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背后主使

  洞里昏暗不清、腐臭不堪。一向嬉笑谩骂的传灯师这次反倒是出奇的安静,看着在场的和尚一言不发。
  本我看传灯师默不作声,上前一步念了一声佛号,道:“传灯师,我们都是一心拥戴,你不用会怀疑,我们不是你的对手,你出来就知道。”
  洞里当啷响了几声,本我上前打开了传灯的锁链,对着传灯行礼。
  传灯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让在场众人不由浑身一颤。
  众人望着传灯,,直觉得这洞窟通往拔舌地狱,而那衣衫不整的传灯,就是爬上来的阎罗。
  传灯却身形挺直向禅房方向跪下,硬生生磕了三个响头。再待起身时,竟眼有泪花,口中喃喃道:“主持师兄,您生前传灯多受您照顾。今日被害,也因我贪酒烂醉不能相救,传灯无用啊!”言语至此,传灯嚎啕大哭:“可惜你我今生不得再相见,我传灯愿来世为牛马来报您恩情。”
  本我前去扶起传灯,口中说道:“阿弥陀佛,我兴国寺千百年来罕有今日之危局,望传灯师节哀,尽快为为住持主持公道。”
  众人望向传灯,传灯没有以往泼皮身段,眉目间有大悲之色,不怒自威。众人此刻又觉得这六天魔王又幻化成了怒目金刚。
  传灯仍语有戚戚,双掌合十道:“贫僧品行顽劣,若不是为恶多端,主持或许不得有此祸事,身领住持实在难当。”
  本我环顾了众僧,道:“此等祸事后,可知传灯师本性并非顽劣,乃是至诚之人。从前所为诸事,虽不能揭过,但事有缓急,兴国寺危难之际,正需要传灯师这样的人来稳定大局。”
  众僧一起合掌欠身道:“望传灯师为住持讨回公道。“
  传灯一抹眼泪,正声道:“我本就应该为住持讨回公道,一旦事情查明,凶手伏诛,我立刻交还主持之位。若有违背,当如此石。”
  说罢,传灯脚也未动,脚下石板突然碎成齑粉。众僧脸色一变,这传灯的内功已是如此境界,这个住持是不让也得让了。众人让开一条路,拥着传灯往大雄宝殿去了。
  兴国寺的闹剧出演了一天,等到身披绸缎袈裟的传灯回到为自己收拾出来的一间禅房,已是子时了。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他想到一句俗家的话: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甚至连自己都觉得有一丝荒诞。
  他摸着铜镜的花边,好像仍沉浸在思绪里。突然改抚为抓,抓起铜镜向上甩去,铜镜穿破屋顶,趴在屋顶的苟二在飞出的铜镜中看到了自己。传灯沉声道:“这间屋子贫道还要住,你想为贫道当主持献上彩头的话,就继续留在还上面。”
  苟二一个鹞子翻身,却没有立直身子,而是顺势拜了下去,“小的苟二,拜见住持大师傅。”
  传灯倒也没有拦着,鼻子哼了一声,道:“疯苟二,你现在都穿金戴银了,还回兴国寺干嘛,还拜我这个住持作甚。”
  苟二嘿嘿了两声,又冲着传灯欠了欠身子,道:“苟二这一切都是是因为有个贵人赐给我的。”
  传灯这时颇有些好奇,他好奇这疯苟二,没有什么本事,怎么会有赏赐,他到底在京城里面干了些什么。他看着苟二那张脸,配上一身华丽的衣服,差点忍不住笑了起来。
  “什么贵人?什么贵人能看重你疯苟二,你就算去当贵人的狗,贵人都觉得你有点疯。”
  “当今大虞朝皇帝陛下九皇子,他不但看重苟二,还收了苟二当义子,如今苟二也算是皇祖了。”马总管从月门后面转了出来,两手背在身后,看向传灯。马总管说到皇族两个字的时候,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传灯眉毛一挑,道:“疯苟二,你给兴国寺长了不少脸啊。贫道都没有想到,你竟然还能当上九皇子的义子,贫道是不是应该叫你一声殿下呢?”
  马总管见传灯冷落自己,心中不快,也不愿再开口搭话,苟二只得在中间继续搭针引线。
  苟二道:“如今兴国寺要靠的是传灯师,可不是疯苟二我。”说着给传灯一指:“这位是我义父府上的马大总管,最得我义父赏识。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正逢您喜事,趁着喜气多谈谈。”
  “我若是不愿意谈呢?”
  苟二一努嘴:“若是不愿意谈,那铜镜偏半尺就能将我脑袋削去了。”
  传灯这时才哈哈一笑,合十问候:“马施主,屋内请吧。”
  马总管这也才脸色放晴,拱了拱手随着进了屋。
  屋内主次坐定后,马总管先开了口:“恭喜主持大师傅沉冤得雪,此位当是实至名归。”
  传灯看到苟二这样的人物在场,也懒得说那些之乎者也谦逊有礼的话,直接问道:“马总管是自己来兴国寺烧香拜佛的,还是替九殿下祈福还愿的。”
  马总管道:“都是,也都不是。住持之前可对我家殿下有什么听闻。”
  传灯道:“真真假假,法相色相,这天下有一万万人,一人说一句九皇子,哪怕是贫僧到死也听不完这些传闻。贫僧修行不够,还未能参透啊。”
  马总管干笑了两声,道:“是啊,但我家殿下求贤的心是天下侠士皆知的啊。”
  传灯忽然大笑起来,眼中竟也笑出了泪花。
  马总管的脸上乌云再次爬上来了,传灯笑了半晌,问马总管道:“我是,我是贤良,哈哈哈。”
  马总管本着脸道:“侠义道上的大侠,成大事而不拘小节,只要能尽忠报国,当得上贤良二字。”
  传灯身段也塌下来,倚着桌子问道:“报国,是报大虞朝的国,还是大魏朝的国,还是九皇子的国。”
  马总管当即起身斥道:“传灯住持,凭此话我即可上报知府,发兵围剿兴国寺。”
  传灯一抬手,“马总管坐下,请坐下。”虽然说着软话,马总管却感觉一股力道把自己拽回去,自己不得不重重坐回椅子上。
  “报国当然是要做的,但贫僧刚刚出任住持,兴国寺上下千多口人等着吃饭,实在是没这个精力。”
  马总管脸色稍霁,做生意最怕的是连价也不还,只要肯还价,就好商量。
  传灯接着道:“只是不知道,九皇子看上贫僧哪点了?”
  马总管道:“实不相瞒,传灯住持还以为如今仍是孑然一身?住持是兴国寺的住持,传灯自然也是兴国寺的传灯了。九皇子求贤若渴,但想要做成事,不仅需要明面上的人,也需要侠义道上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传灯道:“好!快人快语!不知今天此事,马管家出了多少力?“
  马总管哈哈一笑,道:“无非是多买几炷香,多拜几尊佛罢了,心诚则灵嘛。”
  传灯道:“贫僧谢过马总管,但兴国寺逢此祸事,上下乱了方寸,我就是有心为九皇子出力,也脱不开身。”
  马总管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压在茶杯下。道:“尽忠论心不论迹,传灯住持有心就好。兴国寺乃佛门净地,有此血案吾辈实不忍心,留此银票修复禅房,也是我家皇子一份心。”
  传灯瞟了眼银票,看到票花是五千两,嘴角又往上翘了几分。他缓声道:“其实这血案也有头绪,主凶已经被捉住了,接下来就是要审出主使。”他望向马总管,道:“不知皇子那边,可有什么线索提醒下贫僧。”
  马总管摇头说:“九皇子不关心这边的事情的,他只是关心主持是否能和他一条心。主持是本尘也好,是你传灯也好。至于凶手,还是快点处理了比较好。”
  “是,这件事不能慢,但是贫道不明白,为什么本我会协助贫道,当时主持之位。”传灯心中疑惑,他杀本尘只是一时激愤,对于当上主持,倒是没有什么把握。
  马总管摸着自己的山羊胡,笑着说:“这个就要感谢你这个徒弟了,若不是他的话,这次事情也没有那么容易。”
  苟二摸着后脑勺哈哈笑着,那一次没有找到李朱碧,苟二为了将功赎罪,于是告诉九皇子,这兴国寺的传灯是一个好手。
  天下好手虽然不少,但是贪钱的可不多,苟二保证自要九皇子能拿出一万两银子,传灯就可以为九皇子所用。
  九皇子想着好,而且马总管这段时间呆在京城也危险,于是让苟二带着马总管来兴国寺,这一次前来这里,九皇子也有交代,关于江湖上的好汉,能结交就结交,不要怕花费钱银。
  马总管也明白九皇子的主意,这朝廷上很多不方便处理的事情,需要江湖上的朋友来帮忙,而且这些人也可以宣传九皇子礼贤下士之名。
  如今的天下不得意的士子,对于礼贤下士的人都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马总管到了这里,用五千两就将兴国寺上下打点了,让他们拥护传灯当主持,而且更加许诺他们,若是九皇子登基,一定会来兴国寺还愿,为他们送上紫金袈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