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千面魔君 三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这算不算美人。
当然算美人。
“两弯似蹙非蹙烟笼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泪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
这是不是美人。
这当然是美人。
“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编贝。”
这称的上美人吗？
这当然称的上。
可是石室里的美人又怎么样呢？
她美的很特别，很独特。
眉如柳叶，又英气逼人。
嘴如樱桃，又淡如白丝。
鼻梁高挺，又纤巧白皙。
眼如碧水，又清澈及底。
这样的美人不多见，至少在中原很不多见。
她在做什么？
她在画画，准确的说她在画人脸。她画的很认真，手中的画笔也很独特，用短小精悍来形容最合适不过。它称不上是一只画笔，准确的说应该是一把软刀，可以著色的软刀。她也并不是画在纸上，准确的说那是一张皮。
她在画谁的脸？
她画的脸就展在眼前。
那是一张人形画，尤其画上人的脸画的更为传神。
画里是一东瀛浪人，年龄大概二十八九岁，腰间插着两把刀。一把长刀和一把短刀，背后还背着黑漆漆的剑。
人形画在墙上挂着？
并不是。
画在一个男人手中展开着，这个男人大概三十一二岁，很独特。
独特，并不是他很英俊，而是他一半脸很英俊，一半脸却很丑。
美人画着，却又摇摇头，似乎又不是很满意。
石室也独特，里面挂满了脸皮，各种各样的脸皮。有的已成人形，有的只是一张皮。
“你来了。”美人低着头突然说道。
“我来了。”柳生十兵卫回道。
“那让我好好看看你。”美人淡淡的说道。
“看吧！真人总比画上的要好。”柳生十兵卫回道。
美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对着面前拿画的男人说道：“看，他的眉就不是这样，应该是眉尾处加粗一点。”
拿画的男人，笑了笑，说道：“下一次，我一定让他们再仔细一点。”
美人也笑了笑。
片刻。
美人把画好的脸皮，贴在自己的脸上，问道：“怎么样？像不像？”
拿画的男人欣喜道：“像，像极了。”，又回头看了看柳生十兵卫，用手指道：“比他还像。”
美人笑得很美，男人也笑得很灿烂。
忽，美人又从笑转入失落，说道：“可是我还是喜欢真的。”
男人也停住笑声，说道：“我知道，所以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真的。”
“我想要他的脸。”美人指着柳生十兵卫说道。
“好，我给你。”说完，男人已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
“你是软剑常欢！”小猫不禁叹道。
“是不是很意外，我就是常欢，真正的常欢。”常欢说道。
“那她就是千面魔君尤兰了？”小猫问道。
“不错，我就是尤兰。”尤兰说道。
尤兰接着说道：“可惜，你应该知道没有活人见过我，除了他，也只有他。”说着温柔的指着常欢。
常欢也是满脸春风，醉意非常。
“我知道，至少现在还没有。”小猫淡淡的说道。
“奥，听你这么说，你并不服气。”尤兰笑了笑说道。
“不服气。”小猫道。
“那你呢？”尤兰看着柳生十兵卫说道。
“不服气。”柳生十兵卫淡淡的说道。
“其实每个人都不服气，但他们又不得不认命。”尤兰说道。
“为什么？”柳生十兵卫说道。
尤兰浅浅的一笑，说道：“因为他，还有他手中的剑。”
“就这些？”柳生十兵卫问道。
“难道还不够？”尤兰说道。
“至少我觉得不够。”柳生十兵卫接着说道。
尤兰笑道：“你放心，这个石室只有我们，没有其他活人。”
“那就是还有死人。”小猫说道。
“准确的说不是死人，而是死了的蝙蝠。”常欢说道。
“你杀了他们。”小猫道。
“对于欺骗，我从不心慈手软。”常欢道。
“他们只不过是为了一点钱，他们也并不知道什么。他们甚至算不上江湖人。”小猫忧伤的说道。
“可是他们应该知道有些钱，并不好拿，想拿要付出的代价并不小。有些事不是什么人都能做，想做，一定要有做这件事的本事。可是他们没有拿钱的本事，也没有做事的本事，却用欺骗。这些人只有死才最适合他们。”尤兰说道。
“可是你们也应该知道杀人者也会被人杀。”柳生十兵卫怒道。
柳生十兵卫已经抽出长刀，脚步前屈后弓，双手握刀，慢慢举过头顶。
常欢单手握剑，冷眼相对。
尤兰接过常欢手中柳生十兵卫的画像，慢慢撕掉，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小猫却一动不动，谨慎非常。
常欢的剑快如闪电，刹那间，已直至柳生十兵卫的胸口。
柳生十兵卫腾空而起，避过快剑，身体前翻，长刀向后划出，似海底捞月。
常欢此剑刺出，脚步鬼魅走动，已避过长刀。此时常欢又面向柳生十兵卫后背，双脚蹬地，一跃而起，剑尖直至柳生十兵卫后背腰俞。
柳生十兵卫向后轻巧一翻，又来到常欢身后，长刀自上而下劈出，常欢鬼魅般转身，柳生十兵卫双眼似出现幻影，长刀劈下，却非实人。
这就是常欢，有着鬼魅般的脚步，幻发出实实虚虚的影子，有着快如闪电的剑法，直插人的心窝。
不过柳生十兵卫毕竟是柳生十兵卫，有着可以匹敌蓝衣石剑二十三的实力。他的刀更快，步法更为实际。
几十招后，常欢有点不支，勉强支撑。
尤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不过她在等待，等待柳生十兵卫出现破绽。
小猫也在盯着她。
只要她不出手，小猫也绝不会先出手。
一流的剑客对阵，好似一流的棋手对弈，不能有一点失误。对于棋手，失误是满盘皆输。对于剑客，失误就是失命。但人总是人，不是神。
柳生十兵卫也不是神，只是出色的人。是人难免不会出错。
柳生十兵卫的破绽还是被尤兰瞬间抓住。尤兰手中的画刀已经掷出，飞向柳生十兵卫的致命要穴。
柳生十兵卫已全力对阵不简单的常欢，并没有精力顾及其他。
此时已是千钧一发，命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