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 药王,濒死

  喊“师父”的,当然就是陈冬。
  虽然邋遢道人禁止陈冬在外公开师门,但周围的人明显并不认识邋遢道人,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至于藏在暗处的马风等人,本来就知道陈冬是邋遢道人的徒弟。
  也就更无所谓,
  不过可惜的是,他现在易了容,邋遢道人并没认出他来。
  邋遢道人皱着眉说:“谁啊你是,别乱认师父好吧,我可不是随随便便收徒弟的。”
  一边说,一边伸出一只手来。
  “想认师父也行,先交一百块拜师费……”
  “师父,是我啊!”
  陈冬再次叫道。
  直到这时,邋遢道人终于听出了陈冬的声音。
  “陈冬?!”邋遢道人瞪大眼睛:“怎么是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啦!”
  陈冬正要说话,又有一阵脚步声响起,正是马风等人奔了过来。
  马风看到邋遢道人现身,怎么可能不出来问个好?
  “邋遢前辈,好久不见!”
  马风异常激动,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
  其实他的年纪也不小了,论起来也不差邋遢道人多少岁。
  但邋遢道人是和风魔寨大寨主石傲雪平起平坐的武林名宿,所以这些礼数必不可少。
  邋遢道人曾在风魔寨住过一段时间,当然认识马风。
  “哎,你小子怎么到这来了?”邋遢道人一脸惊讶。
  马风指着陈冬说道:“前辈,我是和令高徒一起来的。”
  邋遢道人曾听陈冬说过他和马风等人的来往,倒也并不觉得奇怪,又问陈冬:“你不在青云山,来这里干什么,还把自己打扮成这个鬼样子?”
  这里虽然没人认识邋遢道人、陈冬,但毕竟是飞星楼的势力范围。
  万一行踪泄露就不好了。
  陈冬处事比较小心,当下就把邋遢道人拉到一边,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邋遢道人这才知道,自己离开青云山后,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为了陈冬,飞星楼都和青云观开战了!
  要不是风魔寨仗义出手,青云观没准都被夷为平地。
  邋遢道人咬牙切齿地说:“叶无双这个老混蛋,竟敢欺负我徒弟和小师妹……徒儿,你放心吧,等为师忙完手头这点事,就到飞星楼收拾那个不知好歹的叶无双……不过在这期间,你先躲着一点,易容成这样就挺好!”
  陈冬知道邋遢道人着急救小师弟,便说:“师父,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
  邋遢道人点点头,转身要去药王住所,马风等人又迎上来。
  “邋遢前辈,您什么时候到风魔寨去啊,我们大寨主可想你想得很呢……”
  邋遢道人一听“大寨主”这三个字,竟然浑身抖了一下,连连摆着手说:“最近实在没什么空,我先去见药王了啊!”
  邋遢道人疾步朝着药王住所走去,陈冬迅速尾随其后。
  马风暗暗摇了摇头,也是一点办法都没。
  走进药王住所的院子,先前那名汉子便把门关上了,外面传来一连串哀怨的叹气声。
  邋遢道人显然不是第一次来,那叫一个熟门熟路,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药王!药王!”
  邋遢道人叫着,直接就奔内屋。
  陈冬尾随邋遢道人一路进来,发现整座房子还挺大的,单单院子就好几进,屋子足有十七八间。
  院子里、窗台上摆放着各式草药,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还有专人正在打理。
  有七八十岁的老翁,也有十六七岁的少年。
  屋子里面还有人在生火、熬药。
  整座院落之中弥漫着一股草药的清香味。
  陈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踩了这些药材。
  邋遢道人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直接踩着药材就过去了,引得几个汉子惊呼起来。
  领路的那名中年汉子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几个起落跟着邋遢道人走了进去。
  陈冬也跟上去。
  进了内屋,邋遢道人仍不把自己当外人,直接把门一推,大喇喇走进去。
  “药王,近来可好啊!”
  陈冬和中年汉子也一起进去。
  屋里,一位满脸皱纹的白发老人躺在床上。
  浑身形如枯槁、面色蜡黄,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看上去似乎真的病了。
  “啊?”
  老人吃力地睁开眼,似乎还看不清来人是谁。
  中年汉子走上去,蹲在床边说道:“药王,邋遢道人来了!”
  果然,他就是药王罗森!
  看到药王这副样子,陈冬心中一阵悲凉。
  怪不得闭门不见客呢,自己都病成这样子了,还怎么给别人看病?
  “哦,是邋遢道人啊……”药王有气无力地说:“好久不见了啊,最近干嘛去了?”
  邋遢道人走到床前说道:“药王,你老糊涂啦!你忘记啦?一年多前我来找过你,说我徒弟被人给打伤了,需要九天九地大还丹嘛……你给我开了张药方,我已经把药都集齐了,还有你要的药鼎、柴火。”
  说着,邋遢道人一抖衣摆,一堆东西哗啦啦落在地上。
  果然是各种草药、木柴,还有一个篮球大的药鼎滴溜溜打转。
  “药王,快帮我练九天九地大还丹!救活了我徒弟,我还要去飞星楼收拾叶无双呐!”
  邋遢道人上去把药王拽了起来。
  “咳咳咳……”
  药王的身体本就虚弱无比,再被邋遢道人这么一扯,无疑更难受了,直接咳嗽起来。
  “邋遢前辈,您轻一点,药王经不住这么折腾了!”中年汉子立刻紧张地说着。
  “是啊师父,药王可病得不轻了!”陈冬都看不下去了,劝着邋遢道人。
  “呸呸呸!”邋遢道人狠狠啐了几口:“你俩知道个屁!药王何许人也,从来听他妙手回春、医人无数,怎么可能自己还生病呢?延年益寿、可治百病的仙丹,不知道他吃过多少!药王,我说得没错吧?”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药王说的。
  药王苦笑两声,气若游丝地说:“邋遢兄弟,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不过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哪怕是我也要走到这一步的啊……”
  邋遢道人扶着药王双肩,瞪着眼睛说道:“你别跟我开玩笑啊,‘生老病死’怎么可能和你有关?”
  “是人,都会生老病死……”药王摇着头说:“我是医人无数,可到头来,也医不了我自己了!”
  “怎么可能!你不是有好多灵丹妙药吗,比如那个什么熊蛇丸,赶紧吃两颗啊!”
  “没用了……没用了……我实在太老了,我已经一百多岁,全身器官都衰竭了,吃什么药都不管用了,这不是伤,也不是病……”
  药王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似乎随时都要油尽灯枯。
  中年汉子看到药王这样,忍不住悲从中来,一头跪倒在地,轻声啜泣起来。
  看到此情此景,陈冬也忍不住心里难过,无论是谁都会走到这一步啊。
  邋遢道人仍旧抓着药王双肩,愣了半晌才说:“你……你真的要死啦?”
  药王点了点头,面上倒是没有什么悲伤之色。
  仿佛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就和吃饭喝水一样正常。
  邋遢道人点点头说:“你活了一百多岁,倒是也活够啦!你要死了,也是喜丧。”
  “对啊,喜丧……”
  药王脸上微微露出一点笑意。
  弥留之际,他不想看到别人悲伤的脸。
  像邋遢道人这样满脸无所谓的样子,反而更得他心。
  死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人生在世,有谁不死?
  “但你能不能晚会儿再死?”邋遢道人说道:“我一个小徒弟,真的需要九天九地大还丹!你好歹帮我炼出来了再死啊!”
  “不行了……不行了……”药王微微摇头:“我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更不用说炼丹了……”
  “不是吧!”邋遢道人一脸绝望:“那你有没有哪个徒弟能练九天九地大还丹的?”
  药王还是摇头:“没有啊……我是收了不少徒弟,可他们没有一个成器……唉,没有一个成器!炼点普通的药还行,九天九地大还丹这种……一个都不行啊!”
  床边的中年男人听到这话,更加悲从中来、失声痛哭。
  邋遢道人几乎要崩溃了,晃着药王的肩膀说:“药王,你可不能死啊,无论如何都得帮我炼出九天九地大还丹再死啊!不行,你把药方给我,我自己练总可以吧?”
  药王叹了口气:“邋遢兄弟,你不行的,你的内力虽然很强,但炼药可不是只看内力的,而是要看火候的掌控。掌控力到了,哪怕一级大师,也能成为顶级的炼药师!”
  邋遢道人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说要自己炼药也是一时冲动,只能无奈地说:“那你告诉吧,世上还有谁能炼出九天九地大还丹?我去找他!”
  “没了……没了……”
  药王摇着头说:
  “这世界上,虽然有着其他高级炼药师,但要炼出九天九地大还丹,非得顶级炼药师不可啊!”
  邋遢道人愈发绝望:“顶级炼药师,就你这一个吗?”
  “是啊……毕竟这世界上,同时拥有两种内力的人根本不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