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一块钱
照片看起来很简单，就是一整面贴满了五颜六色即时贴的墙壁。可大家在听罢赵菲儿对这些即时贴的解释之后，再看这张照片，居然多出了一点“朝圣”的感觉。
尤其赵菲儿最后说的那句“他同时也是一个比绝大多数庸才更加努力的天才”，让他们这一群在普通人眼里都能归属到“天才”范畴的大小学霸们，都感到了一丝汗颜。
当手机重新回到赵菲儿手中，会议室已经安静了一小会儿时间。
一直以来，包括会议室在座的人在内，外界对于龙一的主流看法，这是一个“玩”音乐的天才。一个“玩”字，很直观的体现出了大家对他的观感——当然，这里面龙一自己的责任也不小。从《煎饼果子》开始，他隔三差五就会弄出一首怎么听怎么不正经的“游戏之作”，再加上媒体的推波助澜，这个“玩音乐”的名头，当然越戴越瓷实。
今天赵菲儿这番话，给大家认知带来的冲击是颠覆性的——也许之前，在面对媒体对龙一一边倒的打压时，在座的学生会干部们，也和其他燕大同学一样，出于同窗之谊，理所当然的选择站在龙一一边。但要说这些人都欣赏龙一，那就太夸张了，反而里面很有一些人，多少被外界的舆论所影响，对龙一略显高调的行事作风，相当的不以为然。
但是今天，赵菲儿展现给大家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小学弟——至少龙一对待音乐的态度上，在座的人自问，没有一个能做的到。
如果说他把“女朋友”踢出《梁祝》的演出，还可以解释成面子因素多一些，不想在几乎全燕京高校的校长面前演砸了。那么他毫不犹豫就将《新鸳鸯蝴蝶梦》交给夏子煜去演唱，这真不知道让大家该说什么好了。
龙一出道专辑《潜龙勿用》里面最火的几首歌，现在的下载量已经直奔6000万而去。在网上早有好事者，把龙一能通过这张专辑赚多少钱算了个八/九不离十，并且给龙一扣上了一个“抢钱”的帽子。
以龙一的人气，《新鸳鸯蝴蝶梦》一旦开放商业下载，6000万就不说了，打个对折，3000万下载应该不难达到，这基本就意味着将近1000万的收入。可如果是夏子煜去唱，就算再保守的估计，龙一的收入也会锐减七八成。
这相当于龙一放弃了好几百万的收入，就为了能够让这首作品表现的更好一点（这一点的区别究竟多大，其实是个见仁见智的事情，有些人会觉得夏子煜不如龙一也说不定）。
对于这帮还没开始挣钱的大学生来说，龙一这种做法，实在是一种难以理解的执拗——虽说以他们燕大的招牌，这些人走向社会打拼几年，挣个百来万的年薪并非遥不可及；可二话不说就随便放弃几百万，那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从这个例子，很多人顿悟了“专业精神”这四个字，究竟应该如何去理解。
“龙一同学……好吧，作为学长，我们应该为拥有这样一位优秀的学弟，感到庆幸和骄傲。”
杨林涛开口把大家从思考之中拉了出来，随即他把视线重新转到赵菲儿身上，“那么，学妹，我们继续说说关于这首作品，在版权方面，龙一同学有些什么考虑？”
听到这个问题，赵菲儿看了一眼今天一直很沉默的詹丛林。虽然那天闹的有点不愉快，但是下午心情平复下来之后，赵菲儿已经给詹丛林打电话道歉了，并委托他去给学生会进行汇报，毕竟赵菲儿自己还有另外一重身份，需要避嫌。
杨林涛显然注意到了赵菲儿的动作，他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前两天，丛林同学已经把那天你们谈的情况大致给我讲了一下，当然，对于版权方面的事情太过专业，我们都不太懂。正好今天大家都在，学妹你帮我们科普一下，然后再把你们的想法具体讲讲，大家一起参详一下。”
赵菲儿敏锐的觉察到，杨林涛这句话当中用了“你们”的说法，这说明此刻自己的身份，已经自动转换成了“龙一的经纪人”，而非学生会的一员了。
她低头思考了一下，才开口说道，“首先声明一点，对于作品的版权，龙一本人是不管的，不仅仅是这首歌，其他作品的版权，他也从来不操心。大家可以这么理解，所有关于版权的事情，我都可以说了算。所以大家不用担心，我承诺的事情回头会被龙一推翻。好了，言归正传，对于这首歌的版权，我当初的意见是，学校拥有无限期的无偿使用权，以及作品一半的署名权，现在我依然倾向这个意见。”
“把所有版权全部给学校，对龙一来说，其实完全无所谓，他并不缺少作品。我本人之所以反对这个做法，跟钱、利益什么的，没有关系，主要是我认为，这么做并不利于这首作品的推广。”
“当然，我们燕大的名声口碑，确实不需要一首音乐作品的加持。可是我个人感觉，让公众从更多的维度上，了解我们燕大同学的校园生活和精神风貌，是非常有必要的，对我们燕大也是有益的。《我相信》作为校运会的主题曲，大家难道不希望更多人听到这首作品吗？”
“如果把版权全部交给学校，我们制作的音频也好，视频也好，只能透过视频网站和自媒体进行传播，局限性比较大。反而如果这首歌出现在龙一的专辑当中，再标注上‘燕大校运会主题曲’，借助于龙一在歌迷当中的影响力和微讯的平台，那种传播速度和广度，大家应该不难想象。”
“也许大家都知道《童年》和《明天会更好》，这两首歌都是在我的高中母校校庆时首演的。好吧，大家不用猜了，《明天会更好》的作者，同样是龙一，之前只是从公益考虑，隐去了姓名。现在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告诉大家也无妨。”
“我们当时的首演，也在微讯视频上直播了，但是影响力非常有限。一直到夏子煜和锦鸿重新发行了商业版本，这两首歌才得以迅速传播开来，被广大公众所知。而在此之前，基本是默默无闻。这两件事情基本是一个性质。”
赵菲儿顿了一下，让大家消化一下她的说法。可是她却发现，很多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犹疑，甚至不以为然，好像说，你们一个高中的影响力怎么可能跟燕大做比？
她想了一下，举起一根手指，语气中带上了些许无奈，“当然，如果学校一定想取得完整的版权，也没问题。而且我就可以做主，版权价格什么的就不用提了，一块钱！”
“……”
赵菲儿的大气和干脆，弄得杨林涛有些囧。
其实关于版权问题，之前学生会内部有过讨论。有些对于版权运作有点认识的同学，也提出没必要纠结全版权的问题，署名权，外加没有限制的使用权足够了；可是，正因为他这个学生会主席，是倾向于拿全版权的，所以在学生会内部，这种声音才会占了上风。
当然，这倒跟贪婪、或者想占龙一便宜什么的，没有丁点关系。他只是下意识的觉得，“燕京大学”这四个字，不能让人随便拿出去用作商业用途，即便这个人是龙一也不行。如果完整版权不在自己手中，万一这首被打上燕大标签的作品，被人（不一定是龙一）拿来用作什么不太恰当的用途，学校会莫名背锅。
之前他所纠结的，其实是那个50万的版权价格——他还真的托人侧面打听了一下，得到的答案是，这个价没错，这是基准，具体价格按照作品质量会有所浮动；而且，如果歌曲龙一觉得需要亲自来编曲制作，这个数最好再乘个2。X#看正-版E，章eh节上/…u｝0"
更过分的是，这个是否制作的权力，是没得选择的。如果龙一要求制作，你不想掏“冤枉钱”，那么，好吧，歌不卖了！
卖方市场，就是这么霸道！爱买买，不买好走不送！
现在倒好，赵菲儿二话不说，干净利落的把一百万给抹了，反而让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可是……如果把全版权给学校，学校再授权龙一将这首作品放进他的专辑，效果不是一样吗？”一位学生会干部小声的嘟囔道。
还没等赵菲儿说话，杨林涛自己就直接抬头瞪了这个二货一眼——那能一样吗？如果学校真金白银的拿出50万买下版权，这么操作也就罢了。可是刚刚赵菲儿已经承诺把歌白送给学校，然后学校再授权龙一发唱片，学校作为版权持有人跳出来分成，这个搞法岂不是学校空手套白狼？
这事儿一旦被外界知晓，燕大这人丢的简直不是一般的大。
学校接受校友的捐赠，谁都说不出个什么，可扭头就拿着学生捐赠的作品去挣钱，根本就是公然占学生便宜，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