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府衙制内应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枕。雷城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屡经劫难，已然司空见惯。对于蒙庭皇上来说，定然要将义军的势力一一化解方肯作罢，不然他怎能安枕于中原。现今双方实力悬殊太大，雷城失守乃迟早之事。依我看，赵室朝廷唯一的出路，就是趁机入驻琼州岛，那儿虽然不大，但足以养活那些人，既可偏安一时，不过要想复国就难了。朝廷如此，民族如此，要怪就怪那些昏君奸臣，我等平民百姓安能如何”邢云海说着，不由感叹一番。
“师父，果然见识非凡。听说小皇上现今就在咱们东北的硭岛上”柳正风道。
“这个我数天前就知道了。硭岛太小了，现在雷城尚在，犹可依仗，一旦雷城失守，硭岛必然孤立无依，到时这个朝廷只怕被蒙军手到擒来，要想光复就更难了”邢云海叹道。
“师父，据说他们已开始在硭岛建造行宫，难道这些厉害之处他们看不出来吗？”柳正风纳闷道。
因为这其中的厉害因素，既然他都能想到；邢云海亦能想到；朝廷那么多人就算想不到这其中厉害，但至少身经百战的江钲、苏留意应该想到了吧？
“或许他们另有打算？或许他们当中有人动了小心思？总而言之，这些都与咱们无关，何必浪费心神。就算你去说，又有谁人肯听？”邢云海道。
“徒儿知道了”柳正风黯然神伤，表面上虽然应承了师父，但心中不经地为赵室朝廷担忧。怎么说赵室朝廷已在中原统治了上百年，虽然期间使得百姓有苦有乐有恨有念，但至少大家的心里都已认同赵室王朝为正统。
“你媳妇儿自从赶集归来，一直闷闷不乐，这因何事”邢云海道。
“在小镇时，她被一群人指指点点追着看，生气了，唤我赶人家走。我说了几声，人家不肯离去，我又能奈何，总不能与人家打架吧。因此，她便埋怨起我来”柳正风如实相告。
邢云海轻笑几声，打趣道：“这也难怪！如果你与人家打架，她定然高兴的花枝招展”
“我才没那闲工夫！跟她去赶个集，谁叫她打扮的跟仙女似的，害得我都随她被路人看得脸红耳赤”柳正风呢喃道。
“你回去作息吧。顺便哄哄人家，女人嘛都这样”邢云海淡淡而笑道，说完就起身往外面走去，一眨眼就消失在夜幕中。
“师父，这么晚了，你这是去干嘛”柳正风随后起身，出了门，将门掩上。
是日，近午时，阳光明媚，海风柔和，一家人都在树下乘凉。
柳怀仁在树下刺剑，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式剑招，但他仅在今日这时就已经刺了上百遍，却乐此不疲。或许是在要成为英雄大侠这个梦想的驱使下才有如此坚韧的坚持。
在另一棵树下，李擎天、柳怀义在一边下棋，他们一早练过功，现在正是自由娱乐的时间，而阿呆蹲在一边，时不时动手捣乱，令人烦厌。
蒙婉倩坐在一旁，一张臭脸地看着柳怀仁这边，心中颇有不悦，心疼这个兔崽子为何这般固执？
登时一片黑影飞来，使得枝叶摇晃不止，紧接一声震耳欲聋的鸟叫，令大家全都怔住了。
“进步不错！等你这一招‘惊天一式’练成之后，必然天下无敌”
一道影儿飘了下来，消失数日的邢云海，突然出现在树下，大言不惭地将柳怀仁夸奖一番。同一时间，鸟儿也飞走了。
“师父，你回来了，令我等好生担心”柳正风一经发现邢云海，立即凑了过来，喜道。
柳怀仁一听之下，立刻转过身来，大喜过望道：“师公，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能天下无敌吗？”
“这是江湖大事，师公怎敢胡言乱语，自然是真话”邢云海一本正经地道，但他这话令人听来却不像是那么一回事。
“师公，你这可是慧眼识英雄啊，果真眼光独到”柳怀仁此时对邢云海的话深信不疑，立马扑上前抱住邢云海。
由于他一直觉得自己一定可以成为武林中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
邢云海摸摸柳怀仁的脑袋，笑着点了点头，算是作答。目光已看向柳正风道：“这几天，蒙军在攻打雷城，幸亏各路义士闻风赶来，协助守城，不然雷城就失守了。据我看来，蒙军这副架势好像对雷城势在必得，恐怕雷城是守不了多久。这一仗结束，蒙军退了，我便赶了回来”
“难怪师父在外这么些天，你若再不回来，想必有人就去寻你了”蒙婉倩笑道。
邢云海听她这么一说，哈哈大笑两声，说道：“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箭飞来，我的确想过是否有人会去给我收尸呢”言语中泛起一丝凄凉之意。
“师父，你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可有什么打算？”柳正风微皱眉头道。
“守城呗！如果有船的话，尚可到琼州岛避一避。蒙军已将这雷城半岛围的水泄不通，各处的陆路根本无处可走”邢云海道。
“师公，咱们那边有船，我们可以坐那船去”柳怀仁指着小码头那边的小渔舟，天真地道。
邢云海低头看着柳怀仁，摇摇头，打趣道：“这船，你和你娘一起坐去吧。师公老了，没那个胆量。一旦风浪大，将这船打翻了，师公恐怕是没有力气游到岸上来”
“你娘胆小，坐不惯那船，你叫你爹吧！”蒙婉倩娇笑着推辞道。
“算了！总之现在人家还没打来。如果真的打来了，我叫阿呆叔陪我一起去”柳怀仁无所谓道。他觉得阿呆叔最是听他的话，一叫上阿呆，阿呆定然义不容辞地陪他走。
“老二，难道你不要大哥和爹娘了吗？”在一边下棋的柳怀义责问道。弟弟先想到的人是阿呆叔而不是他这个大哥，他心里多少都有所失落。
“我家阿呆可没这个胆，你还是自己坐那小船去吧”婆婆笑了笑，插嘴道。
阿呆拍拍胸口，傻笑道：“娘，我胆子很大的，阿仁若叫我，我会陪他去的”
“爹娘不愿去，这能怪我吗？哥，你若要跟来，我就勉强带上你吧”柳怀仁大吹大擂道。
“师父，不如我划舟到硭岛去。看看能不能借来一艘船”柳正风略想片刻，才道。
“何必呢？借来，人家说我们贪生怕死，尚可接受；借不来，面子上更过不去。何必遭这般罪”邢云海道。
“如此说来！咱们只有守城这一条路咯”蒙婉倩嘟嘟嘴，不乐意道。
“不然如何？等城破了，咱们当顺民，任人宰割？或许投降，当叛徒？如果咱们守城，打退蒙军，尚有机会出走；或许等来船，可以走”邢云海道。
“我才不怕，他们敢动我们一根头发，我叫他通通死无葬身之地”蒙婉倩心有所持道。
“丫头，你别想得那么天真，天高皇帝远。人家未必认得你，杀了你，一个不知者无罪便能混过关的”邢云海道。
“想必他们暂且不会到此来作恶。阿五，你们且留在这，我与师父守城去”柳正风毅然决然道。
“让阿呆跟随你们一起去吧！怎么说他武功也还不错”婆婆道。
“婆婆，这是打仗，不是江湖恩仇。阿呆去，不适合，让他留在这保护你们，我也可以放心”柳正风道。
婆婆知道柳正风不想让阿呆冒险，才这样说的，心里甚是感激。于是道：“那我这去准备些饭菜，好使你们吃了再走”。
“如此甚好！顺便准备一些干粮”邢云海赞赏道。
过了一个时辰，他们师徒俩吃过饭，戴上斗笠，拿上干粮、剑等东西就走了。
由于两个人一起赶往雷城，恐怕仙鹤负载不起两个人的重量，也就走路了。
来到雷城外已是深夜，城墙上旌旗舒卷，火光晃动，人影林立，巡逻兵队在来回地走动。
在城门外不远处的一片荒野上火光点点，人影不断地移动，想必蒙军就驻扎在那一块。
“师父，咱们到敌营走一趟还是直接入城？”柳正风问道。其实，他是打算趁着夜色到敌军打探一番，不然就算在那闹上一闹也不错。
“咱们这一趟来，志在守城，何必多此一举冒险呢”邢云海道。
这个时期蒙军压境，全城戒备，又是三更半夜，入城可要真本事了。
邢云海师徒二人为了不惊动城墙上的哨兵，悄悄摸到一处角落。趁着夜色朦胧，两条人影纵身越墙而入，犹如夜莺一般无声无息，哨兵就算有所察觉也只当一时眼花而已。
邢云海领着柳正风沿着巷道走，兜兜转转走了片刻，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处破院前。
刚踏步要走进院门时，忽见院内数条人影走动，正往院门口走来。
邢云海轻轻地咦了一声，立时示意柳正风快退，二人身形急移，瞬即就退到三丈外的一处巷口。
一刹那间，就见院门处陆续走出五条人影来，沿着巷道疾速而行。
邢云海曾在此处住了两天，里面的人几乎都能看个脸熟，但他看这五个人如此陌生不免产生怀疑，心想：“难道是今日刚来的义士，但为何这时候还要出去，其中定有蹊跷”，心念一转，低声吩咐道：“风儿，你且跟过去，看看这些人要干嘛！我到院内将包袱搁下，并看看里面的情况如何”
“是，师父！那你小心行事”柳正风将包袱卸下递给邢云海，立即追随那五人而去。
邢云海走入院内，此处住的都是一些前来协助守城的义士，他们横七竖八地睡着，呼噜打得唔唔响。邢云海见状，轻松一笑，将包袱放好，掉头就去追柳正风等人去。
夜色朦胧，五条人影突然停在连接大街道的一处巷口，少时又来了数人。
“咱们按计划行事，先刺杀曾广伟制造混乱，再抢占城门，开门引兵进来”
“据说如今守城的将领并非曾广伟而是那个江钲。听说此人身经百战，绝非一般糊涂之人，恐怕难以上当”
“像你这么说，咱们这次刺杀的目标应该换成这个姓江的，不如咱们就直接向其下手”
“不行！此人武功不弱，身边侍卫众多，咱们未必能得手，只怕到头来，栽了跟头”
“不管这些了，咱们按命令执行，行刺那个曾广伟，总之这样就怪不到咱们头上来。倘若咱们擅自作主，一旦失败，恐怕老大也难逃责罚”
“好吧！成败就在此一举，各位机灵点，一旦暴露行踪尽管撤，莫要白白丢了性命”
说完，各自点下头，伸头往街道探看一番，接着一贯沿着街道阴暗疾奔而去。
“风儿，你随我来”
伏在屋顶的柳正风惊愕，怎料这些人竟是蒙军派来的内应，意欲起身追赶，就在这时，他的肩膀已被人搭住了。
“师父，你怎么就来了”
柳正风吃了一惊，方才只顾听那些人说话，竟然连邢云海何时来到身边都不知，真是羞愧死人了。
“我知道曾广伟所住的府衙在那，咱们赶在前头去”邢云海说着，人已飘然走往一边而去。
柳正风看着师父已动身，立马展示轻功，疾速跟在后面。踏着街道民房而走，时起时落，轻盈如飞，动静很小犹如风吹过那般。
城内的街道上虽有巡逻兵，但他们的速度非常之快又小心行走，一时也不被发现。
一会儿就来到一处宽阔的宅院，这儿是雷城的府衙，邢云海停落在衙内的一间屋顶，柳正风随之止步在那。
“风儿，这处便是衙门，曾广伟就住在这里，除非他到城门巡查去了”邢云海道。
“师父，识得那个曾广伟？”柳正风问道。
“识得！三年前，我来雷城走走，偏就不经意救了他夫人。他硬将我请到府中款待，我推辞不成，竟在他府中待了数天，也算是个老相识了”邢云海道。
就在这时，数条人影在朦胧的夜色中越墙潜入府衙来，他们小心谨慎地行动并没有引起府衙卫兵的注意，蹑手蹑脚地往寝室走去，竟有二十个人。
“风儿，这些人必定是蒙兵派来的内应，这回他们怕是插翅难飞了。你下去把他们给杀了，留两个活口交给曾知州问话就行，我在此盯住他们，以免被他们逃了”邢云海吩咐道。
“徒儿明白！”柳正风知道邢云海的意思，应了一声，快速绕到他们的后头，身形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的穴道点住，一连点了八个人才被发觉。
“有人偷……”一个声音轻微地提醒，但话未说完就被点住了。紧接着，响起一声咔嚓的声响，顿时啊一声惨叫，响彻寂静的黑夜。
“被发现了，快……”一人扭头回看，大吃一惊，手中长剑当即一拔而出，但柳正风更快，身影一冲，右手五指如钩，拿住他的手腕一捏，他的手腕传来一阵剧痛，痛叫一声，手一松剑就掉下。柳正风起脚一踢，将其踢飞到三丈外的院中间，右手迅速接住落下的长剑。
这时已是最后的俩人吃了一惊，当即转身拔剑，但柳正风手中的剑更快，已划过他们的脖间，喉咙咕噜地响，两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剑尚未出鞘。
就在这时，两道白光一闪而来，柳正风提剑一抖，挡开他们的剑，铛铛地两声，夜色中登时火星喷发。剑势一耍，立即转守为攻，三两下就将那两人砍杀了，好快的剑。
活着的人都被惊动了，一齐回身，拔剑冲柳正风而来。
“来得好”
柳正风手一抖，身影急扑向前，犹如鬼魅般绕着那数人走过，眨眼间一个个直挺挺的人影轰然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