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五斗米不来救人

  杨方圆一时心惊,方才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全然都不记得了,惶恐道“族长,杨族长,酒后误事,这都是酒后误事的呀,……”
  杨明利旋即一拍案台,“啪”,之后一脸阴沉道“老夫让你去寻张礼那一个臭道士的踪迹,还让你去听费家族长的差遣,可别说喝多了五石散兑酒,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啊?……”
  杨方圆左右极速一晃脑袋,旋即打了一个冷颤,左右环视一回,感觉空气凝重而又压抑,径直脱口而出道“族长,杨族长,我怎么会忘记了呢?我这就去寻,我这就去寻啊,这就去寻张礼,……”
  杨方圆一把拉直杜大壮,而后凶了一眼杜大壮,接着又道“这都是你干的好事。寻张礼,自然也少不了你的份,可不许推脱!”
  杜大壮自是愧疚,径直低头拐了一回杨方圆,轻声又道“哎呀,这还要你说?有你杨方圆的地方,什么时候少得了我杜大壮!无非就是去寻张礼的嘛,找到他,然后一石头砸死了他,一了百了!”
  杨明利与吴长志尴尬一笑,看来杜大壮五石散兑酒还未全醒,也罢,既然眼下能知东西南北,能知道去干正经事,由着两个人便好。
  杨方圆毕恭毕敬对堂上三人一拱手,径直半弓着身子,紧接着侧身一转,之后极速离开了内堂。
  杜大壮跟在杨方圆身后,半弓着身子一路小跑,轻声又道“不要跑,不要跑,不要跑啦。杨方圆,你快等等我,快等等我呀,……”
  杨明利见走远了杨方圆与杜大壮,径直轻蔑道“该死的家伙,要是误了飘然亭三家会谋的大计,看老夫以后怎么收拾他,哼,……”
  杨明利沉思了片刻,旋即又招过来杨家家丁,径直怒目道“你赶紧回府一趟,让管家好生留意,可别让杨家人中真出了杨青龙、杨白虎这样的幺蛾子,要是发现了,管家自行处罚!你都听明白了吗?”
  “老爷,知道了!”
  杨家家丁急步奔出了内堂,内堂一时死寂如一潭平静的湖水。
  吴长志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
  杨明利愤愤不平的端正了江南佛手铁观音,只有这样的茶水才能平息心中一时翻滚的怒火。
  “啊,吴族长,好茶,好茶,真是难得一品的好茶啦!……”
  “杨族长,好喝那你就多喝一点咯,这样的品色多着呢!还有,还有纯依香儿女侠,即是飘然亭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随意!”
  “……”
  正当吴长志从骨子里闪过一绺得意的脸色之际,急步又奔进来了一个吴家家丁,吴长志急切追问道“五斗米道可有最新消息?”
  吴家家丁立正打了一个岔,旋即长舒了一口气息,之后极速如六月的雷雨一般说道“老爷,张寡妇家实在费解,与常理不合啊!”
  杨明利轻放江南佛手铁观音,径直率先追问道“有何不合常理之处啊?世间之大,本就无奇不有的啊!你快说,快快说来听一听!”
  吴家家丁又长舒了一口气息,径直先平复了一回激动的神情,旋即缓缓又道“杨族长,你不知道,张寡妇在屋前一边唱着孟婆江南的江南小曲,一边啃着鸡腿,屋子边上有一大堆白花花的鸡骨头,看着都渗人。看那一副模样,张寡妇至少一顿一只鸡,全然不会少的!”
  吴长志面色一沉,旋即盯紧吴家家丁上下打量了一回,打趣的责骂道“你这小子,可不许在外人面前瞎说!还好,眼下都是自己人,老夫就不与你计较!要是在外人面前瞎说,老夫要打折了你的腿!”
  “张寡妇就是一顿两只鸡,三天下来,怎么可能会有一大堆白花花的鸡骨头?你当张寡妇吃的鸡,有狗熊又或者野猪那么大个头?”
  “似老夫这般身强力壮,一顿三只鸡下去,三天下来,一撮鸡骨头也没有一大把!何来白花花的一大堆?又何来渗人?你这小子,没有偷喝五石散兑酒?眼没花吧?”
  “……”
  吴家家丁一时捂嘴,一边又正了正身子,正气说道“老爷,杨族长,纯依香儿女侠,小人说的都是大实话,小人压根也没有喝过五石散兑酒,张寡妇家白花花的鸡骨头确实渗人,好大一堆的!”
  堂上三人面面相觑,而后顿觉事态匪夷所思,莫不成张寡妇收集白花花的鸡骨头熬骨油?骨油虽然也是一种大补之物,但一时半会收集这么多白花花的鸡骨头,难!
  吴家家丁一时瞅见堂上三人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径直若有所悟道“对了,对了,对了。在张寡妇一边,还有好几堆五斗米道道士,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喝着五石散兑酒,都看着张寡妇一边啃鸡腿、一边唱孟婆江南的江南小曲!”
  吴长志脸色一青,案台上又是重重一拍,“啪”,旋即又一脸阴沉大骂道“埋汰旮旯,你这小子,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吗?如此断章,你这是把人往沟里带,哼!”
  吴家家丁自知有愧,旋即低下了头,之后缓缓说道“老爷,小人说完了。老爷,小人已经说完了。”
  杨明利一脸不悦,旋即一通大骂道“埋汰旮旯,这张寡妇与五斗米道,都当咱们是什么人?也都当张智是什么人?奇葩至极,老夫一时半会还没看明白,想不通啊!”
  吴长志瞥了一眼吴家家丁,径直又轻飘飘的说道“你这小子,要把老夫给气死。当说的时候不说明白,不当说的却说了一大堆,尽把人往沟里带,真是糟透了!”
  “你这小子,老夫问,你答。倘若胡说八道,看老夫怎么收拾你,听明白了没有?话,要慢慢的说,有问必答,一字一句的答!”
  “……”
  吴家家丁点头,毕恭毕敬的样子像极了过堂待审的一个犯人。
  吴长志沉思之间,旋即张口急切追问道“张寡妇就没有一丝为难之处,就一点儿也不难过?”
  “回老爷的话,换作是小人,小人也不会难过。要是一顿一只鸡的日子,谁会难过?睡着了,都会笑醒。即使要难过,那也都是没鸡腿的时候,在那一个时候,待看见张寡妇难过了,那已经是后话了。”
  “埋汰旮旯,你这一个混球!要气死老夫了,罢了,罢了,罢了,你们这一些不读书的下人,哎,老夫拿你们没辙,真的没辙了,……”
  “回老爷的话,小人不是不想读书,小人无书可读,读了书也全然没有半分用处。似老爷,还有杨族长,都是读书人,可是呢?学而优则仕,这一个世道,行不通啊!谁权势大,谁有理;谁更野蛮,谁掌权。五斗米道横行于孟婆江南、江北,就是活生生的一个榜样。”
  “哟,哟,哟,看你傻乎乎的样子,看这一件事,你倒是看得底朝天,说的通透至极。那好,老夫再问你,张寡妇家的那一些五斗米道道士,都不问张智的去处?”
  “回老爷的话。那一些五斗米道道士应该知道张智被咱们吴家捉走了,但是那一些五斗米道道士一边喝着五石散兑酒、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听张寡妇唱江南小曲,得意之处还说什么张智道长没有口福,捉了那么多鸡,一只也没吃成,白忙活了一场;还说什么张智道长,吴家人不敢杀你,要不了多少日子,一切也都明了了,……”
  “……”
  吴长志一时恼怒,旋即满饮了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浇灭了胸腹之中的那一腔怒火,之后仰头长叹了一口气息,紧接着盯紧吴家家丁又道“你这小子,这可是你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可不许瞎说,胡说八道是要掌嘴一百的哟,……”
  吴家家丁自然不敢造次,径直点头,之后又道“老爷,五斗米道的道士,不来救张智,也不来救张仁,咱们不是白忙活一场了吗?”
  杨明利一时惊愕,旋即盯住吴长志也是一脸尴尬,径直又一同正视陈静,接着说道“纯依香儿女侠,似此,如之奈何?似此,五斗米道不来救人,又如之奈何?”
  陈静微微一抬头,轻放茶盏,手中尽是江南佛手铁观音浓郁的清香之气,径直淡淡说道“两位族长,万万不可心急!只要一急,便乱了自家阵脚,兴许正是五斗米道求之不得的破绽。不是还没有吴明与费大德的消息吗?五斗米道道士不来救张智、张仁,就不信张礼一时半会就寻着了新的左肩右膀!”
  杨明利轻抚鬓发,一时附和说道“纯依香儿女侠言之有理,就是张礼寻着新的左肩右膀,把张智、张仁当成弃子,完全不划算!”
  吴长志也附和道“确实,要习成五斗米道法,没有年功夫,全然见不着成效,又如何服众?看来,五斗米道怕是别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