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9 好自为之吧
第四卷代天行道
第九十九章
099好自为之吧
伴随着一声狼嚎,那人面狼身的怪物再一次身形暴涨起来,周身有一圈白光不断扩大,渐渐浮现出一头巨兽虚影,肉身的膨胀显然没有那么轻松,白狼嚎叫不止,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陈之归不清楚眼前怪物究竟是人还是妖,或者说,他还有多少是人,多少是妖?
人面随着拉扯不断,也开始撕裂,血流满面之下,渐渐有獠牙外翻,人面也模糊起来,更加像是一头凶兽了,可是他那怪异的人声狼嚎还是让陈之归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就跟见到花三温柔地对自己露出笑容一样,怎么看怎么违和。
如果说陈之归看花三的笑容会觉得她是在假意嘲讽,而这头怪物与他基本没有交集过,看起来就更加古怪了,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本就这样,对于他自己来说,他就是正常的?
先不论他到底是不是“怪物”,但至少可以看出,他现在是要攻击了。
只见已经如同小山一般的巨兽俯视这陈之归,难看的脸让陈之归一览无余,各种细节都能瞧见,让人心生恶感,有些想吐的陈之归眉头紧锁起来,看向这怪物的眼神都变的有些厌恶了,对此巨兽并不知晓,只觉得自己成功将对方吓住了,难听的笑声从巨兽鲜血淋漓的口中传出,依稀还能分辨出人声,但是看他样子,怎么也不会将他和人族联系在一起,这就是一头不折不扣的妖兽模样啊,可是妖兽怎么会有他这种怪异模样?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解释了,当初在赵护的记忆之中看到的寥寥几副画面现在他还记得很清楚,那是在是令人印象深刻,毕竟所有人对于具有冲击力的画面都能记得很清楚,哪怕忘记了很多事情,那对于心灵最具有触动的记忆却是永远留存,这大概也是陈之归脑海之中那些即便经过轮回千年也还存在记忆保存之缘故吧
小巷子里,陈之归单手按在双目失神,双臂不翼而飞的赵护额头之上,脸上面无表情,有着绝对的冷漠,而不远处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正惊恐地看着他。
陈之归双目之中有一缕火苗绽放,看着虚空似乎看到了一幕幕画面。
“在地底下”
诡异的巨兽随处可见,他们在人与兽之间自由的交替形态,有着人的灵智,也有着妖兽的残暴,二者以一种共存的行驶存在着,如果仅仅是这样,也不至于让陈之归觉得甚至有些荒谬,感到不敢置信
空荡荡的的石穴之中被人抬进来一具人族身体,是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负责运送的是一头苍老的龟背怪人,面上满是皱纹,双目潜藏在缝隙之中,横肉如山脉般沟壑分明,偏黑色的皮肤使得整张脸都显得有些诡异,怪人将这具身体从背上拽下来,丢在一个池子里
血色的池子里,一头怪物慢慢站了起来,四肢已经都被切割,长出了全新的毛茸茸的如蜘蛛腿一般的东西,他似乎有些不习惯,可以看出,他的脸正是之前那一幕那人族的脸,脸没有变化,可是身体却是变得恐怖万分,他惊恐地看着自己,发出非人的吼声
“这是一次光荣的进化”
“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
“生命的延续”
陈之归看向白狼的眼神有所变化,微微低眉,手中天应剑开始发出阵阵森寒杀意,陈之归不想要探究他们的秘密,现在看起来,他们却不打算放过自己,或许那一日自己搜魂之时已经被看到了,所以一路上的遭遇也都是因为这些怪物的背后那些“人”?
“如果他们知道我的是身份与实力,还会不会对我动手?”
陈之归脸上慢慢出现一些奇怪的情绪,像是在纠结着什么,不过片刻后他的眼神复归清明。
“师父让我一个人历练一番,是想让我有所成长,若是遇到这种事情都不闻不问,岂不是辜负了他的教导?”
想到这里,陈之归手中长剑终于抬了起来,有形的剑意几乎凝聚在剑尖一点上,淡淡的金光从四面八方汇聚,在剑尖前慢慢有一朵金莲绽放!
几乎但就是同一时刻,金莲绽放之时,无数金色光束从虚空激射而出,仿佛是一柄一柄剑冲向那头巨兽,看起来二者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那些光束刺入巨兽体内只在他身体上留下一个个光点,但是却胜在数目庞大,渐渐地巨兽身上密密麻麻的光电有威能开始爆发,巨兽发出痛吼想要反抗,可是却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制住了,他蓦然抬头只见,不知何时,一柄无形巨剑已经悬在半空!
“风莲式!”
陈之归轻声道出这一式剑招的名字,似乎就在这时候,那些光点终于不再压抑
,爆发出了真正的威能,当能够切割金属的飓风在体内的每一寸开始爆发,那种痛苦足以让任何一个有灵智的生灵崩溃,但一切都只是在一瞬间,没有让怪物遭受太久折磨。
一串串血线在狂飙,巨兽的身上密密麻麻的光点现在仿佛成为了致命的毒药,肉身在以极快的速度消解,渐渐的声音都无法法发出。
巨剑终于落下,结束了巨兽的生命,在压力陡然暴增的那一刻,巨兽好似回忆起了自己的曾经,但很快就随着回忆一起消失在这个世间。
血雨慢慢落下,幻境最终崩溃
月色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陈之归看着站在一旁发呆的花三陡然惊醒,手里的匕首落在地上,陈之归冷哼一声,剑气将匕首击成粉末,继续环顾四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陷入幻境,但至少陈之归能够断定,此刻不是幻境之中了。
双目魂火燃烧不停,这一幕看上去有些恐怖,所以没有让本就有些害怕的花三看见,说来奇怪,他没有对花三在幻境之中要暗算自己的举动做出应对,什么也没有。
但是他心里却是存着几分疑惑,花三那时候居然比自己先醒来了。
大概是因为对方将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以至于忽略了这个心性阴狠邪恶的小妞,陈之归心里这样想着,后方传来了连串脚步声。
回过头,便见到了疑似幕后黑手的一行人。
黑夜里,穿着黑袍,戴着面具,这种打扮有些似曾相识。
不过他们可不会摘下面具,他如今自然知道了,自己在前往南海途中杀死的那些人其实是邪月州那个阎罗的人,而那个熟人也是阎罗的人,而且地位似乎不低。
十二人簇拥着那个脸上有鳞片的婆娘,她长得挺好看,可惜心肠不太好。
“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不人不妖的东西是谁生的?”
陈之归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其实就是在挑衅而已,反正对面明显是要搞事情的,还不如先把面子挣足了,免得又像那一次一样让人家在面前装了一通就溜了。
名为金鳞的女人将面具丢了过来,陈之归也不嫌弃地接住,看了一眼才道:“干嘛?定情信物啊,我先说清楚,我心里有人了,你没机会。”陈之归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但金鳞却是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笑道:“我们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这次的确是我们冲动了,你杀了我们的人,一笔勾销,不要再多管闲事,我们保证不会再对你出手。”
陈之归冷笑一声,说道:“你说的倒是轻巧,你们对我下手,我为了自卫才杀了一些小鱼小虾,现在你一句话就要一笔勾销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也就该明白,我是你们惹不起的人,不知道你们这群不人不妖的东西是怎么想的,好好的人不做了,非要搞得这副模样,傻不傻?”顿了顿,看对面渐渐有杀意凝聚,陈之归毫不在乎,继续说道:“我如果硬要多管闲事,你们能拿我怎么样?杀了我吗?”且不说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就说陈之归的身份就已经成了最大的护身符,如今很多人得到消息,那个狂人已经来到了五州,去了混元州那边,不知道又要搞出什么事,上一次这个老头来五州恐怕还是几千年前前,在五州搞出了大乱子才不得不跑路去了四海。
金鳞很清楚,背后的那些人虽然都是天底下最难招惹的人,可是却不好对付这所有至高之中最难缠,也是最不讲道理的狂人,如果是明面上也就罢了,那些人或许还能和狂人顶一顶,现在这种情况,他们存在的消息如果封锁不住了,那么守义州将会迎来有史以来最强烈的动荡,甚至威胁到那些人的统治地位。
有时候她也在想,这样值不值得
“无论如何,我们都没有回头路了,谁要是不让我们活不下去,我们哪怕死也要让他陪葬。”名为金鳞的女人说完这句话就带着人转身离开,渐行渐远,消失在黑暗之中。
陈之归没有阻拦他们,只是静静看着他们走远,心里也很纠结,别看他之前那样,心思却一点也不简单
“算了,走吧,这地方不干净。”
就着月光,花三看向周边,土坟无序地排列着,还真是不干净,说不定就有什么鬼修在下面睡觉。
“想什么呢?满地的血,你打算在这里过夜?”
陈之归一边往前面走,一边说道:“就算真有鬼修,那也被阵法给当做能源给吸干了,没看见那些树吗?那可不是长年累月搞成这样的,掉在地上的果子才刚刚熟透而已。”花三顺着陈之归手指的地方看去,几棵老树都快成歪脖子了,干枯地像是随时都会崩裂,没有半点生机的样子。
他也不管花三能不能听懂,只是找个人说说话而已。“先前我杀死的那头怪物应该是被用来充当阵法核心了,所以才会爆发出不属于自身的力量,又陷入疯狂之中,有一瞬间我好像看见
他的”陈之归轻叹一声,“他的眼神里面好像有痛苦之色。”
花三静静地紧跟着陈之归,听到他的话语也没什么反应,能够看到陈之归似乎有些情绪不佳,她觉得很自在。
陈之归大概能够理解花三的心思,不过少见的没有出言刺激她,只是继续走着,她也习惯性的跟着,走了一夜
花三看着天色渐渐亮了,他们也远离了昨夜那诡异的地方,后面陈之归偶尔也会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不过她自然不会理会,除非是陈之归发号施令了,她才会用一贯让他恶心的笑容回应一些敷衍的话语。
哪怕心里对于陈之归走夜路的行为有些郁闷,可也没有表露出来,或许她也习惯了将情绪深埋起来,她一向是看不懂陈之归的,有时候觉得他还有些人情味,但很快会被推翻,面对很多事情他都理性的可怕,似乎生命在他眼里就是那么的“普通”。
生老病死,再普通不过了,他们拦我的路,我就杀了他们有什么不对?
就因为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人,就冲上来要杀人,杀人者恒杀之的道理只有死过一次才会明白,我如果没有杀死那些人,或许有一天,他们还会记起自己曾经失败的刺杀经历,在某种力量的驱使下,对陈之归动手?
斩草除根很难做到绝对,毕竟陈之归现在还是一个人,如果他真正绝情,也不会让花三跟着自己了,只不过她并不理解。
就像她现在不理解一样。
“你走吧。”
陈之归转过头看向花三,说不出来的冷漠,就像说着很平常的一句话,花三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一朵被抛弃的花,被亵玩够了就随意丢在路边,也不管谁会不小心踩上一脚。
“接下来的路很危险,不想死就滚远点。”
花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似乎昨夜就开始有些变化,今晨则又像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还是说,这又是一次考验?他对我的表现不满意,所以决定将我放了,然后杀死我的家人,让我后悔一辈子?
这种可能性在她的心里渐渐占了很大的比重,以至于忽略了一些很简单的事情。
平日里陈之归除了偶尔言辞冰冷之外从没有对她做过什么,现在只不过是想通了一些事情,正要去做,总不能带着一个累赘吧?更何况,她也挺可怜的。
陈之归看着陷入沉默的花三说道:“你不用想太多,我放你走是因为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可能很危险,不仅仅是对你来说,甚至对我来说也是如此,我当初带你离开,也是因为看你可怜罢了。”
花三抬起头来,“可怜?”
陈之归轻轻抿了抿嘴,好像看着她的脸就心里感到阵阵不忍,浓浓的保护欲在滋生。
“城御府早在当初我带你走的时候就已经被灭门了,惨状骇人,应该是一路上对我出手的那些人干的,赵护与他们也是一路人,我现在要去调查这些事情和赵家有没有关系,很可能赵家此地的分家已经成为了那些怪物的一个窝点,身为赵家之子在大哥的洞房日里杀死了亲哥哥,这种事情居然会被容忍,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是值得在意的,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带你离开了吗?”
陈之归转过身去,不去看她,继续说道:“如果我当初不将你带走,你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我从没想过要你的报答,你可以直接离开,如果还是想要杀我的话,你也得先活下去,放心,我肯定活得比你久。”
啜泣声像是终于压制不住了,但哭的那人好似还想要克制自己,她厉声道:“你骗我!”
“如果真的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带我一起上路?!你早就可以将我放走的,难道你还会在乎一个陌生人的感受吗?!你是一个恶魔!疯子!”
陈之归冷冷的笑声让她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抱着双膝被陈之归背影笼罩在晨光之下
“因为我想要的就是看到你现在的模样啊,绝望吗?是不是感觉到自己的希望被人狠狠踩碎?”
急促的呼吸声让陈之归慢慢闭上了眼,始终背对着她,但是身上有无形的威压扩散,使得她难以做出任何行动。
“我说过了,想要杀我,就好好活下去吧,现在的你,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随意可以踩死的杂草罢了。”
陈之归用力碾了碾脚下的一株杂草,说道:“好自为之。”
悲怆而疯狂的哭声慢慢小了,陈之归的神识在哭声停止的时候也随之远去,御剑在高空疾驰,他打算直接前往赵家分家所在,赵护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难道他们就没有做出一点反应吗?之前赵护大哥之死,还有花三的逃脱似乎都发生的无声无息,他甚至都怀疑所谓分家是否还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