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愤怒的赵菲儿
耳光打的已经够响亮，现在是给甜枣的时候了——龙一极其耐心的把自己选定指标的理由一个个告诉他们，这些可都是老王三十年制作人生涯中，一点一滴积累总结出来经验，其中的价值再怎么高估也不过分。对于这些专业人员来说，这些经验比给他发几万块钱的奖金吸引力更大。
接下来，这首歌里还有几句女声的和声，龙一手一挥，程思佳上，资源要充分利用才好。结果毫无准备的程思佳，需要从头开始做功课，花的时间其实比李昶还多，但所有人现在都已经不敢吭声，龙一刚才一番红果果的炫技，算是彻底把权威给树立了起来。
混音和后期，龙一没再亲自动手，只是提出自己的要求，然后就一声不吭的站在做后期的俩人身后，“监督”他们的操作——结果把两个做后期的老油条，紧张的满头大汗，生怕自己哪点做的不到位，让这位年纪轻轻的大牛找到插手的机会，再来一番牛哄哄的炫技，把自己的自信心彻底打没了！
事实上，他俩根本不知道，龙一压根是在偷师！
录音棚里的其他设备，两个时空大差不差，但老王记忆中的后期处理软件，跟龙一这个世界根本不是一回事，也许功能都差不多，可在具体的操作层面，却天差地别，龙一根本就不会！
来淞江之前，龙一做准备的时候，买了一套专业的后期软件，然后通过书本和一些简单的教学视频，自己摸索着，突击学习了一些基本操作，但距离直接上手处理一部真正的作品，还差的远。现在这俩货在不知不觉中，给龙一提供了进阶操作实务的现场教学。
……
今天的录制总体还算顺利，毕竟这样一首歌，掌控起来并不困难。但即便这样，回到酒店的龙一依然身心俱疲。在餐厅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之后，龙一就钻回自己的房间，一头扎在松软的大床，迅速进入了梦乡……
原本赵菲儿还想跟着龙一去他的房间说点事情，但被程思佳用眼神制止了。两人一起来到赵菲儿的房间，程思佳感慨了一句，“他太累了，让他歇歇吧。”
专业上的事情，赵菲儿确实不懂，作为今天录音棚里唯一从头到尾无所事事的围观群众，她只觉得，龙一把原本傲气冲天的一群大叔给调理的服服帖帖，样子很帅也很威风，却并不了解龙一在其中付出了多大的心力。现在听程思佳提起，她才终于意识到，龙一略显苍白的脸色，并不是哪里不舒服，而是真的脑力消耗过度。
“他活该！谁让他没事找事？”
对此赵菲儿非但没有表示同情，反而心里很不爽，“他明明知道录音制作这么累，为什么还偏偏都把活揽在自己身上？地球离了他还不转了怎么着？”
她生气并非没有道理，因为到目前为止，龙一卖歌，都是以自己担任制作人为前提的，制作费用一次性打包进歌曲的费用当中，相当于免费制作。她如果早知道这么辛苦，绝对会把卖歌的价钱至少翻个倍，否则龙一的劳动就太廉价了！
反而是程思佳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菲儿，还真别说，龙一写的这些歌，我不敢说全部，至少今天这首歌，还有那首《心愿》，除了龙一，现在真的没有哪个制作人能搞定。因为所有人对这一类歌曲的认知，都有很严重的偏差。”
“知道为什么让我给李昶做示范吗？李昶的水平明明比我高才对。我也是听昨天他给我讲了那么多，才大体上明白了校园民谣与普通流行歌曲的差别，究竟应该如何演绎，但其他的制作人，包括卢总都还没想明白这个，他们过往的经验，把他们的思维给束缚了。否则，汪思宁也不至于把《心愿》搞砸了。”
“那也不行！以后他每年卖个十几二十首歌曲，如果每首歌都来这么一遭，还不得把他给累死？”
赵菲儿接受了程思佳的解释，但不代表她能接受龙一这种做法，“写歌可能对他是很轻松的事情，随随便便张口就来，但制作太费神了，我坚决反对他以后都这么干！如果某些歌一定要他亲自出手制作，制作费用也必须单列！”
好吧，经纪人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赵菲儿觉得这是自己的权力，她必须对她的客户从头到尾从里到外全方位的负责，让他可以很从容的做他想做的事情，也让他劳动的价值得到充分的体现，而不是把他敲骨吸髓的榨干！^OL正！版A＊首！发0
程思佳看着正在发飙愤怒的赵菲儿，眼神有点怪怪的，“菲儿，你知道吗？也许就你这个经纪人会这么想，其他经纪人的理念，我不敢说全部，但相当一部分经纪人，还真的就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手下的艺人的价值榨干。”
“对于他们来说，艺人真不是什么稀缺资源，外边做着明星梦的年轻人，一抓一大把。你真的不像一个经纪人，因为你根本做不到纯粹从经营和利益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其他人怎么干我不管，我就是不许他这么干！”
赵菲儿可不怕龙一炒她的鱿鱼，只要拿捏着关家姐妹，不怕这家伙上天！
程思佳现在心里充满了羡慕，她不知道以后自己会遇上一个怎样的经纪人。虽然在饭桌上龙一已经告诉她，自己给卢明炜打了招呼，但在锦鸿这样的大公司，一个新人的待遇就算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否则就是对其他人的不公平。也许就像龙一昨天所说，签约成为一名艺人，其实只是更加痛苦的第一步而已。
龙一和赵菲儿之间的第一次冲突，发生的毫无征兆。
这是真正的冲突，而不是平时两人之间有事没事的抬杠耍花枪。
理念上的差异，很难分出个是非对错。甚至连冲突双方也都觉得，对方说的，其实也有些道理，不过他们依然坚持认为，自己的观点显然更加正确。于是乎，冲突愈发的激烈、且不可调和。
龙一的想法并不复杂，他是个完美主义+理想主义者。他完全不能容忍老王同志留下的珍宝，在这个时空蒙尘。
当然他也承认，这个时空的制作人，并非都是吃饲料长大的，其中也有很多非常优秀的人。从纯粹的技术层面讲，比他强的也不是一个两个。至少现在这个阶段，龙一吸收了老王同志的经验，但熟练运用，将这些经验完全转化成自己的能力，怎么也需要一个过程。尤其是两个时空，还有不少细节方面的差异，也需要时间来调适。
但有些作品的处理，需要的不仅仅是技术，还有作品背后所蕴含的理念和情怀。他之所以坚持自己拿出的作品，至少在初次面世时候，要用自己制作的版本，就是想树立一根标杆，让作品不至于失去原作者的本意。
既然做搬运工不可避免，龙一至少想做个负责任的搬运工。
可是龙一的问题在于，他的这些理由，没办法冠冕堂皇的搬到桌面上说。他只能翻来覆去的告诉赵菲儿，作为词曲作者，他对作品的认知是最透彻最准确的，因此才提出这样的要求。
赵菲儿的论据更加简单有力——你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更没有这么多的精力！你如果不想死在录音棚里，最好有所克制！
理想主义是毒鸡汤！罔顾现实的理想主义，纯粹是自己找死！
作为旁观者的程思佳……作者，打个商量，可以当我不存在不？
就在两人相持不下的时候，赵菲儿放出终极大招——召唤关琪！
果不其然，赵菲儿在视频电话里简单描述了事实，话都还没说完，那边琪琪姑娘的眼泪就下来了，然后……龙一就麻爪了。
龙一很抑郁。
作为失败者的他，只能无奈的签下了城下之盟——以后他亲自担纲制作的作品，每年总量控制在10首以下，大学学业结束后，可酌情调整。作为交换，这次的三首歌，以及已经计划好帮程思佳制作的两首校园民谣，可以不计入今年的总量，也就是说除了这几首歌，1997年的下半年，他还可以再制作五首歌。
全程旁观整个协议“谈判”和签署过程的程姑娘，被感动的眼泪汪汪。说实话，以龙一为她做的这些事情，现在她跪在龙一面前叫一声“恩师”都不为过。
现在她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有龙一这样一位未来的大牛做自己出道的引路人，帮她铺好路，让她能够平安度过最艰难的新人期，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去把自己应该做的做到极致？
也许现在龙一，还只是盘在龙宫打盹的潜龙，少有人知。但他迟早有一天会一飞冲天，让整个乐坛顶礼膜拜。作为他的开山大弟子，即便不能给恩师增光，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抹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