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真相

  在臭气熏天的一间大房中。
  十个番队队长都已经苦熬了三天。
  随着湖阳公主与首辅苏居央到来。
  眼看陈攻终于不再卖关子。
  他让手下铁痕带着一匹黄狗进入屋子。
  在众人讶异之下,铁痕放开绳索。
  而那条早就按耐不住的黄狗,竟是一下子扑向一番队长柏春厚。
  柏春厚到底是一阶武者。
  他见那黄狗如此凶悍,再也顾不得其他,挥掌就劈向黄狗。
  黄狗受了这一掌之后,向后翻滚出去。
  好在黄狗的身体还算强健,在地上滚了一圈之后又站了起来。
  悲痛地鸣叫了几声,对着柏春厚不住呲牙。
  但它到底吃痛,不敢再上前扑击柏春厚。
  这一幕让所有人震惊。
  湖阳公主睁大了一双杏眼,看向陈攻问道:“难道柏队长就是杀人凶手?”
  三番队长陈散和九番队长陆文中更是面面相觑。
  他们在木通之死上,心中确实有鬼。
  所以一直以为陈攻故弄玄虚,最后会着落在他们两人身上。
  其实这两个人早就已经密谋妥当。
  为了引起陈攻与一番队长柏春厚之间的嫌隙。
  他们故意挑唆木通,让他找陈攻跳槽。
  只要陈攻接受了木通,那就从此与柏春厚势不两立起来。
  这件事的开端是二人引起的。
  但是他们绝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得这么顺利。
  这个木通,竟然是横死在监武所的客房里。
  一听到木通的死讯,陈散和陆文中就凑到一起密谈起来。
  最后两人做出结论:一定是陈攻杀害了木通。
  否则的话旁人没这个本事。
  至于一番队长柏春厚?
  他过去武功或许不错,如今只是个生了病的老匹夫罢了。
  这样的老家伙,是绝对没办法用什么内力外放的手段杀死木通的。
  之后陈散与陆文中一直以为,陈攻是自知有罪,负隅顽抗。
  他两人便不断要将脏水泼回陈攻身上。
  但是这两个家伙做梦也想不到,陈攻故弄玄虚要指认的凶手不是他们。
  竟然是一番队长柏春厚。
  这个一心念佛吃素的老家伙,怎么会是杀了木通的凶手呢?
  就连首辅苏居央也是疑惑地皱着眉头。
  老实说,他到如今还没看透陈攻的这一番作为。
  为何能靠一条狗,确认杀人凶手就是柏春厚?
  若是陈攻真的能说出合理的解释。
  那么苏居央真要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了。
  柏春厚此时胸膛上下起伏。
  一张消瘦深刻的老脸上满是愤怒。
  深陷的眼窝里,难得露出似要杀人一般的狠戾。
  但是过了一瞬,柏春厚又将这狠戾之色收了回去。
  他手指向对自己不停呲牙低吼的黄狗,质问陈攻道:“怎么?你训练一条狗来扑咬老夫,就想把杀人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吗?”
  陈攻仍旧是淡然笑道:“这可不是我训练的狗。”
  说罢他高声道:“胡师傅,请你说说这条狗的由来。”
  随着陈攻的呼声,一个四十多岁,面目普通的汉子走了进来。
  他向着众人团团行了个礼。
  虽然身份低微,却不显出局促。
  看来是一个见惯风浪的人。
  而这位胡师傅也知道屋中有公主殿下。
  他低着头恭敬道:“回禀诸位大人。
  这条黄狗是跟着小人一起从边境回来的。
  小人本来是一名卒子,因为年纪大了,又积累了一些功劳,所以被恩准回京。
  这条狗子一直跟着小的,所以小的便将它也带了回来。”
  眼看胡师傅说了不少,大家却还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番话有什么意义。
  只有首辅苏居央的眼睛渐渐发亮。
  他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你说的边关,是哪一边?”
  胡师傅对着苏居央又是一行礼,道:“回禀大人,正是对着辽国的家山关。”
  大家听了这话,都是肃然起敬。
  这些年,辽国不断滋扰大梁国。
  而梁国的少年郎也有不少死在家山关的。
  如今两国已经呈水火之势。
  大家说到辽人?无不是咬牙切齿?恨不得食肉寝皮。
  同时如果听说谁是从家山关回来的儿郎,所有人都要翘起大拇指称一声英雄。
  苏居央立刻对着胡师傅肃然起敬?道:“原来是保家卫国的好男儿!失敬!”
  但他接着又问道:“还请英雄说说这狗为何……会扑咬柏队长。”
  听了苏居央的问话?胡师傅面目变冷,眯着眼睛看向柏春厚。
  他沉着声音道:“我这条狗子?平日并没有特意训练,
  只有一条?它和小的一样?恨辽人入骨。
  若是他闻到辽狗的气味,必定是要扑上去撕咬的!”
  这一番话说得众人发出低呼。
  如果这条黄狗真是见到辽人就要撕咬。
  那么岂不是说一番队长柏春厚是辽人!
  这才会被那条黄狗扑咬?
  甚至到如今,那条黄狗还对一番队长不住呲牙,显然是敌意很深。
  这怎么可能呢?
  柏队长是京城中的老勋贵了。
  从出生就是梁朝人。
  正是因为这显赫身世?才能成为京城监武所的一番队长。
  若说十个番队长中有谁是辽人的话?那么柏春厚是最不可能的那一个!
  而苏居央的喉头滚动。
  这时候他再看柏春厚,就见此人面上神色死硬。
  眼眶凹陷,鼻梁也高挺,似乎真比普通大梁人看着面孔更深刻一些。
  忽然之间,一道灵光打在苏居央的头顶上。
  他激动地对湖阳公主道:“恕臣冒昧?请问公主殿下是如何认识木通的。”
  而此刻的湖阳公主,早就已经全身颤抖。
  她的双眼发红?像是在强行压抑泪水。
  而她轻启朱唇,声音不住颤抖着说道:“当年我被送到辽国和亲。
  但到达辽国上京之时?发现老皇帝已死。
  和亲队伍离开之后,新皇见我就生厌气?命我立刻离开辽国?否则便要处死。
  我当时孤苦无依?连婢女都无一个。
  只有木通,当时他名叫木铁儿。
  此人本是梁辽混血,他受了辽国新皇的命令,带我返回大梁。
  我们两个既没钱,也没有马。
  一路靠着步行回到大梁。
  他对我始终保持尊敬。
  虽然我两人是孤男寡女,他却连碰都不敢碰我。”
  说到这里,湖阳公主双眼通红地昂头冷笑道:“可笑。他一个梁辽混血,品性高洁。
  却是在大梁京城中受尽屈辱。
  最后还不明不白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