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二章:帖子
府城转悠了几天,她把能带二小去的,差不多也都转悠了遍。她换了男装,甚是低调。领着小小,只让玉林陪着,去的也是规规矩矩小孩子能进出的地方,所以几天下来,倒是轻轻松松。
她娘只转悠了一天,也就宅院四周看个大概,然后就一直和大花一起多是在包铺子里待着,打听消息,看看府城夫人小姐的喜好。
搬来的院子住的也习惯了,加上于景也搬过来,所以李叔李婶子也都跟着,更是热闹不少。
院子里的鸡鸭猫狗,也混了脸熟,她娘天天都喂,和家里一样,倒是有些家里的气氛,但还是想家。不过隔三差五就稍去一封信,她和二小街面上遇到好吃好玩的东西,他们也买回来,一并给捎回去。
她爹和小小稍来府城的信,也攒下好几封,她娘没事的时候,就会翻出来看看,每天也得看个两三遍,一直在床头枕下搁着。
几天过后,梁时行也从外地回了城,不知是咋打听来的消息,于景还没稍信过去呢,上午回来的,晌午就和顺从两个过来了。
她和二小逛游着一边走路一边踢着石子,玩的正乐呵,就听后头轿子的声音,赶忙让路。一回头,就看着顺才了。
“公子,公子,”小顺才轿子边上走着,认出是她和二小,连忙又是拍轿门又是让抬轿的停下,很是着忙的一时话都说不清楚,“是,是,佩小,不不,是佩公子和二公子,路上遇到了,遇到了。”
她穿男装,顺才看了她好几眼,佩小姐生生的咽了下去,唤出了个佩公子。
顺才的话还没说完,帘子就掀开了,轿子里的翩翩上年出来了。
二小刚认出了顺才,就颠颠的早就小跑着往轿子这边来了,一边跑一边还咋呼呼的叫着‘梁哥哥’‘梁哥哥’,又是拍手又是蹦高的,别提有多高兴了。
梁时行也是,刚出轿子,就被一个肉乎乎的小胖子扑了个满怀,力气太大,还有些没站稳,还退后了一两步。
稳当了之后,梁时行两手一抬,支着二小的嘎吱窝,就把小胖子给架起来了,很是有一会。
“哎呀,书哥可是大了,梁哥哥都快抱不动了。”和二小一样,像个孩子似的又是陪着二小咋呼呼了好一会,才放下,然后乐呵呵的牵着二小往她这边来。
到了她跟前,三步开外,站住。然后抬眼,定定的看着她。正当她纳闷,咋不开口说话呢,刚要先说,就见梁时行随即扯出一抹笑,“佩公子,别来无恙。”
她把话咽下去,心里白了他一眼,还佩公子,佩公子!不过既然你这般叫了,她也学样,笑的自认为还算有些风度,“梁公子,别来无恙。”
二小一看他们打过了招呼,就等不及一般的拉着梁时行的袖子,嘴向爆豆子似的说个不停。
“梁哥哥,梁哥哥,我娘领着我和姐姐,哥哥,不姐姐,哥哥。”
二小犯难了,兴冲冲的一句话,说到她这,卡壳了。她和二过,要是她换了男装,外头要叫她哥哥。但是眼下,一碰到梁时行,二小实在太高兴,一时忘记,顺口就叫了姐姐。叫过之后,想起了她的嘱咐,又唤了哥哥。唤过哥哥之后,又看着梁时行和她,知道他们相熟,是姐姐,所以就一直哥哥姐姐这般来回的念,很是说了几个。
“叫哥哥。”她实在看不过去,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
二小歪着脑袋,一听她这么说,笑嘻嘻的唤了声哥哥,这茬就过去了,蹦着高,接着说,“梁哥哥,梁哥哥,我娘我们来了好几天了呢,我小舅说梁哥哥你去了外地,没在府城,我好想了呢。”
“这会见着了,见着了,我可高兴了呢,好高兴呢。”
二小蹦跶蹦跶的,来回绕着梁时行转悠,脚前脚后就差让梁时行给背着抱着了,“我给梁哥哥带了好多好东西,全是二小自己准备的,从年前我娘说带我来,我就一直攒着呢。”
二小掰着手指头,很是认真的开始一五一十的全给说了。
“梁哥哥,我爹给我做了好些好玩了,我可喜欢了,我都给梁哥哥带了来,保准梁哥哥你喜欢。”
知道二小当初自己还张罗了个小包裹,谁都不中看,说是府城带给他梁哥哥的。她和她娘只道是小孩子家家的闹腾,没上心,由着他来了。谁成想,倒是真真还带了不少好东西。
“好玩的?什么好玩的?”
“梁哥哥,全是我爹爹用木头做的,我姐姐,不不不,我哥哥出的样子。”
“有好高好大很厉害的人儿,还有一些解锁的小木件,可好玩了。”
“还有我爹刻的船、做的木车,还有大马小马,老多了,老多了,我全带来了。”
“哦?”梁时行来了兴趣,领着二小前头走,一边走一边问起了话,“原来是你哥哥起的样子,那梁哥哥可得好好看看。”
她走的慢,没凑热闹,后头跟着正慢慢走,就听梁时行有些半认真半戏谑的和二小讨论起那些个小木件,很是好奇的样子。
一碰上梁时行,打过招呼,玉林就小跑了两步,提前家里通信去了。这会他们慢悠悠的说着话,往家走,家门口她娘和李叔李婶子就出来迎接了。
“婶子,婶子,”还有些远,她娘刚门口,正张望呢,梁时行最先看到了,就这边又是挥手又是喊的,“婶子,婶子,我来了。”
刚喊完,还领着二小跑了起来。和二小一样,喳喳呼呼,又是蹦高又是笑嘻嘻的,边跑边跳边叫,一眨眼,两人就跑到大门口……
不,不,不至于吧。
她一时看的愣住了,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两人从她前面一直跑到宅院大门口。就是在门口,梁时行也和二小一般,还冲她娘撒起了娇。说可想她娘了;又念叨了去年收秋家里带的东西,可好吃了;还说想吃她娘做的饭,想和她爹一起出外做活计;又很是亲近的拉着她娘在门外就唠起了家常,打听来家里的鸡鸭、牛羊、驴马,还有池塘、作坊之类的。
样样是念叨个不停,每说一句话,都逗的她娘乐呵呵,甚是欢喜。
她摇摇头,这几个月不见,梁时行好像变了不少,整个人变得成熟稳重的同时,也接地气很多。
梁时行这一来,家里无疑是热闹的。她娘更是做了一桌子的菜,全是梁时行爱吃的家常菜,满满一桌子。
穿的男装,每次回来之后,她都会换回姑娘的衣裳。今儿梁时行正好赶上她穿男装,所以换下这身之后,又换了男装出来。
于景还没回,她爹和小小也没在,所以这会待客,就她和二小了。
换好衣裳,梁时行在客堂喝茶,一看他俩过来,赶忙起身。还是那种看着她的似笑非笑,“佩公子,倒是有些时日没见了。”
刚刚一路上都是梁时行和二小闹腾,这会倒是得了空,能和她说起了话,梁时行整个人倒是收敛不少,笑的更是有些不明深意。
“倒是有些时日,”她让座,边上和二小两人也都坐下,玉林到茶水,李婶子端上点心,“算起来,也有一两年多光景了。”
见面前几个月就见过,但那会她是赵家的大姑娘,更是没说过几句话。所以梁时行一开口,她就知道了。
“可不,”梁时行笑,接过话茬,“既然前几日来了,怎么不派人送个话,我也好早几日回城。”
二小一直乖乖的听着,瞪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来打量去。虽说刚刚外头行闹腾,但这会,客上座了,她家的规矩还是有的。
“知道梁公子平日繁忙,不好叨扰。再说我们这次来府城,计划是要待些日子的,也不急在这一时。”她喝茶,是上好的明前茶,甚是好喝,也难得,“再说,梁公子一回府城就知晓我们的来了,想来消息也是灵通的。”
“只是上心罢了!”梁时行笑,声音不大不小的说了这么一句,很是莫名其妙。
她正要问,就见于景外头回来了,跟着来福,一进屋,过来和梁时行打招呼,“这是外头回来了。”
“一早到的,”两人坐下,梁时行和于景倒是熟络不少,说话也是平常语气,“刚进城就听说婶子来了,只家里还要陪我娘一个上午。这不,中午都没留家里吃饭,就过来了。”
于景转头看她穿着男装,还是换过的,看了眼,没说啥,继续和梁时行说了起来。
说的是生意上的事,也没瞒着她和小小,两人就说了起来。
原来梁时行这一遭出门,是年后天南地北的转悠了一圈,整整两三个月,今儿是才回来。现在她们和梁家合伙的火锅生意,交给了梁时行,所以查看的,也多是各个酒楼火锅的生意。
“这火锅的生意是一年比一年生意好,人们这辣口几年下来多是吃习惯了,要是几天不吃,好些人都还不习惯。”
“所以这火锅生意,是一年比一年盈利。”
“就是大冬天的蔬菜供应,有些铺子供应不少,这会年后还好,还和之前一样,就是地窖里多存了些,新菜下来之前,还是紧赶着。”
“而且这人呢,越是稀罕难得,就越是争着吃,就是咱提了这么高的价,还是抢着。”
“看来今年还是要比去年再多存一些。”
于景点头,偶尔说上一两句,她和二小就干听着,不搭话。
许是看出来他俩的无聊,于景和梁时行说了一会,就把话头给岔开,说起来了这一路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奇怪的枯草树木,有趣的人家;难走的路,难爬的山;还有那冰川和奇石,更是把刮风下雪,说的自带一种风趣。什么堵在半路上,马车坏了之类的,说的又惊又闲,倒是有一番说书的本事。
梁时行待了一个下午,于景也陪了一个下午没出门,她娘很是喜欢梁时行,从他在乡下的时候,她娘就喜欢,说梁时行这孩子虽说有富贵人家的贵气,但也有乡下孩子的那种质朴,很是难得。
她娘以前还担心,怕在府城见了面,多的是贵气,显得生疏。但是这会见了,梁时行还和以往一样,倒是更加亲近,她娘看在眼里,是越发喜欢。
“娘,我见过梁哥哥了,田哥哥还没见过呢?”
送走了客人,又吃过晚饭,一家人屋子里坐着,唠起了家常。二小还没从高兴劲缓过来,说起了梁时行,这会就想起来了田明让。
“你田哥哥怕是这会也没在府城,要是见,估计也要再等上几天。”
她早就听英子念叨过,说是田明让也过了年就出的门,和田夫人一起,去的是寺庙请愿,一待就是三个月,算算日子,也快回城了。
她还听说了,跟着去的,还有柳如烟。所以这次府城上下传闻的,就是田明让和柳如烟的亲事,怕是近了。
梁时行串门的第二天,梁夫人就给她娘递了帖子,说是择日就来拜访。
她娘一来高兴,二来也紧张。毕竟梁夫人是梁家主母,出身也是名门,她娘就有些胆怯,生怕说错话,做错事。所以帖子一到,她娘看过,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做啥都做不下去,就连衣裳,也比划着看了好几身,不知道穿啥。
“娘,你甭担心。”
她看她娘饭也吃不好,大半夜的更是睡不着觉,安慰了一整天,还是不管用,就干脆下地,点上灯,陪她娘坐着开始说话。
“娘,咱又不图梁家什么,所以交往就正常说话办事,多些府城大户人家的规矩,其他的,不用理会。”
“话是这般说,可礼不是这个礼。我见过是见过府城的夫人小姐,但招待,可从来没招待过一次。”
“人家看得起咱们,还递了帖子,怠慢不得的呀。”
看来得和她娘透透底,也省得她娘在梁夫人面前太过谦卑,要是过了头,可就不好了。
“娘,别看咱们来府城才这几年,但是咱家业,也攒下不少。”
“虽说眼下还比不行梁家,但是就看眼下梁夫人递帖子来拜访娘亲,就说明咱这地位,在府城,是有底子了。”
“人家来,不是之前梁公子去乡下,过来还礼?”
她笑,“娘,人家梁家,要是还礼,赏点银子物件啥的,就是大大的赏赐了。”
“梁夫人亲自来,是把咱看在眼里,当回事的。”
“所以娘,你虽说不用自抬身价,但也绝不用贬低咱自己。”
“就正常来。”
“娘,你平日里话不多,梁夫人来,还是和你之前一样,挑拣些能说的,说上些,就成的。”
“要是谈得来,一来二去,熟络了,也就更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