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客栈问话
其实他之所以不杀圆脸和尚等人，只不过想留着他们回去传个话而已，更何况这三人几乎都是废人了，至少以后数年之内都是废人。
这种卑鄙之事，是什么事？圆脸和尚根本没有听懂，当然他也不需要听懂，他只需要把这话一字不漏地禀告王爷便是。
王爷座下所谓的四大高手，其实是他们的师傅及阿呆，根本与他仨无关。他们师傅本来想安排他仨来历练历练，怎料却碰上了柳正风，历练成了废人。
柳正风将斗笠戴上，把阿呆唤醒，挽着他飘然而去，瞬间就消失在路的尽头。
转眼间，这地方又恢复的像以往一样的寂静，现在只剩下圆脸和尚、瘦和尚、病书生三人，他们庆幸的是这次柳正风真的说话算话，饶了他们一命。
柳正风所不知的是，就在他在这力斗那三人时，已有一路蒙军精锐偷偷地潜入那个临海小镇偷袭了义军。
昨夜，不知从何处冒出一小股蒙军的斥候，亏得义军的巡逻兵发现得早，经过一番追捕、合围、厮杀，才将这支斥候兵悉数解决。
今日一早，义军走了，小部分胆小的、有去处的居民也跟着走了。本来不热闹的小镇，现在变得比以往更加冷清。
夕阳西落，余辉懒懒地照在炊烟飘飘然的小镇上空，街道上寥寥无几的行人渐渐散去。
张掌柜吃过晚饭，闲的无聊，走在街上，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消失在夜幕里。
北街头那棵大榕树下的那条老黄狗，突然叫得好凶好疯狂，或许前几日憋坏了，今晚得以出来发发威。
这时，两条人影出现在小镇入口处，大步流星地沿着街道走来，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客店门口。因为镇子上客店的生意一向不好，没有特别事的话一贯早早就关门，此时此刻阿福正在上门板。
这两个来人就是柳正风与阿呆。柳正风已将剑裹好，绑在背上；阿呆背上的那把大刀也裹得严严实实的……
阿呆用鼻子嗅了嗅，侧头对柳正风笑道：“姑爷，这儿有香味，肯定有饭吃”
柳正风走到店门口，朗声问道：“阿福，我俩要吃饭，可以吗？”他从街口开始就发现镇上的兵撤走了，相信自己的家人也应该走了，回家定是没饭吃的。他顿时发现，有妻子在身边就是好，至少有人关心他吃饭了没。
阿福听见有人说要吃饭，看都不看，立刻欣然应道：“当然可以！”，说着停止了活儿，将门板拿回往里边放去。
“等会儿，有饭吃了咯”阿呆傻傻地笑了笑，兴奋叫道。
门是开着的，柳正风跨步走了进去。阿呆紧随在后，一个不小心，脚就踢在门框上，身子一倒，正好撞在里边的阿福身上。阿福登时失去平衡，往后倒去，这样摔下去，定是四脚朝天不可。阿呆一惊，迅疾一转身，人已转到阿福身后，用屁股顶住阿福的后腰。阿福惊吓之下，回过神来，立时站直身来，快速轻拍几下胸口，缓和后怕。
阿呆转过身来对着阿福，笑嘻嘻地道歉道：“抱歉，我不知你这门框会拦人，一时被它绑住了”，深怕人家不领情，又道：“哦，你可以打我啊，这样咱们就可以扯平了”他可不想欠人家的，一脸真诚地等待人家打他。
阿福看着这人好生奇怪，有点畏惧，急道：“客官，没事，我没事。我怎能打你呢”
“阿福，真不好意思！我这个兄弟有点鲁莽，没伤着你吧？”柳正风见状，立刻对阿福略表歉意。
“不要紧！诶！柳员外，你们一家不是走了吗？”阿福应道，抬头一看，见是柳正风，不禁一惊。说着，匆匆走去，擦擦旁边的一套桌凳。
柳正风眉间一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请这边坐”阿福道。
“阿呆，把东西搁一边”柳正风‘哦’一声，算是回应，立时吩咐阿呆将东西放下。
“姑爷一会儿有饭吃了吧？”阿呆匆匆脱下包袱放于一边，问道，也许他真的饿了。
“你家婆婆来说的，还叫我家掌柜帮忙你们收租金呢”阿福待柳正风坐下，才老实回答。
“原来是如此！他们去我一个亲戚家了，这两天我也得走”柳正风笑着道。
咄！咄！咄！“姑爷！姑爷！我肚子饿得呱呱叫，我要吃饭”
阿呆立时蹲在凳子上，拿起筷子敲着桌子，呼叫道。
“知道啦。等会儿，先喝点茶呗”柳正风急道，对他这种行为也是无可奈何。
阿呆兴奋道：“嘿，我正渴着呢，不过这茶可填不饱肚子”。
“这有些糕点”阿福精明的很，见状急忙去拿来一盘现成的小吃放在桌上。
阿呆刚倒上一碗茶水，见有糕点来，立马拿起一块丢口中，嚼了一下就喝一口茶。
“阿福，不要太讲究，随便给我们弄些饭菜来就行”柳正风嘱咐道。
“好的，好的。我现在就去，麻烦你们等一下”阿福说着，便匆匆地往厨房去了。
柳正风看着阿呆一连吃了四块糕点，微微笑道：“阿呆，若我问你话。你会不会回答我？”
阿呆咽下糕点，放下茶杯，挠挠后脑，纳闷道：“当然啦。姑爷问阿呆话，阿呆什么时候不跟姑爷说呢？”因为在他记忆里，从来没有说谎瞒过他家姑爷。
柳正风也觉得刚才的话有点多余，自嘲一下，开门见山道：“好。我问你：你怎么跟那三个人在一起啊？”
阿呆眉头一皱，苦脸寻思片刻才道：“哪有三个人啊。我不是跟姑爷你一个人在一起吗？”就这一小半天的时间，他已经将那三大‘高手’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柳正风尴尬一笑，提醒道：“就是那两个和尚和那个书生，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有时跟傻子聊天，会发现自己才是傻子。因为傻人也有他自己的天地，不是你把他带入现实，就是他把你带到他的天地。
阿呆回想一下，嘻嘻傻笑道：“哦。我记起来了。姑爷，阿呆没有忘，你是说书生、胖和尚、瘦和尚那三人吗？”
“对啊，你怎么跟他们在一起呢”柳正风问道。
“九王爷说，只要我跟他们三个去杀坏人，他们就帮我找小姐和我娘，不然就将我关起来，让我再也找不到我娘”阿呆很认真地回答。
这个九王爷，柳正风当然熟悉，他也曾到九王爷的府上去寻过阿呆，只是没有碰上而已。
柳正风试探道：“那你怎么不帮他们杀了姑爷呢，还愿意跟姑爷走，你不怕九王爷了”
阿呆猛摇头道：“姑爷是好人，阿呆不敢杀姑爷。若杀了姑爷，小姐就不开心，小姐不开心那我娘也不开心，我娘不开心阿呆也就不开心，不开心的事我可不想做。我不怕九王爷，我只怕找不到小姐跟我娘”这是他的逻辑思维。
“你不怕他们不帮你找小姐吗？”柳正风问道。
阿呆高兴道：“阿呆不怕。小姐曾说过，找到姑爷自然就能找到小姐的，找到小姐就能找到我娘”
柳正风笑吟吟道：“阿呆蛮聪明的吗！”，眉头一蹙，又问道：“你们一定杀了很多坏人吧”他在想，阿呆这些年在九王爷的教唆下，定然是做过不少坏事杀过不少人。
“是啊，阿呆杀了好多坏人呢”阿呆摊开双手，掰着手指数着，总而言之，手指不够数就只能说好多。
柳正风轻叹一声，继续追问：“那你可曾杀过好人？”其实他只是试问一下，料想阿呆也分辨不出好坏人来。
阿呆一听之下，猛地摇头，登时愁着脸垂头不语，像是心中有事一样。
柳正风看阿呆如此模样，不由觉得很好奇，问道：“怎么了”
“姑爷，我差点杀了好人。幸好有一个人狠狠的骂了我，我才将那人放了”阿呆愧疚道，眼神迷离，不敢正视柳正风。
“你认识骂你的人或你说的那好人吗？”柳正风眼眸一扬，问道。
“骂人的我见过，但不记得了，穿的破破烂烂的。好人我就不认识他。是后来我在客栈里吃饭，听人家都说那人是好人，但陆欣硬骂我说那人是坏人”阿呆如回忆般地道。
“人家怎么说的啊，说给姑爷听听”柳正风心中好奇，也想知道个究竟。
“客栈里的人说，文大人是个好人，真的是一个好人……文大人是一个赤胆忠心的英雄，老夫相信他……文大人绝对是个好人，顶天立地的汉子……”阿呆想了说，说了又想，想了又说，顿时双手撑着脑袋道:“姑爷，阿呆头疼，想不起那么多了”
柳正风吃了一惊，急道：“啊！别想了，咱不说了”但他已经从阿呆的话中猜测出阿呆所说之人是谁。
“菜来了咯？”阿福托着三碟小菜和一壶酒过来。
阿呆一听，扭扭脖子，定了定神，登时十分高兴地叫道：“好诶，可以吃饭咯”说着，自己拿了一双筷子递给柳正风，然后自己也取了一双，因为筷子筒就摆在他手边的桌角。
柳正风感激一笑，道：“阿呆真懂事”二人开始吃菜喝酒。
少顷！便闻有人道：“柳老弟，你怎么在此。我还以为你在家里设宴呢？”
来人就是此客店的老板张掌柜，他正从门外走了进来，淡淡的月光如一帘白纱般从天上撒下来，照在街上。
“张大哥！你去散步啦”柳正风刚吃完饭正擦嘴，听见张掌柜的话，转头看了过去，打了招呼。顿一顿，才问：“此话怎讲”
张掌柜怔了怔，应道：“是这样的。鄙人刚从海边散步回来，经过你家附近的时候，看见你家院内火光朝天，还隐约听见有摆宴喝酒的声音。当时还以为你在家，不走呢？”顿了顿，心里不由充满了疑惑：“难道……”
柳正风眉头一皱，立马微笑，从容自若地道：“原来如此。可能是来了一些朋友，看见家里没人了，就自己摆宴招待自己。我这便回去看看”说着，在桌上放下两粒碎银，随口叫上一声阿呆，起身就走。
其实他很疑惑，不知妻儿到底走了没有，而家里的那些人又是谁？自己的妻儿现在是否安全？
“姑爷，我还要吃呢，怎么就走了”阿呆尚未吃饱，疑惑道，却也听话地起了身，恋恋不舍将东西拿上，跟了出去，深怕姑爷把他一人丢下。
“柳兄弟，我亦随尔等去看看吧。有事咱也好赶回镇上来叫人”张掌柜稍微愣了一下，由于好奇心驱使快步跟了出去。
“那就一起吧”柳正风自是没有拒绝。
三人走出客店，很快消失在街上，只剩下阿福在黄暗的灯光下收拾碟碗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