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惊现 三

  她盯猎物般的盯住了段长歌,抬头阴恻恻地桀桀冷笑,一双凤目中射出几分阴寒。
  忽然,她转眸看着河水里的白寒烟道:“还有你的命,这场赌局你输了,既然与我们赌命,就得愿赌服输,欠我的我统统拿回来。”
  “你和人赌命?”
  段长歌眼波一转看向前方水里的白寒烟,唇角绽放绝美笑容。
  白寒烟偏头看他,红唇抿唇出一抹笑纹:“是啊,这场赌局,我输了。”
  段长歌抿了抿唇角,唇边漾出浅笑,深不见底的眼带了抹浅淡的温软,道:“好,我陪你一起输。”
  白寒烟微愣。
  段长歌此时已经抬眼看着灵姬,一刹那目光却仿佛是痛楚,叹道:“灵姬,五年前,终是我对不起你,现下你要讨回来,我也无话可说。”
  灵姬怒目看着他,眼泪却止不住流下,她忿忿的一甩头,喝道:
  “废话少说,你们今夜都得死!”
  话音一落,忽然从树林,激流里窜出近十条巨蟒,扭曲着身体,携带着让人作呕的腥味,不断散出。
  “段长歌你不是会治蛇患么,这几条巨蟒便是我送你的见面礼。”
  灵姬将他震惊的神情尽收眼底,微微勾了勾唇角,低笑了声,缓缓从怀里拿出火折子,在唇边吹亮,一抹红艳耀着她的双目血红,她抬眼对他们道:“不过你那药粉好像不好使,你们慢慢享受成为这巨蟒的口中餐,最后……谢谢你们帮我拿回地图。”
  那些大蟒已过了林间,就在他们不远处,停止前进,把身体盘作一堆,将蛇头昂起,朝着他们叫了两声。
  白寒烟将已经浑身颤抖的涟儿护在身后,冷眼看着匍匐而来的巨蟒,心中也是忍不住颤栗。
  灵姬握着火折子,轻轻笑了笑抬手就将火折扔向脚下的麻袋上。
  “相公!”涟儿在白寒烟身后大声叫嚷着,向对岸冲了上去。
  可更快得是那巨蟒,脚下水流激荡,巨蛇弹身,眨眼间蛇尾便裹住了她。
  蛇头巨口已张,腥气猛涨,涟儿被压倒在水里,游曳艰难,水面淹没了她,可她那双眼仍死死地盯着对岸上燃成火球的张望,凄厉绝望的惨叫让她心如刀绞,闭上眼任由巨蟒对她张了大口咬了过来。
  白寒烟大惊失色立刻飞身而起,而另一条河里隐匿的大蛇早已经蓄势待发,朝着她兜头盘来!
  段长歌大喝一声,抽出腰间凌波长剑,在半空一剑劈下,那蛇头立被震开,脑袋硬生生的被凌波剑劈下一块肉来,那蛇仰头怒极,冲着段长歌横冲直撞张口咬了下去。
  白寒烟顾不得许多,朝着对涟儿张着大口的巨蟒飞身扑去,一把抱住蛇头,拔下头上束发的簪子,对着蛇眼扎了下去,顿时,一股猩红的鲜血喷射而出。
  巨蟒痛苦的长鸣,身子一甩,白寒烟和涟儿便向个破布袋子一样甩飞了出去。
  后背狠狠地砸向水里,白寒烟顾不上痛,急忙在水里也如蛇身游曳,将砸向水里的涟儿抱在了怀里。
  身后又一条巨蟒闻声冲来,白寒烟看着怀里的涟儿眼如死灰,呆呆的看着对岸已被烧焦的人,却是没了生机。
  感觉巨蟒的腥气就在脑后,白寒烟立刻拖着她的身子向岸旁甩去,而自己却被长蛇身子卷在蛇腹当中。
  蛇腹在她身上越收越紧,白寒烟咬紧牙关,感觉骨头被它勒的咔咔做响,。
  忽听一声清越的剑啸平地而起,白寒烟眼角睨见远处一道寒光疾飞而来,罡风纵横,剑身直直插入了巨蟒七寸,巨蟒痛的仰头长鸣,蛇腹陡然失了力气,白寒烟从中滑了出来。
  巨蟒在水里抖了两抖,便没了声息,白寒烟抬头看去,见岸上的段长歌手持短刀,正和三条巨蟒缠斗正酣,脚下已有三条巨蟒已然奄奄一息。
  段长歌的耐性到了极限,身上迸出强烈的杀意,却见那巨蟒也不甘下风,倏地齐齐仰头长鸣,身子如离弓长箭向段长歌射去!
  “段长歌!”
  白寒烟担忧的喊出他的名字,俯身从蛇身上拔出凌波长剑,鲜血流溢在剑刃上,她纵身拔地而起,身如旋风,一抬掌将凌波甩给段长歌。
  “接着!”
  段长歌从巨蟒头上侧身略过,长臂一扬,三尺青锋长剑已然在手,手腕接连挽振,凌波剑花流转,逼得长蛇不得不退了三步。
  “畜牲,受死吧!”
  段长歌怒斥一声,灰蒙的夜色里倏然显出一线青芒,紧接着嗡声大震,凌波剑身寒芒不断的流转,在三条昂身巨蟒身上破声大作,白寒烟只见长剑寒芒随着他长臂而下,已是破势如竹无物可挡。
  转瞬间,那三条长蛇刷的被拦腰而断,鲜血崩裂,腥气扑鼻,巨蟒砰的倒在血泊里仍不断扭着两截儿的身子。
  段长歌啐了一口,看向灵姬消失的地方,眉峰凝起,眸光黯沉如夜。
  而麻袋里的张望已经燃成焦尸,火星子仍在噗哩啪啦的做响。
  “涟儿!”
  白寒烟抱着倒在岸旁的涟儿,见她双眼没了焦距,只是征征的看着张望的尸体。
  “涟儿,你腹中还有他的孩子……”
  白寒烟双眸凝起水雾,俯下身她耳旁不断的安慰着:“就算是为了孩子,你都要坚强的活下去。”
  涟儿死灰的眼中腾起一分微光,渐渐的泪水凝聚在眼眶,如同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相公!”
  安顿好涟儿,段长歌和白寒烟立刻回到王家祖籍。
  而此刻院子里一片狼藉,家奴皆被打倒在地上,而马镇丙身受重伤的跪在主屋门口,大声的哀声啼哭:“老爷,对不起,我没能守住这个秘密,老爷,是小人无能,辜负了你的所托,那个你用命守护的秘密被那个一身黝黑丧服的人给抢走了……”
  “阴间执法者。”
  白寒烟脸上浸着悲恸和歉疚,抿紧唇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他跑不远,只要有我韩烟在,早晚我要将他法办!”
  马镇丙回眸看着她,眼里腾出希望的光。
  天明的时候,武乡县下了一场小雨,雨虽不大,但淅淅沥沥地落着,微生寒意。
  白寒烟站在窗下,看着雨丝倾泄,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就这么认输了么?”
  段长歌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语气平淡。
  白寒烟没有回头,只是略带歉疚道:“对不起,是我让你失了王锦用命换来的地图。”
  段长歌眉目难得的安静,眸光也落在窗外的雨丝,却是道:“你不要自作多情,在这个世间没有人能够左右的了我。”
  白寒烟低眉垂目,细细想了想,忽然转身对段长歌道:“你有没有感觉到奇怪。”
  段长歌神色微沉,收回视线看着她道:“你是说灵姬对我恨之入骨,好不容易引我上钩,竟然只找到几条蛇,这仇报的太容易了。”
  白寒烟抿了抿唇,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段长歌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却是将眉头微皱,沉吟道:“我也感觉到了,灵姬引我出来,似乎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打算杀我。”
  白寒烟立刻上前一步,沉声道:“我感觉,她似乎只是为了杀张望而来。”
  “张望……”段长歌沉声低喃。
  ——
  李成度来的时候,雨丝还未停下,他将青伞收起,跪在段长歌跟前,恭恭敬敬道:“下官已经查明,武乡县通往贵阳的确有一条水路,顺流而下,不出一个时辰便可到了贵阳府,只需将尸体的体温保持,便可推延死亡时间。”
  段长歌脸上没什么神色,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李成度抬眼看向立在一旁的白寒烟,见她脸色苍白,神色凝重,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
  “你还查到了什么?”段长歌出声问道。
  李成度立刻应着:“下官依照韩大人所示,在贵阳府县衙细细盘问,果然发现端倪。”
  白寒烟立刻提起精神,双眸微亮道:“李大人,你查到了什么?”
  李成度瞧着她的样子,微微放下心,道:“下官查出那日王大人回府那日,当值的是陈二,他说王大人归来时正是寅时,天色还灰暗,当时只见从马车上下来一抹绯袍,他当即跪下,并没有看清王大人的样子,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王大人说是他的同宗弟弟和内人。而夫人也是由王大人背回县衙,说是赶路累极,病倒了。并吩咐他们把车上一些随行的箱子抬回房间。”
  “果然是这样鱼目混珠,尸体是藏在箱子里运回县衙的,可是王徒呢,他不是说,收到王大人的飞鸽传书,在县衙等了一夜,亲自接待王大人归来,难不成他还会看错了。”白寒烟明眸如炬,话音争鸣有力。
  “这才是最可疑的地方!”李成度沉声说着:“据守夜的差役说,他并没有见到王徒是何时进的县衙,只是在下官卸袍辞官之时,王徒已经在县衙了。因此下官怀疑,王徒根本和凶手是一伙的,所以已派人将他扣押,现在武乡县牢房。”
  顿了顿,他忽而却又不解的皱眉,道:“只是下官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守卫的衙差说过,并没有见人离去,那冒充王大人的一行三人是如何出去的?”
  “他们根本就没有出去。”
  白寒烟沉声低语:“偌大的县衙藏几个人还不难,他们是在我们离去之后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