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脑瓜被驴踢坏了

  此时此刻,陈旭嫦已经收好了襁褓,之后握住陈小英的右手,轻声细语道:“小英子,乖;小英子,乖乖;小英子,娘的小乖乖;……”
  谢灵运见陈旭嫦一副漠不关心之态,紧接着大步踏上了浮桥,虽然双双年长,但是男女有别!早一刻离开,也是:身正不怕影子歪。
  陈旭嫦这才极速抬头,急切追问道:“谢氏神算子,方才你说什么来着?魏国六朝元老、五朝元老之死,怎么就成了一个大笑话?”
  “那五个老不死的,着实可恶至极!不但鸩杀花木兰,还杀死阿依咕叻将军、杀伤独孤达将军,逼得卓卓杏儿大娘也不知所踪,……”
  以陈旭嫦现在想来,要是在其它地方遇见诸如尉迟敬天、忽忸于伯安四人,必定会像遇见刘文之与释远那般一剑封喉,有违“天志”,确实该当命丧于越女剑下。
  只是有太虚道观牵挂,让越女剑下不了手。况且,冯左昭仪纠结六朝元老、五朝元老排除异己,也属魏国内政。越女剑向来秉承“天志”,大多时候以不干政为前提。
  谢灵运旋即止住了脚步,长叹一声,道:“正如江湖中言: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在于时辰不到而已啊!”
  “六朝元老尉迟敬天是滚入茅坑里淹死的!五朝元老贺赖朵风在吃饭的时候,被自己使的筷子捅破喉咙,破吼而亡;贺楼雨沐是喝汤的时候,被汤水呛得七窍流血而亡;纥奚不违说话的时候,一口气没有上来,被自己活活给憋死了;忽忸于伯安就更是奇葩,平地里摔了一跤,骨头尽碎、筋脉尽断而亡!”
  “……”
  陈旭嫦又换手去握住陈小英的左手,长舒了一口气道:“这都是报应啊!似‘风雨不安’这般,一个个没让越女剑遇见而身首异处,算是便宜这一些十恶不赦的小人!”
  “罢了,罢了,罢了。如今魏人全无信义,恶人自有恶人磨。只可惜了花木兰与阿依咕叻,也可惜了独孤达与卓卓杏儿,哎,……”
  谢灵运遥望远处若明若暗的灯塔,缓缓又道:“谷主啊,如今与我们这一辈的人,死的死、亡的亡,今日我这么急着赶回来,也是送孟婆郡我们这一辈人最后一程啊!”
  陈旭嫦闻言自是大吃一惊,急切道:“这话多渗人,知道的还说你是谢氏神算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催命的!这一次,谁又会死?”
  谢灵运摆手轻笑道:“谷主,天机不可泄露,不然我又要折寿!待天明之后,你自知之。不过,总有那么一天,你也会去死的!……”
  陈旭嫦心生三分怒气,笑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兴许,三十多年不见,谢灵运行走江湖之间,已经改变了心性,不然如何判若两人!
  既然判若两人,就当是两人!
  “你这一个老家伙,我也不用谢氏神算子之法,今天也能算定,早晚你也会去死的!……”
  谢灵运却是不惊不愕,反倒一脸惬意,狡黠一笑道:“谷主,大凡生而为人,都会死的!只不过,只怕你们都死了,我都还没有死呢!这也算是行走江湖如行脚僧,苦尽而甘来吧。哈哈,哈哈,……”
  陈旭嫦眉头深锁,厉声道:“你这一个故人,怎么越来越像一个刺头?也罢,相识一场,愿你长命百岁,继续去算人生死以渡人,……”
  谢灵运紧接着轻扬白布,唠唠叨叨道:“喝了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喝了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喝了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好酒,好酒,好酒啊!……”
  陈旭嫦闻声大吃一惊,遥想前番吴明所言,想不到五石散兑酒又祸害了一个故人,忍不住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谢氏神算子,你什么时候也堕落了!五石散兑酒,真是害人不浅!你这脑瓜子被半老徐娘那一头黑驴给踢坏了吧!……”
  白布凌空轻扬,谢灵运一时如悟初醒,旋即仰头大笑道:“谷主所言极是!骂得好,骂得妙,骂得客缘斋掌柜那头黑驴哇哇叫!”
  “老夫正好去客缘斋一醉方休,听说客缘斋掌柜是人见人爱的活菩萨,我又怎么能不去关照她的买卖呢?喝酒给钱,天经地义!老夫喝的不是五石散兑酒,而是苍凉!”
  “……”
  陈旭嫦一时无言以对,世间之事本就无奇不有。兴许,谢灵运见身边人一个个故去,才生此感慨!
  幽嫣谷墨家又何曾不苍凉!
  陈旭嫦抬望眼之间,见谢灵运的身影在浮桥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小,空气里还念叨着:“东山入相世泽长,南土分封基不朽。……”
  就在这一个时候,陈小英眉头一皱,“哇哇”哭起来。
  陈旭嫦忍不住抱起来,轻声道:“小英子乖,小英子乖,娘抱抱,娘举高高!”
  “嘿,嘿,不哭,不许哭!举了高高,与娘一道回家,一道回家家咯!小英子,乖;小英子,乖乖!”
  “……”
  很快,陈旭嫦抱好陈小英,而后斜身上马,该是时候回去了。
  高头大白马路过孟婆江浮桥正中,策马止蹄,隔空与陈小英生母沉江之地轻声道:“不曾谋面的那一个女人,都是女人不说违心话,我会把小英子带大的,安心去吧!”
  陈小英这才止住了哭声,陈旭嫦顿感欣慰,继续策马向前。
  事实上,沉江的女人,眼下只有老天爷知其身份;襁褓中的那一张纸条,本是万念俱灰之际,用木炭从左而右所书:释远之女。
  木炭遇水而化,又不是从右往左而写,才有谢灵运方才的猜测。
  这一些年来,释远以“花和尚”之风流倜傥,害苦了不少女子,而魏地的这一家,便是其一。
  未婚先有女婴,注定会被人指指点点,还会被家人打骂、被邻里嫌弃,受人白眼抬不起头来,生不如死不如死了算了,还一了百了。
  临终之间,虽然不甘心孩子就这样亡了,但也只能全凭天意。
  天意如此安排,这一笔孽债,出来混的,早晚也会还回去的!
  陈旭嫦自然不会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只是视为己出;折身之际,没有再理会孟婆江南岸巡江的明光铠,继续往幽嫣谷墨家疾行。
  毕竟,先前只安排一炷香的时间与六个孩子洗洗风尘,眼下都已经过去了很多炷香的时间了。
  待陈旭嫦与陈小英回幽嫣谷墨家之后,天光已经是后半夜了。
  只是,六个孩子确实已经洗洗过风尘,不过虞丘凌薇、贺兰佳琦、刘一跃已经吃过了晚饭。
  而慕容太白、刘一腾、刘一虎还毕恭毕敬的等着陈旭嫦回来,强忍住“咕噜、咕噜”的肚子,确实还没有动一筷子饭菜。
  陈旭嫦抱着陈小英入席,镇定道:“慕容太白、刘一腾、刘一虎,好样了!你们三个丫头,要是拜师之后,还如此这般,戒尺不饶!”
  陈旭嫦又示意慕容太白去后堂热一热菜食,刘一腾、刘一虎早就饥肠辘辘,也忍不住帮起忙来。
  虽然,刘一腾、刘一虎身为刘府公子,要吃残羹冷炙,确实还是头一次,不过饿极了,也就忍了。
  又不是一个人吃残羹冷炙,还有陈旭嫦与慕容太白陪着吃残羹冷炙,虽然圣人有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一起吃剩食,兴许更有趣。
  虞丘凌薇与贺兰佳琦可不乐意了,面有三分悦色,虞丘凌薇率先开口道:“谷主,方才可是你自己说的只给一炷香时间,一炷香之后,吃饭不等人!可你这不是一炷香,已经是一把香的时间了!”
  贺兰佳琦附和又道:“谷主,是呀,是的呀!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即将身为人师,该当以身作则,自己说过的话,如今自己先反悔!如此一来,如何让人心服口服?”
  刘一跃瞥了一眼陈旭嫦,而后冷冷又道:“明人不说暗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脑袋瓜子一定被驴踢坏了呗!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还未等陈旭嫦开口反驳刘一跃之际,虞丘凌薇与贺兰佳琦已经怒目而视刘一跃,虞丘凌薇率先开口道:“你这一个小家伙,怎么能说谷主的脑袋瓜子被驴踢坏了呢?”
  贺兰佳琦附和道:“谷主那么高一个人,驴踢不了,也踢不坏!”
  刘一跃凶了一眼虞丘凌薇与贺兰佳琦道:“两个小怪物,难得同心一回,又开始窝里斗!内斗内行、外斗外行啊!竖女,不足与谋!”
  三人吵闹,瞬间惊吓着了陈小英,紧接着骤起一阵“哇哇”。
  陈旭嫦忍不住从左指到右、从右指到左,厉声道:“你们三,脑袋瓜子才被驴踢坏了!看,吓坏了小英子,你们三,一个个都是犟驴!”
  “对了,从今天起,她叫陈小英,会是幽嫣谷墨家七弟子。你们将为幽嫣谷墨家弟子,尊老爱幼那是必须的,说的就是我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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