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凶手

  展现在陈攻面前的这具尸体,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刀伤。
  这些刀伤有深有浅,不一而足。
  而致命一击则是在捅在心脏上。
  显然凶手心中对死者愤恨不止。
  除了致命伤外,为了发泄怒火不断砍杀死者。
  这些伤口有外翻的,也有并不外翻的。
  外翻的伤口是在死者还活着的时候砍下的,而不外翻的伤口则是在死者彻底死亡之后砍下。
  凶手心中怒火无处发泄,在死者断气之后仍旧在他的尸体上砍了上百刀。
  直到整具尸体再无可以下刀之处,这才罢手。
  陈攻心中推断,如果凶手的怒意因为无处可砍而强制终止,或许还会再迁怒于别人身上。
  他重新将盖尸布罩了回去。
  如今这世上能用来探查线索的方法太少。
  而尸体也已经被毁地不成人形。
  要想找到凶手,或许还要从这尸体生前寻起。
  陈攻索性向着江东城外飞奔。
  江东是富庶热闹之地,各地商贾在此云集,免不了就会有山寨埋伏在附近山包里收“过路费”。
  而这个喽啰所在的山寨,就在不远处的云豹寨。
  陈攻如今内力已经达到了三阶武者的水平,加上本来身体强健。
  他奔行起来的速度倒是不慢。
  从屋宇到田埂,再到荒地、山岭,漆黑夜色中都化为黑影,快速的在陈攻面前消失。
  只有夜风不断向着他的面孔扑来。
  直过了三刻左右,他已经乘着夜色翻山摸到了云豹寨边上。
  云豹寨不大,山坡上盖几间木屋加上一个吊楼,被柴篱一围就是山寨了,只在月色中才掩盖了简陋。
  陈攻来到柴篱之外,竖耳一听,心中已经知道古怪。
  这寨子中静的出奇,连狗吠声都听不到。
  山寨里显然出了大事!
  陈攻因为还没学过武技,所以身上也不带武器。
  他自知仅靠如今所学,要办大事尚早,所以才一直选择简单易办的案子。
  但现在看来只要在世上行走,要想全不湿鞋也是难事。
  这山寨如今安静至斯,显然已经发生了重大变故。
  陈攻叹一声气。
  好在他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既然已经接了这十金的案子,便要一路到底,不会遇着蹊跷就先行躲开。
  陈攻轻轻走入云豹寨中。
  乱草丛生的院子里,几间木屋杂乱地立着。
  果然,他既没有惊动任何哨卫,也没引来一声犬吠。
  只是月色之下,山寨中传来阵阵血腥味。
  陈攻随手推开一间山寨屋门,里面血腥味浓郁冲鼻。
  昏暗中就见里面几张床榻,上面横七竖八倒着数具尸体。
  这些尸体无不是满身刀痕,血肉模糊。
  陈攻心中一叹,果然如此。
  凶手杀了那个喽啰之后,心中怒火仍旧未能泄尽,一路追杀到山寨之中。
  陈攻又连续查看了几处屋子,到处都能找到血肉模糊的尸体。
  就连看院的黄狗也被砍杀在地,肚中肠子和血落了一地。
  直到这时,凶手的面貌在陈功心中慢慢成型。
  极度愤怒,无处发泄!
  对整个云豹寨充满憎恨!
  正在这时,陈攻忽然听到屋外响起一声清脆的口哨声。
  陈攻立刻走到屋外,见到月色下的院子中果然有人。
  那人陈攻竟然认识,就见他穿着杏色上衣,紫色阔裤,一身流气正是肖骁。
  肖骁猛然见到从屋中走出来的陈攻也是一愣。
  他主动发声问道:“我在这里追查青城派人被追杀的案子。怎的你也在此?”
  肖晓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但自从在陈攻身上扎到硬刺之后,总算有些收敛。
  陈攻指了指周边几具尸体说道:“我接的案子也牵连到这个山寨。”
  肖骁又一次吹了口哨道:“难道有这样的巧法?
  我打探到青城派几个年轻弟子正在被人追杀,对头很有可能就会在这附近设伏。
  难道这一山寨的人都是被伏击手给先行杀了吗?”
  肖骁口中说话,手里也不闲着。
  他四下看了一会,确信整个寨子都被人杀空之后,便在山寨中翻箱倒柜起来。
  陈攻皱眉看他举动,问道:“你要先行洗劫这个山寨?”
  肖骁头也不抬,手脚利索地划破几口薄木箱子道:“兄弟,我们这一次是碰到硬茬子。赏金必是颗粒无收。再待下去,连小命也会保不住。
  先找找山寨里有没有钱财,也算是不走一趟空门了。”
  肖骁在不大的山寨中窜来窜去,上下搜寻。
  忽然就听他欢呼一声道:“找到了!这里有五百金!”
  说罢就见肖骁从一个屋子中走出来。
  他手上还真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
  肖骁对陈攻说道:“咱们也算有缘,五百金分你一成。这里停留不得,指不定强人转眼就要到了。”
  谁知陈攻面色却极为平静。
  他对肖骁说道:“我不知你说的那些人武功如何。但是杀光这山寨的凶手,身上多半没有武功。”
  陈攻的话让肖骁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肖骁一指地上的尸体道:“云豹寨里的人再不济,也不至让没有武功之人屠了寨门吧。”
  说罢肖骁用了然的眼神看向陈攻道:“我知了,你自己没有武功,看天下人便都没有武功。
  只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蹊跷的事情。我劝你不要再头铁,拿了五十金立刻就走。
  凶人本事在我之上,更别提你了。
  五十金可是五倍于你的赏金,若你不要我还不惜的给呢!”
  陈攻并没伸手去拿赏金。
  他很平淡地走到一具尸体前,仔细看了两眼道:“所有尸体都没有抵抗的痕迹。显然是被人下了药昏迷之后再被人杀死。
  他们身上的刀痕有深有浅。推测杀人者没有学过武功,力量控制地极不均衡。
  靠近山寨门口的尸体,身上刀痕又深又阔。
  是凶手猛力砍入骨头之后拔不出来,转动刀刃时将伤口拓开。
  越往里,尸体上的伤口越浅。”
  陈攻一边说,一边向山寨里面走去。
  肖骁见到陈攻一脸冷静肃穆,说出的话又似极有道理。
  他忍不住便跟着陈攻一路向山寨内走去。
  陈攻检索着地上的尸体继续说道:“这显然是因为凶手没有内力,又不知如何下刀可以节力,体力快要耗尽,所以砍出的伤口越来越浅了。”
  肖骁朝着地上的尸体看去。
  果然越是进入山寨内部,尸体上除了致命伤外,其余的伤口都是浅浅一两刀而已。
  他心中默默惊叹:难道真如陈攻所说,杀人凶手不会武功不成?
  那这样一个人为何又要大了胆子屠杀整个云豹寨?
  这是有什么样的泼天仇恨?
  肖骁忍不住问道:“即是如此,你找得到凶手吗?”
  陈攻点了点头道:“凶手砍杀完所有的土匪,早就已经累地脱力。
  他不是不想逃跑,只是力有不逮罢了。
  这些尸体身上还有温度,显然才死没多久。
  而那凶手本来只想躲在寨子深处稍微缓一下力气。
  他绝没想到立刻便有人追了过来。
  所以他只得躲在某处,想等闯入山寨的人走后才偷偷离开。”
  陈攻话说到这里,猛然掀开一张蒙在角落里的破棉被。
  就见这张破棉被下,蜷缩着一个男人。
  黑夜之中,正用一双惊恐的眼睛看向陈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