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条件交换
柳弘屹道：“军中将领多出自望族，若是以武力征税，军中怕是会起哗变。”
“这……”
陆秀夫他们都是怔住。作为文臣，仓促之间，他们倒是没有想到这点。
雷州贵族经营雷州多年，盘根错节，掌握着雷州各界命脉，和他们正面冲突，甚至连军中都会生变。
动贵族，牵一发而动全身。
赵洞庭也是沉吟起来，意识到自己也许将这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现在的南宋，经不得多少波折。
最后，他叹息着道：“既然如此，那明日先将雷州本地的贵族召到宫中来，朕和他们商议商议吧！”
贵族这颗毒瘤，他拔是肯定要拔的。只是在想，能不能尽量用温和的方式来慢慢地拔，便似温水煮青蛙那般。
陆秀夫等人也没得什么好主意，全部点头。
赵洞庭又看向柳弘屹，道：“不过柳将军你还是做好准备，若是他们不愿意配合朕的新政，那朕宁愿冒着社稷动荡的危险，也要将他们拔掉。说不得到时候要采取什么雷霆手段。”
如果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都不能将这些望族打压下去，那以后，要再想打压他们，只会更是难上加难。
“是！”
柳弘屹眼中微凛。
他听出来赵洞庭的意思，若是贵族不愿配合，宁愿清除军中贵族，也不妥协。
皇上在某些方面，真是颇具铁腕风采。
过不多时，众臣便离去。
赵洞庭独自坐在院内思量，明日见到那些贵族，该如何劝说他们才好。
但这时，原本去太后寝宫中陪伴杨淑妃的颖儿却哭哭啼啼地回来。
赵洞庭被她的哽咽声惊得回过神来，见她梨花带雨的彷徨模样，略感奇怪，“颖儿，怎么了？”
除去偶尔想念家人时，他还从未见颖儿哭过。
颖儿却是不答。
赵洞庭替她抹去泪水，道：“受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朕，朕替你做主。莫非你还将朕当成了外人？”
颖儿抬头，伤心地看着赵洞庭，道：“太后、太后娘娘要将奴婢嫁给监察令的孙子。”
监察令？
张世杰的孙子？
赵洞庭微微愕然，“太后怎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话刚说出口，他自己便意会过来。
这怕莫又是杨淑妃逼婚的法子。
虽然自从朝廷颠沛以来，杨淑妃常有赐予宫中侍女给下面群臣子孙做妻做妾的拉拢人心举动，但还从未赐予过皇帝的贴身侍女。因为这些贴身侍女往后势必是要成为皇帝的女人的，这是规矩。
赵洞庭心中苦笑，看来，杨淑妃逼迫自己成亲
的决心还要大于自己的意料。
可真的让颖儿嫁过去么？
杨淑妃既然已经和颖儿说及此事，那就说明她完全有假戏真做的可能，就看赵洞庭是否妥协。
迟疑数分钟，赵洞庭道：“朕去见见太后。”
说罢，他带着乐无偿和数个太监径直往杨淑妃的寝宫走去。
看来只能和杨淑妃彻底摊牌了。
到杨淑妃寝宫外，这回求见，杨淑妃果然没有再让他吃闭门羹。太监禀报过后，很快将赵洞庭请进去。
杨淑妃坐在寝宫内的桌旁，故意问道：“昰儿怎的这个时候来了？”
她眼中好似还带着几分幽怨。
赵洞庭直接说道：“娘亲要将颖儿嫁与监察令的孙子？”
杨淑妃道：“是啊，此事是监察令主动提及。大概明日早朝时他便会向皇上请求赐婚吧！”
赵洞庭苦笑，“娘亲不要闹了，颖儿是朕的贴身侍女，监察令怎会替他是孙儿求婚于她？”
杨淑妃面色清冷，“昰儿，既然你不愿成婚，总不能耽误颖儿的大好年华吧？颖儿现在已芳年十九，这等年纪，你还不让她嫁出宫去，难道真打算永远将她留在宫中，做个老姑娘？”
赵洞庭愣住。
他等得，杨淑妃等不得。
他等得，百官等不得。
他等得，百姓等不得。
他等得，颖儿等不得。
似乎全天下都在逼迫他成亲似的。
杨淑妃并未看他的脸色，又道：“为娘还听闻乐舞那丫头已有婚约，既然如此，也不适宜留在宫中做奴，明日便将她遣回宫外去罢！韵锦生得极美，朝中文武家中亦有晚辈对她心有仰慕，为娘也打算为她挑个好郎君，将她嫁出宫去。如此既不会耽误她的大好年华，又能拉拢群臣和皇室之间的关系，当是好事。”
她这是有意将赵洞庭身边的女人给一窝端了。
赵洞庭的眼神慢慢凝聚，盯着杨淑妃，“太后真的要如此逼迫孩儿？”
杨淑妃叹息道：“并非为娘逼迫你，只是皇上难道忍心继续让她们如此等下去？她们还能等几年？”
五年……
赵洞庭心里微沉。
他过五年，年龄都还不大。可颖儿她们……
在成亲这件事上，赵洞庭只想过自己，想过乐婵，却从未想过颖儿几女。
他突然心生几分愧疚。
颖儿整颗芳心都寄在他的身上，他却冷漠得像是块冰。
良久，赵洞庭才忽然抬头，道：“娘亲要朕纳妃也不是不行，只是，朕有个条件。”
杨淑妃的脸上登时不再紧绷，露出些许笑意来，“有何条件？”
她就知道，赵洞庭定然舍不得辜负颖儿。
她看得出来，赵洞庭是重感情的人，谁都不愿辜负。
要是赵洞庭是心硬如铁的人，当初也不会任由她和杨仪洞在宫中保持那样的关系。
赵洞庭道：“朕只纳妃，不立后。朕的皇后，只能是朕心中的那个女子。”
杨淑妃道：“这位让昰儿如此痴迷的女子到底是谁？该不会是乐婵？”
在硇洲时，乐婵在宫中住过段时日，杨淑妃也接触过。
“正是！”
赵洞庭点头。
杨淑妃面露迟疑之色，“乐婵生得倒是极美，可是……她的家室……”
赵洞庭直直道：“朕已向天立誓，必娶乐婵为后。若是娘亲不答应，那朕……绝不成亲！”
他的脸色上满是坚定。
虽然说这其中有些演戏的成份，但也有七八分是真。他不会成亲，也不会让颖儿、乐舞出宫去。
见杨淑妃微微动摇，他又道：“朕的天下，朕自己去打。朕的臣民，朕自己去慑服。希望太后能够相信朕的能力，朕的大臣，还不至于需要朕用联姻等方式去拉拢巩固。”
“这……”
杨淑妃想起赵洞庭这些时日来的举措，心中更是动摇，“娘亲答应你，你就纳妃？”
赵洞庭点头，“是！”
虽然他和颖儿的感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但颖儿以后注定会是他的女人，如今只是早些确定名分而已。只是不知道乐婵要是得知这个消息，会不会伤心。不过乐婵远在百草谷，应该是不会知道的。
“纳谁为妃？”杨淑妃又道。
赵洞庭答道：“颖儿。”
杨淑妃看着赵洞庭面色，估摸着这是他的底线了，露出笑容道：“好，那明日昰儿你便昭告天下，纳颖儿为妃，趁着大年祭祀之时将此事祷告天地，而后迎娶颖儿为妃。乐婵的事，娘亲也答应你了。”
南宋到此境地，她也只希望赵洞庭能够早早诞生子嗣而已。至于皇后归属，她也无心去安排。
这局棋，她终究是赢了。
想想自己精明的孩儿到底还是向自己妥协，杨淑妃心中，还是有几分小得意的。
赵洞庭心中有几分复杂，“那孩儿先告退了。”
不过杨淑妃答应让他娶乐婵为后，这倒也是让他少去个后顾之忧。诚如杨淑妃所言，乐婵的百姓身份，是她成为皇后的掣肘。
原本赵洞庭的打算是打压下贵族以后，再娶乐婵。现在，显然能少去不少事情。
他再回到自己寝宫时，颖儿还在树下发呆。
她舍不得离开这个院子，舍不得离开皇上。从她进宫时起，便日夜陪伴着赵洞庭，她对赵洞庭的感情是复杂的，有如朋友，又似姐弟，中间自然还有着几分男女之情。
赵洞庭轻轻走过去，道：“颖儿，朕明日便向天下宣布，纳你为妃。”
颖儿娇躯忽地微微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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