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戏耍

  白寒烟转过回廊,看着茶楼后院最大的雅间被厮奴守的水泄不通,她冷哼一声抬腿便向雅间里走去。
  厮奴立刻上前呵止她,那茶厮闻声迎头便向她走了过来,对白寒烟作揖施礼道:“公子,这位贵客怕是不喜叨扰。”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知道我进去见他是合情合理。”白寒烟开门见山,并不打算兜圈子。
  茶厮略微一怔,随即笑开:“韩大人奉命调查案子,小人总该配合才是。”顿了顿,他倒是有些诧异的看着白寒烟道:“只是不知韩大人又如何知晓小人已经知晓大人的身份。”
  白寒烟看着他唇角微勾,低低地笑了起来:“成掌柜的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栾鸣和茶楼茶侍死在一处你就知道上头会派人来此查案,所以当韩某提出栾鸣时,你便知道我的身份,而当我问出他与哪几位茶侍有关系时,你特意将矛头指向挽儿来分散我对锦绣茶楼的注意,且方才你送茶之时,又一直躬身到门口才退下,这分明是见到官家之时才用的礼仪,我想掌柜的是刚见过雅间里那位,一时还没回过味来。”
  茶厮脸色微变,须臾后他缓缓直起腰仰头轻笑:“韩大人不愧是我大明推官,当真心细如尘,可小人还是有一事不明,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就是茶楼掌柜的?”
  白寒烟睨着他:“一个小小茶厮,竟然能见到我朝二品的龙虎大将军,又能守在门口,不是这锦绣茶楼的老板,又还是谁呢?”
  而此时雅间里传来段长歌低沉慵懒的嗓音:“让他进来。”
  茶厮立刻闪到一旁,对白寒烟施礼道:“韩大人请。”
  白寒烟推开雅间大门时,便开始后悔来寻他了。
  窗外半轮清月照在房中温泉池里,水光微漾,涟漪荡荡,白寒烟鼻息间袭来清淡花香,借着月光一看,一个黑发男子正在池内沐浴。
  段长歌慵懒的靠着池壁上,清俊的脸庞被热气一蒸,也没了往日冷硬竟也泛起一丝浅晕,双臂搭在池边眼皮微合很是享受,池内温泉没过腰腹,上面落着殷红的花瓣,而池上有几个翠眉红粉佳人依在段长歌身后,有人揉肩,有人奉茶,有人撒花,有人喂食,场面极为……*。
  白寒烟急忙将视线落在别处,脸色红的似乎滴出水来,连话也开始结巴起来。
  “下,下官不知段大人正在……沐浴,扰了大人雅兴是下官唐突,下官告退……”
  “是本官让你进来的,你紧张什么?”段长歌咽下茶侍喂的一颗葡萄,并未睁眼眼瞧着门口的人,似随意问到:“找本官何事?”
  “没事,没事。”白寒烟站在门口进退两难,一时间竟忘了来找他究竟为何,因为浸透了水的缘故,段长歌头发显得格外柔黑,湿漉漉贴在白皙透明的肌肤上,嘴唇又有种异样鲜艳的红,因为喘息而闪动着细微水光,白寒烟心里叹了一口气,师傅常说声色误人,当真不假。
  段长歌睁开双眼看着门口的白寒烟,见她脸色蕴红有些无措,颇为吃惊,不禁起了玩味之心,在池水里换了一个姿势,带起一阵水声:“韩大人,难道是怪本官抢走了美人……不如这样你同本官一起沐浴,这些美人本官分你一半,如何?”
  说罢,作势要起身拉他,白寒烟双手捂脸,竟逃也似的转身就跑,可这门竟不知何时关上了,白寒烟这一撞,结结实实的撞在了门上。
  “韩大人这是做甚?”
  哗啦一声水花炸裂,段长歌从温泉水中站起身,白寒烟忍着头上的痛意没有回头,段长歌光脚毫不在意地踩着刚才那撒在地上的新鲜花瓣,茶侍已经乖巧的替他穿上衣袍,拿布巾裹着他的长发慢慢擦拭。
  听见茶侍为他穿上了衣服,白寒烟心里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下官来寻段大人是有一事相问。”她的话有些微颤,这倒让段长歌惊疑,这小子敢不怕死的顶撞他竟然没有直视他沐浴的胆量。
  “莫不是……”段长歌拧眉:“韩大人有什么难言之隐?”
  “什么?”白寒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回眸诧疑的看着穿的散乱的段长歌。
  “韩大人莫不是有断袖之癖?”段长歌眼角晶亮,唇角微扬全是戏弄,身旁的茶侍闻言皆掩唇笑得花枝乱颤。
  “韩大人莫不是看上了将军的英姿?”
  “段大人真是男女通吃,叫奴家也喜欢的紧。”
  ……
  红色的蜡烛,池旁薄薄的烟罗纱幔后有细软塌,段长歌侧卧在上头听着茶侍口中浪荡的情话,倒是很受用,发出一声慵懒的笑声。
  “出去!”
  一声娇喝打断女人们的调笑,茶侍回眸惊诧,却见白寒烟握紧了拳头,对那几个女人冷声道:“我与段大人有些私事要说,你们不便打扰,出去吧。”
  段长歌脸上仍带着浅浅的笑意,既没回答也没否认,茶侍们在段长歌和白寒烟身上来回扫视,却在白寒烟微醺的脸上寻出了一丝暧昧来,几人着实吃了一惊,可段长歌自然是不敢得罪,只好识相的施了一个礼便离去了。
  “韩大人果然胆子大。”段长歌伸手从案子上端来一杯茶,微掀开茶盖,茶香就飘了出来。
  白寒烟隐忍怒气,面色不变,任他玩耍戏弄,只是语气略有些僵硬:“段大人不是也希望有个借口赶她们出去么,下官如此正合大人的意。”
  段长歌呷了一口茶,挑起眼梢看着她,轻笑道:“韩大人的善解人意倒很合本官的胃口。”
  “段大人来此的目的和下官的一样,只不过段大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未免太过招摇了。”韩烟忽视他的话,语气淡淡。
  段长歌闭着眼细嗅着摄人的茶香,轻声道:“你还知道什么?”
  白寒烟斜睨着段长歌,深邃的秋眸渐渐凝在他手中的茶杯上:“栾铭来到此处的目的恐怕不是为了那美艳的茶侍,而是奉命来调查这让人欲罢不能,*的香茶,段大人下官猜测的对么?”
  段长歌放下茶盏,颇赞赏的睨了她一眼:“栾铭太过愚笨才会死于非命,看来韩大人比起栾铭更适合这个任务。”
  白寒烟脸色微变:“段大人是怀疑栾铭的死和这个茶楼有关系?”
  段长歌没有否认,缓缓站起身子看着她:“韩大人,这茶楼背后还远不止如此,不过说到底这终究是一个案子,原就是你分内之事,离十日之约还有八日,韩大人你可要抓点紧。”
  白寒烟还未细想他口中的话,却不得不对段长歌脸皮厚到如此地步而惊叹,叹了一口气,拱手道:“下官不敢推脱。”
  段长歌淡淡嗯了一声,低头细品着手中的金色茶水,忽然想起什么歪着头问她:“你方才说有一事想问,本官心情尚好,有什么你但问无妨。”
  白寒烟稍稍抬头,见他如此动作却露出大块瓷玉胸膛,如玉石一般滑腻的下颔,修长而挺拔的颈项如玉一般,茶气扑在他的脖颈上,像有一层雾氤氲开去,白寒烟不禁面色一红,急忙将视线落在别处:“我,我是想问,问那个,旗牌官陈思宇,他……”
  “他怎么了?”段长歌戏耍之心更甚,落下茶杯缓缓从软榻上站起来,赤脚沿着池走向她,白寒烟心口收紧不禁后退了一步,急道:“我只是想问,段大人可曾对他说过,栾鸣是先死于那半截人陈庭宇之前?”
  “哦,韩大人为何会有此一问?”段长歌此时已经走在她身旁双眼笑虐,白寒烟悔恨交加,本欲相问正事,他却嬉皮笑脸有意戏弄,索性别过脸,低沉道:“大人既然不便,下官先告退,改日在相问。”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岂知段长歌长腿一迈站在门口,挡住了她的去路,:“改日我怕是没有回答的兴趣。”
  白寒烟心一横:“那便不问了。”
  段长歌缓缓凑近了她,眉梢眼角萦情带笑:“你觉得本官是个多嘴的人么?”
  这一句话,段长歌算是回答了她的疑问。
  白寒烟缓缓后退,背依在门板上退无可退,抿紧唇道:“下官知道了。”
  段长歌依然凑近她,白寒烟贴在门上心口剧烈起伏,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人脸,索性闭上眼,段长歌戚戚一笑,将手缓缓伸向她的腰腹。
  感觉到他的动作,白寒烟猛地睁眼伸腿便是一脚,段长歌一手拍掉她的顶起的腿,顺势在她腰间拂过,一柄折扇已然在手:“一把扇子而已,韩大人怎么如此小气。”
  白寒烟胸口仍在起伏,看着他眼中噙着的笑意,方才他分明是有意戏耍,白寒烟恨不得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深吸一口气,她微躬身道:“段大人若是喜欢,便送给你,若无其他事,下官告退。”
  段长歌刷的打开折扇,上面是白寒烟亲笔画的陌上花开,陌下人家,他笑着观摩,似乎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