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陶谦之替叔折腰
“凉茶入我心,天地飞柳烟。但得一雄才,英名照古今!好茶,好茶,好凉的茶啊!哈哈,……”
“封侯非我意,江山画如一。从此天高处,忠良九合兮。盏中茶水虽凉,可凉不过人心!哈哈,……”
“忠良兄,……”
“长风兄,……”
诸葛长风与蒯忠良想视一言,上不愧天、下不疚地,想说的许多话在这一盏凉茶中又下了肚。
先是一凉,而后拔凉,眉心与胡须凝结成霜之感骤起,之后又一绺温润的涌泉四散而消释。
凉茶不凉,凉茶微暖。
大灰猫的眼珠子在微微的一开一合之间越见犯困,安全如斯,一时也安静如斯,逝者如斯夫。
“忠良兄,幽嫣谷墨家弟子齐聚南山郡,你怎么看?”
“长风兄,实不相瞒,幽嫣谷墨家弟子齐聚南山郡,想必桃花源又要开动机关了吧!倘若再一次开动机关,桃花源里外之人会再一次相通,长风兄不想去一睹为快?”
“哟,原来忠良兄也还惦记着桃花源啊?可是,你分得开身追随幽嫣谷墨家弟子吗?眼下机缘已失,又如何去桃花源中?要是去了桃花源中又出不来,你家上有老、下有小,如之奈何呀?以何为依啊?”
“长风兄所言极是,忠良一时愚昧,愧疚得慌啊。多谢长风兄提醒万一,忠良还是静待有缘人了。眼下看来,《战国策》中的秘密,至少不能落在杜家人的手里。”
诸葛长风与蒯忠良你一言、我一语,谈笑生风有鸿儒。
诸葛长风闲来无事,蒯忠良心中有一些微微的担心蒯忠义。
一者,蒯忠义还是一个孩子;二者,习武从来都是要吃大苦头的,特别是习武之初。
只愿蒯忠义今番吃得苦中苦,来日必为人上人。
确实,也如蒯忠良所忧,蒯忠义自与庞飞龙跪过拜师礼,庞飞龙喝个拜师茶之后,已经领着皂衣差役去了常练青锋大刀之地。
庞飞龙以为幽嫣谷墨家弟子已然重聚南山郡,杜家人必定会收敛一些飞扬跋扈,况且,陶渊明已然伤愈理事,只得闲暇之余授蒯忠义一些基础功夫。
“站如松、坐如钟。拳打一线,刀劈剑斩稳、准、狠,基本功无一不在马步,无论左右马步、前后马步、斜跨一字马,腰力与五体之间各得其所,各得其妙,……”
“马步稳,功夫稳;马步不稳,再好的招式,也都是绣花枕头;马步不稳,再好的神兵利器,也都是一截枯木棍子,反会被连累,……”
“……”
庞飞龙声如洪钟说道之间,蒯忠义已然左右马步一直,昂首挺胸目不斜视,拳头一击一收,道:“嘿哈,嘿哈,嘿嘿哈哈。……”
庞飞龙亦是左右马步一直,左手为拳,右手持青锋大刀一刺一收,旋即又无心一劈,一绺青色刀光斩断了一大片树荫。
庞飞龙先是一怔,旋即青锋大刀反手入地一尺,紧接着化掌为拳,与蒯忠义示范一通拳法。
皂衣差役一时闲来无事,旋即刀鞘入地,也立在庞飞龙身后,与庞飞龙一同出手练拳。
“嘿哈,嘿哈,嘿嘿哈哈,……”
“嘿哈,嘿哈,……”
“……”
并未与庞飞龙一同前来的皂衣差役一时没有公务,径直在县府前紧握腰刀左右巡视着。
突然,斜地里闪过一群皂衣差役,旋即分出了数十个五斗米道道士,又分出了手持文书的杜寿。
“哈哈,贫道又来了,今日,贫道还带来了太守大人的文书,贫道就不信这一个邪,小小一个陶渊明,骨头会硬过杜家人!”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与贫道入府通报去?告诉陶渊明,穿好了官服,记得出来跪迎贫道,想要不为五斗米折腰?南山郡绝不允许!有一个折一个,有两个折一双,可别坏了南山郡杜家规矩!”
“……”
一闪皂影入府,余等紧握腰刀盯住这一些杜家人。
一炷香过去了,陶渊明没有出来,连县衙差役也没有出来。
杜寿一惊,旋即右手一扬,一行两个太守府差役奔入府中。
远远的,杜寿侧耳听见县府内一连串罐子、椅子、杯子的破碎之声,又过了好一会儿功夫之后,陶渊明一身白纱白袍光脚而出。
“陶大人,陶大人,你这是,你这为的是那般啊?……”
陶渊明右手一扬,止住了县衙差役,盯住杜寿无言。
杜寿面色一惊,文书一扬,厉声大喝道:“陶渊明,贫道今日为官府之事前来,还不跪下迎接?”
五斗米道道士一时幸灾乐祸,径直一边高声疾呼道:“跪,跪,跪!陶渊明,跪,跪,跪!……”
白纱白袍一扬,光脚左右一阵慢悠悠的踱步,旋即不轻不重,飘飘悠悠的说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想要为五斗米折腰,除非孟婆江水倒流,除非五斗米道消亡!”
杜寿闻言面有八分怒气,径直右手一扬,厉声大喝道:“来呀,安排!来呀,来呀,安排!……”
旋即,又上前了数十个五斗米道道士,先围住陶渊明,顷刻之间又捉住了陶渊明押于杜寿前。
刷、刷、刷,……
县衙皂衣差役一时怒火又冲九重天,正当腰刀与五斗米道道士近身三尺之际,杜寿轻飘飘一扬手中的文书,一通轻笑道:“贫道今日有太守府文书,尔等敢轻举妄动,贫道今日要替太守大人杀无赦!”
县衙皂衣差役一时进退两难,退,对不住陶渊明;进,忤逆官府文书,这一份差事必定不保。
白纱白袍旋即又一扬,字字珠玑又道:“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想要我陶渊明为五斗米折腰,休想!”
杜寿又轻飘飘一扬文书,旋即又一通轻蔑的嘲笑道:“在其位,谋其政。贫道就不信这一个邪!”
杜寿又与五斗米道道士使了一个眼色,一涌上前再一次摁住了陶渊明。太守府来的皂衣差役腰刀极速一旋,力拒县衙皂衣差役。
白纱白袍极速又一扬,光脚在县府前一阵“蹬蹬”,旋即厉声大喝道:“不为五斗米折腰,不为五斗米道折腰,平生不为五斗米折腰!”
杜寿目光如炬,旋即又一通大骂道:“埋汰旮旯。如今,有太守大人文书在此,不容你左右!来呀,安排,倘若不折,一刀劈了,一刀两断不折也是折!贫道,就不信这人的骨头硬得过快刀一斩!”
旋即,一个太守府皂衣差役歪嘴咧齿,一通狡黠之笑后,双手紧握腰刀,缓缓步向陶渊明。
突然,从县府内又匆忙奔出了一个年轻小子,一身白纱白袍,一副文弱书生之态,虽然面如霜华,但是此刻也是一脸哀容。
“二叔,二叔,二叔呀,小侄求您了。脖子拧不过大腿,脖子拧不过大腿的啊!天下读书人皆沉醉在五石散兑酒中装聋卖傻,二叔你又何必世人皆醉我独醒?……”
“二叔,二叔,二叔啦,你要想一想。要是丢了官,二婶的日子又当怎么过?韩信能受胯下之辱,二叔为何就不能折腰?……”
“……”
陶渊明一时勃然大怒,旋即指住年轻小子的鼻子,张口一通大骂道:“竖子不足与谋!这一些年读的书,你都白读了!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谓之大丈夫。二叔敢为天下先,为的是打破这一个不公的天道!你,你,你,二叔白疼了你这一些年!竖子,竖子,竖子,气死二叔了!”
杜寿见状眼前一亮,就似看见了一道曙光,胶着之态能见分明,旋即一通大笑道:“好,好,好小子!识时务者为俊杰,贫道正需要你这样的人,县府也需要你这样的人,南山郡更需要你这样的人。官家都说:良禽择木而栖,忠臣择主而事。贫道也信以为然。”
五斗米道道士旋即松开了八分力道,太守府皂衣差役一脸得意,县衙皂衣差役一脸忧愁。
杜寿文书轻飘飘的一扬,瞥了一眼陶渊明,一边又道:“小子,如今太守大人文书在此,你家二叔又不愿意折腰,你说,该当如何?”
白纱白袍如烟轻飘飘的一扬,旋即“扑通”一声跪下,紧接着轻声又道:“小人陶谦之,替二叔折腰,恭迎太守大人文书亲临。”
陶渊明面色一惊,旋即一脸土灰,气急败坏大骂道:“竖子,竖子,竖子不足与谋。居然自改名字,自甘堕落有辱陶家之名!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你这个混蛋小子,要气死二叔了!”
杜寿仰头一阵轻笑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哈,哈哈,哈哈哈,……”
陶渊明自是不甘,旋即左右张驰之间,挣脱了五斗米道道士,搜出官印,瞥了一眼,掷之于地,紧接着气急败坏道:“奇耻大辱,这官不做也罢,不做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