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胸怀锦绣
张飞影有点好奇的看着面前一脸纠结的褚鸿飞。
之所以好奇，主要是因为他很清楚手下这帮事业部子公司老总们的脾性。在微讯庞大的体系当中，这些人都算一方诸侯节度，在各自的权限范围之内，权力甚至比张飞影都大。在他们的业务领域之内，他们有权独立作出任何战术性的决策。对于上面的老板或者分管副总裁，有事没事插手到具体的业务工作中，他们从来都是相当反对的，否则出现决策失误到底算谁的？
一直以来，对于这个原则尺度，张飞影都把握的很好。除非极其特殊的情形，具体事务他一概不管不问。反正做好了有奖金有期权，做砸了扣工资炒鱿鱼，你也别甩锅喊冤枉。
这次也是同样，他把“音乐工坊”的项目引荐给褚鸿飞，张飞影就没准备再去管。顶多一年几百上千万的业务，实在不值得他分心去关注。这个时空，由于传统文化回归的很早，所以Huaxia“尊师重教”的气氛还是很浓厚的。张飞影自己是深海中学毕业的，郑婉瑜甚至还教过他，所以他对郑老师执弟子礼，那是理所应当的，但也仅此而已。
如果郑婉瑜无法在谈判中说服褚鸿飞，他一句话都不会多说。结果，没等郑婉瑜来找他说项，褚鸿飞却一脸迷茫的跑了过来，这足以令张飞影产生强烈的好奇心。
褚鸿飞将整个谈判的细节从头到尾汇报了一遍——总共也没花十五分钟，谈判进行的实在太简单了。最后才把他心中的纠结之处说了出来。
平心而论，他个人确实很看好这个项目。按照他的工作小组事先进行的评估，如果龙一能保持他现在作品的平均水准，按照每年出一张专辑10首歌计算，平均下载800~1000万次，微讯音乐每年在这个项目上能取得的净利润，最低也能过千万——这可是标准的天王天后级别才能达到的利润水平。
事实上，褚鸿飞也从未看轻龙一。谈判开始之前，他把能找到的龙一作品颠来倒去听了五六个小时之后，在他心中，已经将龙一放在了天王天后这一层级进行评估判断，而不是一个八/九十来线的新人。其实，即便是天王天后，每年下载过千万的单曲，一般也就3~4首，大部分略显平庸的作品，同样很难触及1000万这个门槛。
另外，龙一的项目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指标性意义，那就是可以让整个音乐圈真正的体会到微讯强悍的渠道优势——用最少的钱，取得最大的宣发效果。连龙一这样一个负面评价爆表、几乎没有公众形象可言的家伙，微讯都能推广出去，其他人自然不在话下。
这对于现如今每天都在增加的明星工作室，吸引力根本是不可抗拒的。
但是郑婉瑜提出的这个前提条件，实在太操蛋了，居然让堂堂微讯去对付几个流氓……
这是把微讯当社会活力组织的节奏吗？
听罢褚鸿飞的话，张飞影没有立刻表态，反而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问道，“这个郑老师，你怎么看？”
……
当初竹君找到张飞影，向他引见的是赵菲儿，但见面时发现来的却是郑婉瑜。说实在的，有那么一刻，张飞影心里是有些不爽的——某种意义上说，这在商场上，就是一种欺骗。
不过郑婉瑜的分寸把握的非常到位。她完全没有提什么师生校友的情分，就是单纯的解释了龙一病情危重，在燕京无人照料，无奈之下赵菲儿只得赶了回去。她表示，自己并非龙一的代表，龙一和“音乐工坊”的事情，在得到正式授权之前，她是不会管的。
至于这一次，她过来的唯一目的，就是代表女儿送请假条，当面对爽约做出一个解释，并希望张飞影未来一段时间如果方便，再重新安排十分钟给赵菲儿就可以了。
面对自己曾经的老师，张飞影再不爽，也不好拿什么架子。尤其郑婉瑜说的都是实情，那头龙一都快挂了，赵菲儿赶回去照料是必然的。但话说回来，赵菲儿爽约，同样也是事实——他这样的大人物，每天的时间安排都以分钟计，郑婉瑜亲自前来解释完全说得过去，总比一个电话就要求取消/更改约会要礼貌的多。
至此，他心中的不愉完全散去，但也对这个在自己面前依然能够保持不卑不亢、侃侃而谈的音乐老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张飞影刚刚年届四十，但作为一家市值数万亿、全球顶级互联网公司的创始人和老板，哪怕他本身的性格再怎么亲和，也会自然而然产生一种摄人的威严和气度。
不要说一个普通的高中音乐老师，哪怕他手下那些位高权重、身家亿万的子公司老总，平时面对他的时候，多少也会有些紧张或者不自然。而郑婉瑜却从始至终都显得异常的平静，似乎和平时面对一个普通学生时候，完全没啥两样，语速平稳，神态端庄。
别的不说，光这份宠辱不惊的气度，这就是个大才！
所以他爽快的接受了郑婉瑜的解释，并且答应，如果赵菲儿短时间内无法赶回来（为了增强说服力，郑婉瑜向张飞影展示了龙一的病历，40.8度的高烧，确实相当的危险，应该不会那么快痊愈的），微讯可以接受由郑婉瑜出面，接手后续的谈判工作。%酷、正版^\，其他都是…盗B版｝0a
而今天他又发现，自己这个老师所拥有的，可不仅仅只有那份涵养和气度。只看她制定的谈判策略，说句胸怀锦绣都是轻的，多长时间没见过褚鸿飞被难为成这样子了！
虽然这次谈判进行的很短暂，但事实上，整个谈判从始至终，节奏全盘都掌控在郑婉瑜手中。她不仅摸透了谈判对手的心思，还精准的把握到了对手可能的反应，甚至完全做到了让谈判对手的思维跟着自己走……按照褚鸿飞描述的情景，整个谈判过程，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说话，褚鸿飞小组四五个人，总共也没说三句话。
抛开具体协议条款不论，单从褚鸿飞脸上的纠结，张飞影就能知道谁赢谁输。
褚鸿飞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谈判策略设置得当，谈判技巧顶级。但是……对于商业数据似乎不很敏感，判断有些过于乐观，对赌条款的设定略显盲目。不过，这也有可能是龙一那边给定的谈判底线，作为授权代表，她只是代为执行。当然，不管是他们刻意的让利，还是判断有误，我个人认为，这对我们都是好事来着。”
张飞影不置可否的微微点点头，接着反问道，“那……你们谈判组的意见是什么？”
“签！”
褚鸿飞飞快的给出肯定的答案，“至于那个前提条件，我觉得可以答应，但是在措辞上，要模糊一些，给我们自己留足运作的空间。我考虑，如果合作达成，在宣传上，适当维护一下龙一，这个当然没问题，也是应该的。但‘义务’这个提法，有些太正式，也太重了些。其实我认为，只要微讯公布与龙一展开合作，那些人自然会消停一些的……”
张飞影沉吟了片刻，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这是他准备做决定时候的习惯动作，“好吧，只要其他条款你们觉得合适，就跟她签！至于这一条……让法务先空着，这件事情我来安排，你那边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
褚鸿飞长出一口气，他等的就是张飞影这句话。
微讯是个集团型的互联网全业态企业，数字音乐只是其中一块业务。其他的还有门户、社交、视频、即时通讯、游戏等等很多业务板块。各个板块虽然会互通有无，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独立运作的。
说到对付这些流氓经纪人，他这个音乐事业部的老总，在他的权限范围之内，能做的其实并不多，顶多在和那些经纪公司的谈判时搞点小动作，侧面施加一些压力，比如卡对方一下，设置些障碍，使点小绊子……但能起多大的作用，他心里确实没底。
做这种事情最好的平台，其实是新闻门户，其次是社交媒体——作为同样排名全国前列的微讯新闻门户网站，只要弄几条新闻评论之类的东西，再往社交媒体里一丢，轻轻松松就能给那些流氓经纪人下一肚子药，让他们自顾不暇……
可这个事情牵涉到其他事业部，由不得他去指手画脚，张飞影愿意出面协调，那就不是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