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末日来临
从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开始，吴敬泽就始终保持晨跑的习惯。早晨四点半起床，沿着酒店门前的马路，一直跑过六个路口，然后慢慢遛达着往回走。因为多年的冠心病，他不敢做太多运动，既使是不算剧烈的运动。
吴敬泽走回第四个路口的时候，就看见一辆客运大巴，撞在了路边上的电话亭。很多人围在那里观看，司机趴在方向盘上，像是安详地睡着了一样。有乘客中的医生挤到跟前，检查后发现他已经断气。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送到就近的医院。吴敬泽知道，这应该是宇宙辐射造成的电子元器件失灵，那个司机一定是有冠心病，并且安装了心脏起博器。果然吴敬泽的猜测得到了现场医生的证实。
这时救护车赶到，大家一齐帮忙把司机抬下大巴，放在医院的单架车上，抬上救护车，鸣叫着警报声急驰而去。此时，吴敬泽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表，发现表针已经停止了很久。
尤里斯忽然高亢的声音，惊动了吴敬泽的思绪。尤里斯有些着急地说：“可现在的问题是很难做到，就目前的地球物理研究来说，很多都是理论性的东西，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推测，就拿地球来说，我们认为内核是个金属球体，外核是岩浆流体，可他真正的样子谁都无法看到，三年前，天狼矿业集团研制了一种量子探测雷达，观测地球的深度也仅仅只有五百公里，已经是全球最先进了。”
“可不可以实地做一个考察呢？”这是一位年轻的理论物理专家，吴静泽在几次学术会议上都曾见到过他，两人还有过两次交流，探讨了一些前沿的物理学成果。“世界新型的激光盾构机已经研制成功了，每小时六百多米。”
“时间呢，形势已经迫在眉睫，地球的半径六千多公里。”那位老专家显然是对这个问题有了深思熟虑，直接否定了年轻专家的意见。
中年专家接着说：“地下岩浆足有近万度的高温，会一瞬间把机器融化。”
年轻专家低下头，似乎觉得自己的发言确实有欠考虑，尤其在这样的场合，轻率的举动只能给自己带来被动。
吴敬泽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惊岀一头的冷汗。半个月前，他终于跟东方医院的乔大夫约好了手术时间，要做一个心脏起博器放置手术。他想不到这样一个简单的手术，自己排了两个月的队，这才约到了半个月以后。这些就是老龄化社会带来的直接后果，吴敬泽这样想着。
然而就在半月后约定的手术时间，这位主刀的主任医师，却因为自己的冠心病意外去逝了，吴敬泽的手术只好再到别的医生手上重新排队。现在想到这些，他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安装上心脏起博器，不然的话，也许就是这位司机同样的后果。
海宁再次从电脑显示器上抬起头。“两个坏消息，地球内部有一股微波正在向地表蔓延，一股强大的太阳风暴也正在飞速地奔向地球。”海宁停下来，用征询的目光扫过会场上的每一个专家。
康恩深深地叹了口气，表情有些茫然。“地球真的要被烤熟了。”
尤里斯说：“看来事情绝对不是磁极转换这么简单了，地球的内核确实出现了问题。”
地球内部究竟发生了什么问题？这个谁都无法做出回答的问题，困扰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吴静泽的病患很快就缓解了，他不禁拿起眼前的药瓶，详细看着上面的文字说明。
“吴教授，您是理论物理方面的权威，说说您的看法。”海宁把目光锁定在吴静泽身上。
吴静泽放下手里的药瓶，稍作沉思。“地磁消失的原因，不是今天一个讨论会就能解决的，我的意见是，舍弃所有理论推断，尽快探明地心内部的真实情况。”
康恩摆了摆手，“办不到，目前的技术手段很难完成。”
吴静泽理直气壮地说：“新型激光盾构机是我们集团的产品，对它的情况还比较熟悉，只要有足够的功率能量，六千多公里的地质探测深度，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达到。”
“仅仅是可能性，如果加大能量，首先要考虑设备的各项元器件，能否承受这么大的压力，还有足够的能量是多少？一个县、一个市还是一个省的所有供电？哪怕是一个县停止了供电，巨大的经济损失我们也承受不起啊。”
海宁低头看着电脑显示器。“几个国家的科研组织已经有了结果。”他抬头看一眼大家，又低下头去。“美国专家的结论是，地心外核的流体，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作用，停止了对流，引发内核磁场消失，采用核弹爆炸的作用力，让流体恢复对流。”
康恩不假思索说：“扯淡，这也不是好莱坞大片，真是异想天开。”
刚才的年轻专家忍不住说：“如果把我们的盾构机外壳，进行适当的耐高温改造，这个想法是可以实现的。”
“没错，美国人还就是这么想的。”海宁头也不抬地说。“跟天狼矿业集团的专家合作，用目前世界上所有最先进的技术，改造盾构机外壳，最大限度地加大盾构机的功率，装载上足够的核弹当量，直接冲向地心。”海宁抬起头，稍带揶揄地说：“那就是一个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啊”。
很多人禁不住笑出声来，会场里的气氛总算有些轻松和活跃。吴静泽手里把玩着小药瓶，聚精会神地思考着美国人的结论。
尤里斯笑着说：“我看不靠谱，还是吴教授说得对，搞不清问题的真正原因，怎么做都是盲目行动。”
“如果投放了炸弹不能奏效，也就白白错过了可能是最关键的应对时机。”中年专家再次说话，脸上带着谨慎的微笑，试探的目光观察着大家的反应。“还有啊，如果引发超级岩浆大喷发，那可就是人为的灾难啦。”
花白头发的老专家低沉着双眉，一边沉思着说：“如果地球空洞学说是成立的，我们或许可以做到。”老专家抬起双眼看着大家。“最先进的量子探测器可以探明地下五百公里内的空洞，用盾构机打通，深入到五百公里的地下继续探测，再打通更深的空间，总可以在适当的深度探测清楚地心的问题。”
“英国人也是这么想的，他们相信凡尔纳的科幻《地心游记》都是真实的，并打算与法国专家组成敢死队，寻找地心的入口，直接进入地心。”海宁不时地看着电脑显示器。“俄国人啊更加疯狂，他们计划在北极，用核弹炸开一个缺口，直接进入地心。”
年轻的专家一脸不屑地说：“北极地下世界就是个传说，没有人会相信这个。”
关于北极地下世界，从上个世纪就存在这样的传说。吴静泽对此甚至还专门做过考察，乘坐天狼矿业的龙神号考察船，先后两次到了北极冰川，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美国和欧洲的专家也先后几次开展调查，也是一无所获。俄罗斯为此，成立了专门的国家研究机构，并在北极建立了考察站。所有的这些考察行动，都是源于2029年的一次意外事故，当时美国秘密研制了一架离子动力飞船，在大西洋试验期间意外消失。一年后飞行员却出现在北极，并用量子通讯设备发出呼救，说自己经历了地下世界，还接触了地下人类的高度文明。俄罗斯的破冰船率先赶到那里，救起了飞行员。回国后这位飞行员就开始神志不清，不久就在医院里去世了。这件事当时还引发了俄美之间不小的外交争端。
“我们的太空望远镜，刚刚观测发现……”海宁心情沉重地从电脑显示器上抬起头，神情沮丧地看着大家。“四十万公里外的月球，正在快速地向地球飞过来，同时还有数十个太空流浪的小天体。”
“真的是世界末日了吗？”年轻专家的声音几乎是在哭嚎，绝望的神情表露无遗，他开始不停地抽动着自己的身体，努力地用这种动作缓解内心的恐惧。
吴静泽使劲地摇一下头。“地球没有了磁场，结果只能是一个，粉身碎骨。”他最后的四个字，有意地加重了语气。
中年专家使劲咬了咬牙关，脸上没有了谦和的微笑。“照这个速度计算，最多不足半个月，引力也会越来越大，也许只有几天。”
“大家决定吧，联合国那边正在等待我们的结论。”海宁的脸上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变化，这一点也许就是政治家的本色。
“老吴……”康恩冲着吴静泽喊了几声，“老吴，你是搞理论物理的，最适合总结发言，说说看。”
吴静泽想了想，有些难以开口。在这样的场合，这么多国内外著名的物理学专家，大家都是不同专业的权威人物，吴敬泽怎么好做这个总结发言，弄不好会成为大家的笑柄，这个难演的角色，他当然不会强出头。
海宁看着吴静泽艰难的表情，坦率地说：“说出来大家可以讨论嘛。”
吴静泽无奈，只好说：“我的意见没有改变，还是要查明原因，再定对策，举全球之力，邀请更多的专家共同参与，尽快对我们的量子探测仪和新型盾构机进行升级改造，尽快寻找地下空洞，缩短地心观测距离，找到答案，制定应对之策。”
吴静泽说完后，征询的目光很快扫过会场上的每一个人。
“这么说你也是肯定地球的空洞理论啦？”尤里斯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吴静泽。
吴静泽点了点头，“我可以肯定地球空洞理论的合理性，但是不能确定空洞存在的具体形式，不管怎么样大家先行动起来，天大的问题总会有办法解决。”
康恩提高声音说了一句：“我同意吴教授的意见，大家还有不同意见提出来，一起探讨。”
余有仞的目光扫过方桌上的每一位专家，大家都用微笑或者点头表示赞成。面对人类从未发生的史无前例的末日灾难，既没有经验可循，也没有准确无误的判断依据，除了权宜而后求全，谁都没有更好的办法。
“好吧。”海宁使劲拍了一下桌面。“也许这就是我们最好的结论……”
吴敬泽从瞌睡中惊醒，就看见余有仞和宋阳，两张侧歪的脸孔，四只眼睛奇怪地看着自己。知道自己不知不觉睡着了，他赶紧揉了揉眼睛，两只手掌使劲在脸上搓揉起来。
"老吴，这几天不停地四处奔波，身体还行不?"余有仞关切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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