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 大浪滔天
尤其是听说,秦王似乎有意,宴请荀夫子游秦,而漆雕氏之儒,漆雕晖也受到同样的邀请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法家出了问题,并且所谓的国法究竟是什么意思?
大家当然都知道,国法就是秦法,但是为什么那些官兵要特意强调,是国法而不是秦法?
有的时候,里面一样,但是叫法不同,所代表的意义也就不一样。
莽夫自然是很不服气,大部分法家弟子到了牢狱里依旧在骂不绝口,而当杜仓匆匆忙忙从法家中央跑出来,到大牢里看了一下那帮家伙后,骂声便立刻转化为哭泣声。
“哭什么!你们是儒生吗,是子思的学生吗,动不动就哭!”
杜仓也没想到秦王会搞这种事情,法家不就是小小的出了点骚动吗,至于直接摆出一副抛弃法家,要重用儒家的势头来?
还是觉得如今秦法已成大势,不必再更改,故而法家无用,要驱逐法家而重用儒门?
这儒家,自仲尼以来,学说横行于天下,被称为诸子之宗派,然而各国国君重用诸子,却唯独没有重用几个儒家的人,仲尼也不过是当了一段时间的官,所做最出名的事情,也就是诛杀少正卯,这和他的讲学水平相比,可是差了太多了。
当年,儒门虽然学说盛大,却被杨朱与墨翟压制一头,当年墨门可谓是天下最大的势力,而也只有杨朱学派能与之抗衡,当时的天下三上门,还没有法家,是杨宗,墨家,儒门,后来杨朱死,墨翟遁,仲尼衰,恰逢天下诸子进入一个衰微期,此时商鞅横空出世,联合已经将死的李悝等老人,合力把法家抬到了上门的位置!
这也给李悝续了很长时间的命,当时李悝守着半壁残垣,昔年的法道同门都已经身死道消,吴起、魏侯等人躺尸的躺尸,沉河的沉河,就他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其实已经做不出大事情了。
但是商鞅犹如当世最可怕的明光,他出世于卫国,侍于魏,之后,照亮的不仅仅是法家,同样还有申不害与慎到。
可惜商鞅却死在老李头前面,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了。
“你们这帮家伙也算是有了福分!这牢里,当年秦孝公时候关过公叔痤,那可是一代猛人,你们现在和老公叔得了一样的待遇,就偷着笑吧你们!”
杜仓骂了一通,虽然语句似乎是在调侃,但事实上,没有法家弟子笑得出来。
因为老公叔在被秦孝公关押后,回国帮助秦孝公说话,导致魏惠王并不再信任他,于是转手撕毁了停战协议,这也让老公叔觉得对不起秦孝公,最后吐血,而在死前,魏王还去看他,那时候老公叔说了:
“一定要留下卫鞅,如果他不能留下,便杀了他,不要让他去秦。”
然而魏王只是随口答应,骨子里根本没有把商鞅放在眼里,后来魏王当然是为他的自大付出了代价,就像是赵武灵王推举嬴稷上位,结果本来好好的“养儿子计划”直接流产,变成了“战国养爹人”,直接导致后面的赵国被打到扑街。
“老师!如今王上究竟是什么意思!荀夫子入秦也就罢了,稷下学宫大祭酒,好歹有这层身份,但是也邀请漆雕晖这是何意啊!”
“我等法家弟子被逮入牢狱,儒门来客却被奉为座上宾朋,黑白倒转,法将不法,秦将不秦,老师,还望老师力挽狂澜,不能让法家之法,面目全非啊!”
诸法家弟子中,一个领头人出来哭诉,而杜仓看到他,顿时一肚子火,怒斥道:“要不是你挑事情,现在能弄到这么大吗!”
他当然不能说是自己默许,只是怒斥对方,言下之意是你搞就搞了,结果搞这么大,现在弄到秦王反感,正好在犹豫不定的时候,荀况入秦,得了!这是敲山震虎啊!
一个弄不好,法家就真的完蛋了!时代的分割线,究竟依旧是法家占据秦国高地,还是儒门与法家平分秦国,就看这几天了!
“我当然要去见王上,但是你们,却绝对不许再说什么法将不法,秦将不秦的混账话了!”
杜仓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弟子,又想到程知远的年纪,不由得哀声大叹:“人和人终究是不同啊,你年纪比那厮要大,却学识见识都远不如他,我这些年都教了你什么啊!”
那法家弟子哭诉且怒言道:“程知远乃是有名无实之辈,是乱世悖言之狂徒,诸子百家岂能视他为正统,他入儒则乱儒礼,入墨则乱墨义,入法则乱法统,天下之大,六十圣门三百道路,诸子百家,无一人与他相合!”
“我乃承袭老师之道理,继商君之正法,行的是天地的规矩,走的是人间的大道,那程知远狂徒,实窃国之贼,世之小人!岂能与我相提并论!”
“老师居然把我与他同列,岂非羞辱我吗!”
杜仓瞪着眼睛,那一巴掌就拍烂了牢房,随后打翻了那个弟子。
“我还把你和他相提并论是羞辱你?你你气死我了!你有他那个本事的时候,我现在我真是走了眼睛,我能把你和他放在一起说”
“我倒是还抬举你了!”
那弟子被打翻,口中流血,不敢吱声,杜仓暴怒之下离去,牢房已化为废墟,而诸法家弟子站在废墟中,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只是周围的郎中令军,这个时候才围上来,表示这个牢房坏了,还有新的。
这大牢虽然坏了,但还有新的,蹲大牢,还是要蹲的。
而与此同时,程知远本人,却没有去迎接荀况,那是因为吕不韦与程知远都认为,在这个风口浪尖的关键点,程知远本人不要出门,才是最好的。
所以,程知远就在这个小学堂,开始宣扬自己的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