。他在呼呼清冷夜风中静躺片刻,便坐直起来,衣袂在夜风中不停卷动,猎猎作响。
  从客栈屋顶朝八方望去,叠峦城中绝大部分景‘色’映入眼帘。房舍高低不一,起伏不定,在皎洁的月‘色’下清宁淡雅,十分安静。
  应雨当即开始修行《万化仙决》。前段日子他白天赶路,夜中修行,已养成了如此习惯,每逢夜里总会情不自禁地修行,修为道行亦在缓缓增加。
  时至深夜,大风如‘浪’,寒彻若冰。
  应雨不知不觉昏睡过去,不知是否是太劳累的缘故。他身上的那块‘玉’配如有灵‘性’地悬浮起来,荧荧光辉流转,像是置身汹涌河‘浪’中般,晃动不止。
  ‘迷’‘迷’糊糊中,宛如白昼来临,身处于一间草屋之内,化作一位白衣书生,手握书籍,朗朗阅诵,心中涌起一股浩然之气。
  蓦地,画面一转,白衣书生染血倒地,死不瞑目,开口喃喃地吐出几个字,同时耳边似有‘女’子哭泣,声音动听,却夹杂悲愤、苦涩、痛苦……
  应雨猝然感到心痛如绞,睁开眼一看,不知自己何时已睡倒在屋顶上。
  朝霞万里,天地一‘色’,短暂的黑夜已经过去,清清晨风拂过,传来阵阵凉意。不远处的树叶‘花’瓣上,滴滴‘露’珠形成不久,摇摇‘欲’滴,宛如珍珠玛瑙,晶莹剔透。
  他晃晃脑袋刚刚坐起,心中忽地一动,低下头来,发觉贴着‘胸’口的‘玉’配正绽放出微弱的光芒,不由大奇。然而他尚未仔细思考,此块‘玉’配竟向北猛然扯过,直接带动他落下了房顶。
  “砰!”一声重响,他已倒在了大地上,浑身疼痛如麻,大呼晦气。
  他的耳中传来阵阵惊讶声,似乎客栈不少人都被他惊起,喧哗传来。
  但不过几息,声音便渐渐散去,随即一双白‘色’的长筒靴先行出现,鹅黄‘色’的裙摆飘飘,很清晰地表明了其主人是谁。
  应雨强撑身子站起来,看到了萧若璃冷然的眼神,一张脸却已被鹅黄轻纱覆盖,遮住了那闭月羞‘花’的容颜。
  “你这个偷窥狂,又想偷看什么东西?”萧若璃挑挑柳眉说道,语气故意凶恶。
  应雨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好,讪讪道:“我是不小心摔下来的,还有我叫应雨。”
  “又是不小心摔下来?这莫非便是你常用的伎俩?”萧若璃对应雨的名字不甚在意。
  “我说的是真的。”应雨‘欲’哭无泪,仿佛只能被安上这些罪名了。
  “行了,去换上一身衣服然后上路吧。”对应雨之言,萧若璃是毫不相信,径直转身离去。
  “本来就是不小心,却一定说我是偷窥狂,小心我哪天真的去偷窥。”应雨无奈摇摇头,离开了此地。
  红日高升,万里无云,温暖的阳光散落大地。大山寂静,只有清风徐徐吹过,草木摇曳,百‘花’齐放,彩蝶翩翩。秀丽的溪水汨汨而流,清澈见底,鱼虾纷纷戏游,‘荡’起一圈圈涟漪。远方一条瀑布自山崖垂落,声势涛涛,在阳光下反‘射’出瑰丽的‘色’泽,映照得大山间斑驳点点。
  应雨和萧若璃已经离开叠峦城,向北而行。路经此山,已是正午时分,便坐在溪流旁吃些干粮,准备一会继续上路。
  萧若璃尽管年岁不大,却是美若天仙,纵使有一方面纱遮挡容颜,静坐在溪畔岩石上的身姿依然‘迷’人。
  应雨感觉此行虽然非他所愿,但路中若能一直看着如此佳人,走上一程路又有何妨?
  他本身亦是相貌清秀,换洗一番后更是神采夺人,丰神如‘玉’。他一身蓝衣,整洁干净,背负三尺带鞘长剑,终于像一名修道之人了。
  “咦!那是什么?”应雨目光一转,向溪流上游望去,斑斑小溪中似有一抹异样的‘色’泽闪烁,决非正常。
  萧若璃心下奇怪,亦是转身望去。待到近了,方才发觉溪流中竟有一具尸体顺水漂泊而来,死者乃是一名少年男子,腹部是致命伤口,鲜血不断喷涌而出,已断了生机。
  溪流中鱼虾纷纷躲窜,避开少年男子的尸体,似也被惊吓到了一般。
  “我记起来了。”萧若璃出声道:“这附近有一处修道小派,叫作连云‘门’,乃是天道‘门’要覆灭的十个小‘门’派之一,概因十派中皆有弟子得罪天道‘门’,结果只能是被覆灭而无从抵挡。从眼前之人的服饰上来看,便是连云‘门’的弟子,不过看其年纪轻轻,修为不高,却穿得颇为华丽,当是其中掌‘门’或长老的亲信甚至子孙。”
  应雨倏然一惊,对于天道‘门’他可不敢忽视,毕竟南山派亦是毁于天道‘门’之手。虽说他对南山派没有多少感情,但别人未必会如此想,只能将他当作南山派余孽,到时候就倒霉了。
  正想间,溪流之上数道光芒呈现,竟是五人踏‘波’而来,穿着服饰一致,皆为白衣,且都是男子,神‘色’高傲漠然,想必便是天道‘门’的弟子。
  五人见到应雨和萧若璃亦是一怔,随即又发现死于溪流内的少年男子。他们并未去理会少年男子,反而跃身站于四方,将应雨和萧若璃包围其中。
  “你们莫非也是连云‘门’的人?”除了四人站于四方,尚有修为最高的一人傲立溪流之上,踏‘浪’逐‘波’,脸‘色’淡漠,平静如水的双眼犹如盯着死人,长发在微风中高扬。
  “不是。”没有谁会愿意无故背负黑锅,萧若璃亦是如此,缓缓说道:“我们只是过路之人,不想卷入你们的纷争。若是无事得话,我们便先行告辞了。”
  “慢着!”修为最高的天道‘门’弟子出声阻止,冷漠说道:“你说不是就不是么?换我站在连云‘门’一方,在不可敌的对手面前也会如此说话。”
  萧若璃的眼神冷冽下来,不客气地道:“莫非本就非连云‘门’之人,还要说自己是连云‘门’的人么?你们未免也太强词夺理,是否因为自身乃天道‘门’弟子,以为在当世已可为所‘欲’为,随意祸害了?”
  四方的四位天道‘门’弟子立即散发出凛然的杀意,站在溪流上的人同样目光闪烁,出声道:“看来阁下丝毫未将我天道‘门’放在眼中,我们既然听到了,若不将你们斩杀,有何颜面再回派中?”
  四人包围而来,四件兵器在烈阳下放‘射’出斑斓的光泽,一抹杀意缓缓升腾。
  “偷窥狂,上!解决他们!”萧若璃说道,一支青翠的三尺竹萧出现于手中。
  应雨先是怔了怔,而后惊道:“什么!让我去对付他们,那不是自找死路么?”
  他眼力不敢说很好,却也能看得出对方五人修为道行皆在自己之上,恐怕至少都在玄境,决非自己所能敌。
  “叫你上你就上,打不过再说。”
  应雨不由暗骂此‘女’是个魔‘女’,不顾他人死活。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拔出长剑,硬着头皮迎上其中一人。
  好在萧若璃并未真正表现得无情,长萧舞动,碧光席卷,直接将另外三人纳入攻击范围,以一敌三,未落下风。至于天道‘门’中修为最深厚的一人,则是站在溪流上冷冷观看,不曾出手。
  应雨面对的是一位青年男子,面容平凡,毫无神情,持着一支灰‘色’‘毛’笔作为兵器,其上莹光流转,显非易于。
  刚一‘交’手,应雨便叫苦不迭,他几乎无法近身。对方也不知修行何种道术,灰‘色’‘毛’笔在虚空疾点,如在画符,登时生出数团蓝焰火球,直撞而来。
  炽热的气息扑面,他只能竭力闪避,视野扫到萧若璃正轻松对付另外三人,虽未占上风却也没有败落的迹象,身姿辗转,游刃有余,不似自己这般狼狈。
  他除了一手南山剑决之外,不懂任何道法之术,不免相形见拙。但他亦不愿丢脸,看准时机猛然前冲,南山剑决施展出来,剑势如流水般划落,银白‘色’的光芒闪动。
  “砰!”但他的攻击依然被挡住了,对手凌空画符,一方金‘色’的小盾浮现抵住了他的进攻。
  “南山剑决!原来你们不是连云‘门’的人,而是南山派的余孽。”一直在观看的天道‘门’弟子目光一闪喝道,气势展‘露’,下方溪水形成数个旋涡,转动不息。
  此人踏‘波’一步步走上溪岸,杀气腾腾,显然就要出手!
  应雨不由暗呼糟糕,他竟将此事忘掉,施展出了南山剑决而被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