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暗号
眼看离京城还有几日路程,这一趟任务就能完成。
谁知在这节骨眼上,古君羡与陈攻再次争吵起来。
在古君羡眼中,他们应该立刻放弃官道,改坐船只进京。
只要上了船,便能在一天之内到达京城。
再加上大家赶路这么久,早就已经疲倦透顶。
若是能够乘船,则能节省不少体力。
谁知陈攻却是板着脸否决了。
古君羡心中气恼之极。
他曾认为在这一行人中,自己是名正言顺的监武官。
众人该以他马首是瞻才对。
但如今竟然连殊华公主也更信赖陈攻。
江东来的雇武者们更是只听陈攻的话。
平日对古君羡毫无尊重就算了。
一旦陈攻否认了他的计划之后,众人更是毫不吝惜地对古君羡冷嘲热讽。
古君羡最恨肖骁那家伙。
此人总是以“十番队在古君羡指挥之下全军覆没”一事讥讽。
而古君羡也每次都被肖骁激怒。
两人好几次就要打起来,还是被百善等人劝住。
但这一次古君羡提议走水路,再被陈攻否决。
却让古君羡心中难平。
他们已经十几日没有发觉高句丽人的踪影了。
只要按水路再支撑一天,便能进入京城。
到时候得到京城监武所接引之后,便再没什么可怕的。
偏偏是陈攻此人,保守到了古板的程度。
他坚持要走大路。
这么一来要想进京城,至少还要三天。
就算是走大路再安全,也令古君羡焦急难耐。
这一天他同江东来的雇武者们大吵一顿,便独自离开客栈。
古君羡心中越想越气。
此时已经傍晚,客栈周围的百姓已经稀少。
他心中忽然灵机一动:管他什么陈攻不陈攻,只要我设法与京城监武所联系上,便就够了!
到时候大部队来接引我,陈攻再跋扈也须靠边站着。
古君羡主意打定之后,便立刻四处张望。
终于他找到一个油漆铺子,也不讨价还价,匆匆买了一桶白色油漆。
只有古君羡寻了个角落,拿着一柄刷子便沾了油漆在泥墙上画了起来。
没过多久,墙面上就出现了一个古怪的画面。
中心是个繁复的纹章,纹章之下还画着一个箭头。
古君羡绘制的纹章,其实就是监武所中监武官互相联络的暗号。
此处已经靠近京城,附近极有可能会有监武官偶然出没。
若是有人能看到这个纹章,便知道是十番队长古君羡留下的。
而那个箭头,则是表明了他的去向——沿着官道向京城出发。
京城监武所之人若是能够看到这个暗号,就明白了这是古君羡在请求接引。
自然会召集大部队立刻跟上。
一旦和京城监武所的大部队汇合,那么古君羡便没什么可怕的。
更是不用再看陈攻的脸色、
眼看一切停当,古君羡拍了一拍手掌,满意地看着墙上的标记。
忽然他听到耳边有人问道:“这标志这么简单,若是有人看去学会了怎么办?”
古君羡心中一惊,回头看去。
却见是肖骁托着下巴,皱着眉头仔细端详墙上的标记。
古君羡心头大跳,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被发觉一般。
在他身后的不光是肖骁,陈攻以及铁痕、百善他们也都在。
古君羡知道自己偷画标志的事情被抓了个正着。
但他仍旧是板着脸,故作硬气地说道:“怎么!我只是联络京城监武所的兄弟而已。”
谁知这时候陈攻却是平静说道:“怕是引不来京城监武所,反是让高句丽发觉我们的行踪。”
古君羡听了这话一愣,强道:“怎么会?我们都快到京城附近了!”
“所以高句丽人才更急了。”陈攻语气始终平缓,却让人不容置疑。
如今世界与陈攻来的世界完全不同。
这个世上没有监控、卫星定位,更没有手机可以互相联络。
在这个世界上,要想在茫茫大路上找到一个人是极难的。
更何况进京的官道不止一条。
要么拥有绝对的权势,在每一条道路、客栈、酒馆里都安插了眼线。
要么就兵分多路,再每一条官道上都派人阻截。
否则如高句丽人那样,人在异国还想要找到陈攻他们。
只有大海捞针一般胡冲乱撞。
但如果他们也看到了古君羡留下的标记,便可以立刻沿着来路找到陈攻一行人。
古君羡初时没有想到,自己的举动有多大危险。
他只是单纯想要让京城监武所的人来接引自己。
如今听了陈攻的话,也是面色发白,愣住不再回嘴。
这时候铁痕上前,一把扭住古君羡没有受伤的胳膊。
这两个人都是三阶巅峰的实力。
在一条胳膊有伤的情况之下,古君羡自然及不上铁痕。
就见铁痕把古君羡控制之后,开口道了一声:“老实点!”
之后只是控制着他不许乱动,也不再为难。
而肖骁与百善则像是早有准备一样,提着两只泥浆筒来。
两人不出片刻,就用泥浆水把那标志盖了起来。
待泥浆干了之后,古君羡所绘标志便彻底掩盖住。
泥浆颜色也与墙面的原色相同,粗略一看察觉不到异处。
待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几人便扭着古君羡回去客栈。
那古君羡自知理亏,除了面色不虞以外,也不做什么抵抗。
但是等几人离开之后,却是从暗影中又走出一个黑袍人影来。
这黑袍人影仔细张望,确定陈攻几人走远之后,才掀下头上帽围。
黑暗之中,仍旧能辨明这是个容貌殊丽的女子,正是殊华。
她走到那面石墙面前,不敢点灯,用手指摸索出了被掩盖的地方。
此时殊华面上满是犹豫这色。
过去的殊华,行事极为冷静,从不为他人生死迟疑。
只要符合自身利益,就没有什么不可为的。
但是此刻的殊华,第一次在心中产生了犹豫。
最后,殊华咬着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
她忽然从袖中摸出一把小小的锉刀,对着干透的泥浆水一点一点凿了起来。
这泥浆水本来就松,殊华虽然没有内力,不久也将这些泥浆块都剥了下来。
最终她看着这墙上的纹章重现天日,殊华暗暗叹一口气心道:“我从不信命。
但今后如何,就让老天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