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欠管教
柳怀仁圆睁双眼，瞪着唐元，双手叉腰道：“这位爷爷，咱们非亲非故，我们一家人吃饭关你什么事。难道你想着来白吃白喝不成？”
唐元嗯地吃了一惊，心想：“这个小孩真是有趣，口无遮拦，有啥说啥，倒真像那个妖女”立即摆摆脑袋，叹气道：“诶呀！你这个小屁孩，亏我老叫化刚才还叫你小英雄，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小气，绝对配不上英雄这两个字，或许连一个区区的江湖豪客都算不上”
柳怀仁怔了怔，心想：“这钱又不是我的，我怎会在意，别让这个老乞丐胡说八道，坏我声誉”眼眸一提，急道：“这什么话，我刚刚就随便说说而已，岂会在乎这一顿饭钱。你尽管吃便是，总之不差你这点饭菜钱”
“嗯！这话还差不多，像个在江湖上混的汉子”唐元登时眉开眼笑，故作欣赏道。
“就你小子话多，再不走，就留你在这”柳正风嗔道。
柳怀仁一听，伸伸舌头，立马拉着母亲的手，不敢在说话了。
蒙婉倩面带微笑，白了柳怀仁一眼，真是又气又爱，牵着他往外面走去。
大家一起出了房间，到了客栈厅间吃过早饭，一起走向小镇的码头而去。
天已光亮，微风习习，碧空万里，真是一个好天气。
此镇附近的海上，昨天突然之间来了数百艘船停泊在周遭，密密麻麻地遍布海面，何其壮观。
这时，岸边的码头上站着一位戴着斗笠、长须花白、中等身材的七旬老者，他手里拿着一根连着小舟的绳索，正凝望着由上面走来的一群人。
一会儿，那群人就来近，共有八人：其中走在前面的是一位眉目俊朗，面留短须的青年侠士；一个戴着斗笠、背着包袱的壮汉和一个披头散发、衣服破旧的中年乞丐。后面，一位容颜秀丽的女子和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牵着三个高低不均的男孩。
“柳兄弟，你也赶来了”刘大叔看了过来，抢先道。
“刘大叔，劳烦你了”柳正风面带笑容，点头说道。继而，转身对唐元说道：“所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唐老哥既然不和我等一起走了，咱就此告别吧”
“本想与你好好聚聚的，不料这么快又要分别了。一路保重”唐元伸手拍拍柳正风的肩膀，叹谓道，言语之中带着一丝惆怅，接着退至一边，对走近来的蒙婉倩等人道：“尔等走好”
“唐大侠保重，后会有期”婆婆道。“后会有期”唐元一拱手道。
“老乞丐，倘若真的没饭吃，可以到我家来蹭饭”蒙婉倩笑道。
“一路顺风”……
一会儿，直到柳正风等人全被刘大叔接上了客船；这时太阳刚起，外面甚是凉快，大家将包袱放入船舱，便到甲板上来。
唐元尚在码头，不停地挥手大声作别，他声音嘹亮如钟，响彻海岸，久久不绝。
“后会有期”……这时，柳怀仁倚在船栏处，露出上半身来对码头的唐元拼命地摇手吆呼着。
出海咯！刘大叔撑船，刘延华将船帆拉起，顺风顺水，船走如飞。
蒙婉倩见状，无奈地摇了下头，走上两步将柳怀仁拉到身前来，娇吒道：“就你事多，没大没小的。老乞丐听不见的，你还吆个啥，不怕自己掉入海里吗？”
“娘，你忘了，咱爹是打渔，就算我掉到海里，他也能把我捞上来”柳怀仁提醒道。
柳正风一听之下，眉头一扬，便道：“我才懒得管你，任你让鱼吃了才好”
柳怀仁看向父亲，轻哼一声，嘟着嘴道：“爹，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你竟然想见死不救”
柳正风不由得失笑一下，道：“是你娘生的！你这小子牙尖嘴利，都不知道像谁”
蒙婉倩摸儿子的头盈盈而笑，佯嗔道：“像谁啊！捣蛋鬼一个呗”
“娘！我觉得弟弟像你”柳怀义轻声道。
蒙婉倩看向大儿子，柔声训道：“义儿，你怎么也没大没小的，就你弟这长相哪点像我，黑溜溜的像你爹才是真的，难看死了”说着，做出一脸嫌弃的模样。
“娘！我说的是实话，弟的性格就是跟你一样，大大咧咧的，有啥说啥”柳怀义怯怯道，做了最后的反抗，吐吐舌头，低下头去。
“义儿，爹支持你”柳正风步近柳怀义身旁来，拍拍他的肩膀，打气道。
柳怀仁顿时昂首挺胸，拍拍胸口，双手叉腰，大声喝道：“我是男的，娘是女的，我才不要像娘呢。我要做一个男子汉，将来行侠仗义当大英雄”
“哎呀，你还来劲了”蒙婉倩一下子又将柳怀仁拽入怀中，又是亲又是咬又是挠，嬉戏着。
“我家二少爷要当英雄咯”婆婆赞同道，一脸的笑意，说不出的幸福。
“哈哈哈！娘不要。哈哈哈！娘，你放开我”柳怀仁一时被挠的痒痒难受，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经过一番奋力挣扎才得以逃脱，窜入一边去。
“小心点，别摔个狗吃屎”蒙婉倩看着柳怀仁，落荒而逃的模样，呵呵笑道。
站在婆婆身旁的阿呆看着母亲一脸高兴，便问道：“娘，我也要当英雄可好”
婆婆双眼注视阿呆，一脸怜爱地笑道：“智儿，你想要干嘛，娘都高兴”。
“是吗？娘，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能干。真的，阿呆都能干”阿呆傻傻笑道。
“婆婆，怎么阿呆叔好像傻子一样呢”柳怀仁凑到婆婆的身边来，一脸天真地问道。
柳正风一听，脸色顿变，虎眼一瞪，大声呵斥道：“你少放肆，没大没小。谁教你这么说话的”说着，就伸手把柳怀仁拽了过去。
“姑爷，别吓着他，他只是随口问问而已，童言无忌”
婆婆吃了一惊，立马上前，掰开柳正风的手，将柳怀仁拉到自己的身后来。
蒙婉倩一惊，快步抢上，瞪了柳正风一眼，不好气道：“你凶什么凶，孩子也是无心的”
“娘，爹骂我”柳怀仁被吓得嘴脸变样，扑去抱住母亲的大腿，哭诉道，眼泪都已掉了下来。
蒙婉倩摸摸孩子的头，安慰道：“仁儿别哭。娘跟你去船舱玩，天儿、义儿你们也来，不理那个恶人”说着，当场拉着柳怀仁就往船舱走去。
柳正风看着如此情形，不由得一阵发愣，苦笑一下，叹气道：“怎么能这样呢，孩子都被她惯坏了”
“姑爷，你别怪小姐。她这是心疼孩子，当母亲的都这样”婆婆对着柳正风，好声好气地笑道，不由地看看站在身边的阿呆。
“没有。我没有怪她，只是这样真会把孩子惯坏的”柳正风淡然一笑，解释道。
“不会的。其实，咱家小少爷只是顽皮而已，可他比谁都善良”婆婆笑笑道，接着犹如回忆般地说：“小少爷啊，常常让我想起小姐小时候的事情，既爱玩，鬼点子又多，挺讨人喜欢的”
柳正风脸色一沉，眉毛一扬，诡异道：“婆婆，哪我不怪他们，可我得怪你啊”
阿呆急急挡在母亲的面前，挠挠脑袋，似懂非懂地问道：“姑爷，你为什么怪我娘”
“阿呆你要干什么？”婆婆将阿呆拉到一边，似乎害怕阿呆对柳正风动手才这样。接着，一脸迷惑地看着柳正风低声道：“姑爷，我难道我做错什么了吗？”
柳正风笑了笑，摇摇头道：“做错什么？你把你家小姐都给宠坏了，我不怪你怪谁啊”
“姑爷，你现在怎么也喜欢捉弄人了，倒像个滑头”婆婆欣然而笑。
“我不滑头怎么能骗到你家这个鬼灵精怪的小姐呢”柳正风坏坏笑道。
“是啊，是啊。不然那丫头怎么会着了你的道”婆婆慨然道，又低声道“别给她听见了，她会害羞的”说完，呵呵而笑。
“哦！小姐原来是被姑爷骗到的”阿呆拍拍手，蹦跳笑道。
“姑爷！感谢你能把阿呆带到我身边来”婆婆感激地看着柳正风道。
“咱这客套话就别说了。若我再坚持一点，或许你们母子早就重逢了”柳正风道。
婆婆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又道：“姑爷，你去哄哄小姐吧，她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我这个恶人哄好人去了。你得小心点，船上不比岸上”柳正风嘱咐一句，走向船舱去。
“爹！”“师傅”
柳怀义、李擎天一见柳正风进来，就立即出声叫唤。
柳怀仁瞟了父亲一眼，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想必怨父亲方才吼他。
“好！”柳正风笑笑的点头应了一句，尴尬地坐到一边，待一下子才看向柳怀仁问道：“老二，你怎么不叫爹呢。你这样是很没礼貌的”
“仁儿，来娘这。咱不理他，跟他讲什么礼貌”蒙婉倩伸手去拉柳怀仁，对柳正风不屑一顾，果不其然她心中仍有气。
柳正风怔了怔，立即吩咐李擎天带着柳家兄弟到外面玩去，且吩咐一句：“小心点。别靠近船边，知道吗？”
“知道了”……外面传来的声音。
柳正风挪身坐到蒙婉倩身边来，当下伸臂挽住她的肩膀，笑盈盈地问道：“怎么啦。还生气啊”
蒙婉倩扭扭地挣扎几下肩膀，却依然被他魔爪搂着，索性哼地一声将脸侧向另边去，不搭理他。
柳正风沉吟片刻，将手缩回，叹息道：“好吧。那我现在就先出去，等你气消了，我再回来，你说怎样？”，说完，佯装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欲将起身就走。
“难道你这人就不会哄哄人家吗？”蒙婉倩气道，不由得急急地转过脸来，两片香唇轻轻贴在柳正风的脸上，不禁一羞，脸色发红，又冷哼一声。
柳正风故作一种羞女之态，一腔娘娘腔般声音，忸怩道：“你真坏，居然光天化日之下亲人家”
蒙婉倩不禁破笑道：“你才坏呢。得了便宜还卖乖”，立马还以粉拳捶打柳正风的肩膀。
“不生气了”柳正风道。
蒙婉倩面如樱桃、眼如秋水，看着柳正风，柔声道：“谁生气了。不是我说你，孩子还小，别那么大声吼他行不行？况且他又不是存心的”
柳正风立马起身，学着下人的样子，鞠了鞠讨好道：“好好好！娘子你说的都对，我以后誓必对你惟命是从，有何吩咐尽管指使”
“诶！你现在越老越不正经了”蒙婉倩白了柳正风一眼，有些不耐烦道。
柳正风心知妻子气消了，满脸笑意地看着她，狡辩道：“你这话就不对了。为博红颜一笑，人家皇帝都能戏诸侯。咱没那本事，但为博老婆开心扮回小态又能怎样呢？”
“算你嘴甜，怎么跟咱家老二一个样，以前我倒没发现”蒙婉倩娇嗔道。
接着，柳正风话锋一转又道：“只不过那小子真的欠管教，他那样问话，婆婆听了，心里定会难受的。这些年，婆婆对咱家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奶娘，没那么小心眼，她知道老二只是好奇问问而已，况且她那么疼老二”蒙婉倩道。
“这个我自然知道！数天后就能到达师父那里。你有什么打算么？”柳正风道。
蒙婉倩眉头紧皱，沉吟片刻便道：“打算吗？没有。如果师父老人家答应的话，我们就在那儿住下，侍奉他老人家。你觉得如何？”
“难道你希望孩子就在那种地方呆一辈子吗？”柳正风盯着她，很认真地道。
蒙婉倩嫣然一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生在这乱世，只要他们平平安安就好，你说呢”
咚咚地奔跑声，柳怀义匆匆跑来，站在出口处，叫道：“爹！娘！婆婆说可以吃饭”
是夜，灰暗的海面时时传来浪追浪的哗哗声；天空上繁星闪烁，流云穿月，可见明日必是好天气。
一艘孤独的船静静地漂流在茫茫的黑暗的大海中，船上点着一盏灯，一群人围在灯旁谈天论地，甚为愉快。其中有刘大叔、刘世、刘延华、柳正风等人。
大家聊的正欢，忽闻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柳正风转头看向从船舱里走了过来的蒙婉倩，低声问道：“孩子们都睡了吗？”
“都睡着”蒙婉倩随口而答，就着柳正风左边的空位处坐了下来，淡然一笑道：“你们在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没什么。大家一起高兴，随便聊聊”刘大叔笑吟吟道：“柳夫人你亦可随心所欲”
海浪滔滔，海风柔柔，带着一种咸的味道，极是沉静和谐。
蒙婉倩先是顿了一会儿，接着笑了笑问道：“可以吗？刘大叔，我有个事一直想问你，只是不知当不当问”说着，目光已然落在刘大叔的身上。
“夫人请说，不用客气”刘大叔怔了怔，轻轻一笑，爽快道。
蒙婉倩道：“刘大叔，想必你亦是江湖中人吧？那日对付梁威的时候，你与刘二哥的武功，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哦”
虽然当时她没有看清这父子二人的招式，但很容易也猜测出刘家父子的武功定然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