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说句心里话
黄智有条有理地把他的要求说了。
他说这些的时候很理智，很客观，完全是从一个春晚总导演的角度说的，完全是为了春晚，为了林向东，并没有故意刁难陈飞的意思。
但当他把他的要求全部说完后，他却也忍不住老脸一红，干了大半辈子的导演了，对别人一贯总是指手画脚说这说那而且从来都是理直气壮的他，第一次觉得不好意思，第一次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无理取闹了。
这么短的时间，要求人家创作出那么一首超高难度的歌曲，可能吗？
这不是要求公鸡下蛋？想让铁树开花？苛求男人生娃？
他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卑鄙无耻了些，这些话在别人听来，完全就是刁难嘛。
要是这些话被媒体记者们听了去，还不得在报纸上把他喷一个狗血喷头？
可是话都说出口了，覆水难收，而且这的确是实实在在的要求，他也没什么办法。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才说完，林向东立即补充道：“哦，对了，陈飞，这个歌最好是专门为我创作的，我的嗓音特点和唱法特点，你都了解的，是吧，所以最好是为我的唱法嗓音量身打造，不然我发挥不好，白白浪费了你的苦心，那也不好。”
黄智听完，傻眼了，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林向东。
这家伙脑袋进水了吧？
自己说了那么多的要求，就已经够无理取闹了，就已经够苛刻了，你现在还要求人家专门为你量身定做？
我的兵哥哥呀，现在可是只有很短很短的时间了，现在，人家陈飞还在老家呢，根本没时间飞过来和你仔细打磨的，你提这么高的要求，这不是直接叫人家拒绝吗？
黄智很担心陈飞一口回绝，那样的话，他都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了？
还好，陈飞很给力，他并没有拒绝，他只是用一贯温润柔和的嗓音问道：“你们那儿有传真的吧？”
“有。传真号是XXXXXXXXXXX.”黄智立即一口气把那句话说了出来，生怕对方会反悔似的。
“好，我尽快写，写好后尽快传给你们。”
“好的，小陈，那就拜托你了。”黄智很真诚地说道。
他没有用“辛苦”或者是“麻烦”这两个词，而是用了“拜托”这个词语，这其中的含义已经不言自明。
他的话音才落，林向东立即又补充了一句：“哦，陈飞，要是可以，记得把编曲也一块儿写了！”
艹！
黄智一听，忍不住在心中大骂一句。
他对林向东的观感一向是不错的，这家伙身上带着一种浓浓的军旅作风，直来直去，敢作敢当，不圆滑，不世故，而且能力很强，所以他一直对林向东尊敬有加。
可是现在，他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骂了。
MLGB的林向东，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你脑袋被驴踢了吧？
我们那么要求人家，那就已经是把人家为难到天了，可是现在，这么短的时间，你还要求人家把编曲也创作出来，你他-妈以为陈飞是神仙呢？三头六臂，大脑就像超级计算机，还可以超频？
他的血压一下飙升到了历史最高位，血管都差点爆了。
真是的，今天真的是要被活生生气死了。
他的心嗖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真的非常担心陈飞一听林向东这些无礼到了变-态的要求，直接撂挑子走人，不干了。
还好，陈飞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用一如既往的语气说道：“我尽量吧。”
啪。
电话挂断。
办公室里又静悄悄的了。
黄智看了林向东一眼，那家伙满脸的喜色，双手不停地摩挲着，就像马上就要得到了一个一直梦寐以求的玩具的孩子，那眼神那表情
黄智气得无语。
他本来还想跟林向东说点什么呢，现在，直接一个字也不想说。
他转身走了出去。
他现在的工作日理万机，真的是快把人忙疯了。
今天他不知怎么了，运气不是很好，才出去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副导演来汇报：“黄导，《大中华》这个歌舞节目的排练又出问题了。”
“又出什么问题了？”
“领舞的杨慧娟扭到脚踝了？”
“什么？”黄智一听，差点跳了起来，他急忙问：“严重吗？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今天的排练肯定是参加不了了，不过及时处理，明天应该就可基本恢复，三十晚上的晚会肯定没问题。”
呼——
黄智听了，长长地松了口气。
杨慧娟的功底很强，所以哪怕暂停排练一两天，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走，带我过去看看！”
“黄导，这边。”
黄智跟着那个副导演大步朝那边走去。
他走到杨慧娟身边，和对方谈了谈，了解了一下情况，然后单独问了一下医生，听完医生的保证，他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这个节目应该是没问题了。
看完了杨慧娟，看完了她们的节目，黄智才松了口气。
但他的助手一路小跑过来：“黄导，林团找你，他叫你马上过去一趟。”
“林团？哪个林团？”黄智一下没反应过来。
春晚这个晚会，参演人员近千，很多人他其实根本记不得名字，再加上此时脑袋里一团乱麻一般，因此一下想不起所谓的林团就是林向东。
“林向东团长。”助手解释。
“他有没有说是什么事？”黄智问。
“他说你们要的歌已经写出来了，叫你快过去看一下。”
什么？
我们要的歌就写出来了？
黄智一听，刚刚平息下去的火气噌的一下又熊熊燃烧起来了。
陈飞啊陈飞，你到底在搞什么飞机啊？
能不能让我平静平静？
黄智气得在心中大骂。
当然，这只是他的心理活动，在脸上，在表面上，他可是一点儿都不敢表现的。
人家林向东可是总政歌舞团的团长，无论哪一方面，都比他这个春晚总导演要厉害。
哪怕是陈飞，他也是惹不起的。
但实话实说，他心中真的是对陈飞产生怨念了。
大哥，我可是很认真地拜托你的，那你能不能认真对待呢？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十多分钟吧？
你就写出一首歌了？
你玩我呢？
他气得差点脑溢血。
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黑着脸朝办公室走去。
他的助手快步跟着他。
他的助手似乎没发现他的异样，继续用略微兴奋地语气说道：“以前就听人家说过，说陈飞是写歌狂魔，我一直以为那是一个讽刺，没想到却是真的，黄导，他写出来的那首歌，我听林团唱了几句，真是好听呢。”
嗯？
黄智一愣，飞脚的脚步也不由慢了下来，他抬起头看了助手一眼，却发现助手不像是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此时，他的脑袋瓜似乎终于也灵光了起来，他也想起了娱乐圈的种种传说，之前还真的有人在媒体上吹嘘陈飞是创作界的怪胎，但因为他并无接触，所以并不了解，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想到这儿，他心中又是紧张又是期待，脚下就不由快了起来，很快就一路小步快跑，直接来到了办公室。
才到办公室门口，他就听见林向东已经在里面开唱了：
“说句心里话
我也想家
家中的老妈妈已是满头白发
说句实在话我也有爱
常思念(那个)梦中的她梦中的她
来来来来来既然来当兵
来来来就知责任大
你不扛枪我不扛枪
谁保卫咱妈妈谁来保卫她
谁来保卫她”
黄智没有忙着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听着。
林向东在办公室里，背对着他。
他唱得十分投入，忘情地投入，声音一会儿婉转深情，一会儿高亢嘹亮，听完这一段，黄智就已经忍不住狠狠地一挥拳。
“好！”
这就是他要的歌。
完全与他的要求合拍。
他黄智虽然不是音乐界的人，但也跟音乐打了很多年的交道了，而且也有不少朋友在音乐圈混，所以，只听了这么一段，他对这首歌就已经有了判断。
毫无疑问，这是一首好歌。
也许，很多年后，如果让大家说出一首自己印象深刻的军旅歌曲来，他相信，很多人都会将林向东此刻正在唱的这首歌曲脱口而出。
是的，这是一首让人听了就不能忘怀的军旅歌曲，准确地表达出了解放军战士们的心声。
它简单动听的旋律和朗朗上口的歌词，更是让它不仅深受战士们的喜爱，还得到了老百姓的喜爱，这一定是一首大家非常耳熟能详的歌曲。
“老林，这首歌叫什么名字？”黄智激动地打断。
林向东转过身，笑着回答：“说句心里话。”
“说句心里话？”
“对。”
黄智点了点头。
歌好，歌名也好。
“老林，编曲也有了？”黄智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
“有了，你看。”林向东急忙递过来一张纸。
那是一张普通的打印纸，上面是陈飞的笔迹，看得出来，陈飞由于赶速度，写得非常快。
黄智见过陈飞的笔迹，他写的字工整漂亮，但此刻的这些字有些潦草，当然，不至于潦草到草书的那种龙飞凤舞，什么也看不出来，陈飞写的是行书，虽然潦，但还是看得清楚的。
那些纸的上面不但写了这首歌的歌词，歌谱，也把编曲写了出来。
牛-逼！
看完编曲，黄智心里只有两个字，牛-逼。
真的太牛-逼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作词，作曲，编曲，一气呵成，最最关键的是这首歌还这么经典。
他-妈的。
这首歌简直是为春晚量身定做的啊。
说句心里话，在春节晚会上，林向东代表全国各地的军人朋友向大家说一句心里话，这多好，多有意义。
而且这首歌这么好听，春晚之后一定流行全国的。
等等！
黄智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瞪大了眼睛把编曲全部看了一遍。
三分二十秒！
妈的，这首歌的长度竟然真的达到了他的要求，不多不少，三分二十秒。
我了个大艹！
黄智的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这个陈飞！
这个陈飞！
我艹！
他心中震惊的情绪已经不知该如何表达了。
写歌狂魔，不愧是写歌狂魔！
《说句心里话》的加入似乎改变了春晚节目组一直磕磕绊绊的局面，从此之后，很多东西都一下顺利了起来，再也没有人扭着这里伤到那里了，也没有人这里有问题那里出事，全都顺利了起来，之前一直排练不到位的节目也一下全部顺利了起来。
万众瞩目之中，2011年的春节晚会，终于是到来了。
全国人民中的一大半都准时坐在了电视机前。
其实这些年，已经没多少人看春晚了，尤其是年轻人，随着网络和手机的兴盛，看春晚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但总体而言，看春晚依然是全国人民的头等大事，倒不是说春晚有多好看，而是说，看春晚就像是一种仪式一样，就像情人节的送礼物，过年不看春晚好像少了一点什么似的，所以大家都看春晚。
晚上八点，春晚准时开播。
依然还是老一套的流程，大型歌舞节目开场，然后是一些不怎么亮眼但也不至于让人吐槽的节目。
不知不觉间，林向东的《说句心里话》登场了。
“下面，请大家欣赏我国著名歌唱家的节目——说句心里话。”主持人说道。
这句话灌入了杨萍的耳朵，不过她依然是左耳进右耳出，继续端着酒杯对桌子旁的战友道：“来，喝酒！喝酒！”
她虽然是女人，不过军伍出身，身上自带一种豪爽气质。
叮叮叮叮叮。
碰杯声音响起。
她仰起头，一口把一杯啤酒一饮而尽。
部队本来是不准喝酒的，不过今天是春晚，是特殊的时刻，所以上级专门开了特例。
“来，吃菜，吃菜。”她抹了抹嘴，再次招呼大家。
但就在这个时候，《说句心里话》的第一句歌词飘入了她的耳朵，钻进了她的耳蜗，然后经过一系列的转化，最后成为了电子信号，进入了大脑。
“说句心里话
我也想家
家中的老妈妈已是满头白发
说句实在话我也有爱
常思念(那个)梦中的她梦中的她”
刚听到第一句的时候，杨萍一下怔住，夹菜的动作顿时石化，她一动不动，只是盯着电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