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佛笑楼司马大王
四个明光铠军士毕恭毕敬上前拉过高头大白马,一众皂衣差役腰刀左右一旋立于酒肆外。
缓缓透过面纱斗笠,陈静极其警觉的抬望眼之间,这一家酒肆之名极其特别:佛笑楼。
司马良右手一扬皂衣大氅如风过境,恭迎道:“诸位大侠,请,请,快里边请。诸位请看,‘司马大王’惜才,已然恭候多时了!”
陈旭嫦与陈静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乌图木与曹小强会意。
眼下既来之、则安之。
司马良迎进四人又紧随其后,荡寇将军继续指挥着一众明光铠将士一一检查来往路人。
“来往路人胆敢私藏兵器者,与‘司马大王’有危,杀无赦!”
“东顾西顾、居心不良者,必定与‘司马大王’有危,杀无赦!”
“……”
荡寇将军仰头轻声与来往路人说道之间,自是心知肚明。
司马让本为东山郡一郡之主,又被司马皇族尊为“司马大王”,位高权重,保不准有二心之徒又或者眼红之人行刺司马让。
眼下又非太守府,众目睽睽之下必得周全司马让。
四人刚踏进佛笑楼,骤起司马让婉转的声音道:“诸位大侠,请!本官万分有幸,万分有幸!”
抬望眼之间,司马让一身锦绣华衫,并未着官服。
耳厚额宽,面若海棠,三绺稀疏的美髯飘逸如仙。
身无兵器,虽然司马让自称“本官”却没有一绺官架子。
确切说来,司马让还不如身着官服的两个小吏,各自斜持腰刀,炯炯有神而骤生耀武扬威。
陈旭嫦玄色斗篷一旋,把剑拱手轻笑道:“‘司马大王’盛情,本谷主自当受邀。‘司马大王’海内人望,亲临佛笑楼,实在感激不尽!”
司马让极速环视了一众人等,锦绣华衫轻轻一拂,旋即摆手一通轻笑道:“谷主,见笑了,实在是见笑了。越女剑名震江湖,本官自当以江湖规矩与诸位大侠相见!”
“诸位大侠,请!诸位大侠不必担心。佛笑楼并无刀斧手,看酒肆中食客自食其桌。哈哈,……”
“……”
正如司马让所言,酒肆中一应各种服饰的食客,各就盘中肉、壶中酒,空气里早就弥漫着一股浓郁的五石散兑酒味。
在佛笑楼边上的宽敞之处,故意隔开了一方精致的桌台,桌台上早已备好了一应热气腾腾的菜食,司马让急切又道:“请,诸位大侠,快请,正当其时,正当其时啊!”
陈旭嫦左右环视之间,拱手又道:“客气,‘司马大王’客气了!”
司马让率先立于上坐,乌图木与曹小强在左,陈旭嫦与陈静在右。司马让就似店小二侯在下方。
陈旭嫦缓缓推后了玄色斗篷,陈静也顺势斜放下了面纱斗笠。
“诸位大侠,请,请,请。一路风尘仆仆而来,该当也饿极了,一应菜食不会有毒的,放宽心!”
“本官一直仰慕诸位大侠秉承‘天志’,为孟婆江南、江北万民还一个天下太平,自是万民所想,亦是本官日夜所想啊,如此好比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故此本官略备一桌子菜食,聊表寸心。”
“请,请,请!趁热,趁热,都趁热吧。要是菜食凉了之后下肚,不但会凉了人心,本官还要治掌柜的罪!做买卖的,怎么能做出不合一众大侠口味的菜食来呢?”
“这一应菜食,可是本官方才精挑细选,可不能辜负了佛笑楼中的庖丁。诸位大侠,本官说的可对?”
“……”
曹小强见势如此,又听出了弦外之音,要是不动筷子,佛笑楼必定惹祸上身,原本早已饿得心慌,旋即轻飘飘又道:“有没有毒,待在下一一试吃之后,便可知晓!”
陈旭嫦一时也不阻拦,毕竟这一些年来,除了知道曹小强大胃能吃之外,其肚中脾胃非同一般。
倘若入口菜食有一处不对劲的地方,下肚之后片刻便会哇哇作呕。
眼下,曹小强就似一根实实在在的试毒银针。
曹小强玄色身影一旋,桌台上的菜食率先一筷入嘴,故意“吧嗒、吧嗒”的声响做与司马让看。
旋即,衣袖一扬,紧接着挽于手肘处,捉其一块猪肉肘子,又故意“吧嗒、吧嗒”的撕咬起来。
紧接着,半碗羹汤缓缓下肚,长叹一声“啊”,之后继续“吧嗒、吧嗒”的啃食着猪肉肘子。
又过了一小会儿,曹小强先是微微打了一个清香的肉嗝,之后缓缓道:“大佛能容万千事,常笑世间多心人。好菜!好肉!……”
司马让原本心里就没底,生怕菜食中被人做了手脚而被人陷害。要是一众越女剑要刺杀寻仇,可比一般的江湖游侠容易多了。
曹小强一言,司马让一时如释重负,早已虚惊一场的心肝,又不得不佯装若无其事,豪放道:“曹大侠忠心护谷主,居然以身试菜。佩服,佩服,本官佩服至极啊!”
“既然如此,诸位大侠,诸位大侠,请,请,请了。……”
“……”
眼见如此,陈旭嫦旋即与陈静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紧接着又与乌图木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之后径直捉起筷子大快朵颐。
又过了好一阵子之后,司马让也缓缓放下了筷子,旋即抱拳急切又道:“诸位大侠,本官有一事相求,不知诸位大侠愿否一听?”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一众人等又不得不放下了筷子,陈旭嫦缓缓开口道:“愿闻其详,‘司马大王’但说无妨,……”
司马让缓缓仰头之间,又一通长叹道:“方今天下,天道崩坏。孟婆江南要是司马家的天下,本官自是无话可说。只是,建康城中是牛不是马,本官愧为‘司马大王’,更愧对列祖列宗!一众大侠秉承‘天志’,本官恳请一众大侠替天行道!”
“……”
陈旭嫦心中一惊,果然宴无好宴、席无好席。司马大王要顶牛与司马昭路人之心确实大同小异。
明摆着,司马让想借越女剑之手,除去建康城中的天子,而坐收渔利,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
陈旭嫦识破其计,旋即微微一笑道:“‘司马大王’,高看幽嫣谷墨家弟子了!幽嫣谷墨家弟子向来秉承‘天志’不假,只是建康城中天子姓牛,以本谷主之见,不正是孙秀的歹毒之处?如此这般,五斗米道才能一统孟婆江南、江北之地!”
“乡民都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本是‘司马大王’一家一族的内部之事,本谷主确实爱莫能助!”
“五斗米顶上三道与幽嫣谷墨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此仇不报非幽嫣谷墨家弟子!实不相瞒,此一行必当大破五斗米道、力诛孙秀!”
“……”
司马让在心里估摸着一通,既然一众越女剑不愿意入建康城杀天子,只要杀了孙秀,五斗米道失势,以“司马大王”之名振臂一呼,转眼之间便能杀入台城宫中。
只要杀了孙秀,建康城指日可下,天子之位唾手可得。
如今,“司马大王”名司马让,就这一个“让”字,上天也都眷顾着总有一天要接受天子的禅让。
又因为这一个“让”字,司马让才从一众皇族中脱颖而出,成为一个明面上人人都服的“司马大王”。
司马让微微一笑,并未与陈旭嫦多言一字半句,径直义薄云天抱拳道:“本官替列祖列宗先行谢过诸位大侠了。天子身边有奸人,该当先杀奸人,该,该,该!”
“本官能同幽嫣谷墨家弟子并肩一战,本官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待一同杀光了天子身边的奸人,本官定当重谢幽嫣谷墨家,重谢!……”
“……”
陈静毛骨悚然,拱手又道:“既然‘司马大王’也要杀了天子身边的奸人。只可惜,东山郡亦有五斗米顶上三道,‘司马大王’是一同杀了他们吗?还是准许我等杀了他们?”
陈静眼下是故意试探虚实,就似孟婆郡张家、南山郡杜家,与五斗米顶上三道为敌,必然会与各郡五斗米顶上三道为敌。
况且,司马家又为堂堂正正的皇族,就不信司马让要杀东山郡五斗米顶上三道;也不信杀了东山郡五斗米顶上三道而无动于衷!
司马让又多看了一眼陈静,缓缓又道:“女侠,不必担心。东山郡顶上三道都是司马皇族,倘若敢与诸位大侠为敌,本官一定要以‘司马大王’之名削了他们的脑袋!”
陈静自是不太相信,旋即反问道:“‘司马大王’真是一番好说辞啊!‘司马大王’要以何道法灭掉诸如‘天火之光’、‘天河之流’?……”
司马让仰头一通轻笑道:“不是有诸位大侠在东山郡吗?本官派荡寇将军紧随诸位大侠其后,待诸位大侠胜了道法,刀削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