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百合楼八添枝节
当!
一条扁担凌空一闪,以‘四两拔千斤’之势猛烈的撞开了越女剑,骤起一闪电光火石之音之后,从暗处极速跳出来一个糟老头子。
这一个糟老头子半弓了身子,一身破旧发黄的短打小衣,一头花白的发髻与一绺霜白的鬓发确实也好似上了一大把年纪。
透过猪舍中微微的火光,这一个糟老头一脸刀刻,面容生出了几分慈悲胸怀,缓缓开口道:“姑娘,年纪轻轻的,又为何如此这般?”
陈静越女剑虚晃一收,旋即又极速一闪退去了三步之外,急切说道:“老伯,老伯,你快让开。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百合楼这一些恶人,必当一剑封喉而后快!”
“老伯,大黑的夜,你藏在猪舍里干什么呀?老伯,你赶快离开这里,倘若越女剑误伤了你,本谷主伤及无辜那罪过就大了!”
这一个糟老头子扁担一横,旋即又泥地里用力一杵,之后正了正身子、理了理鬓发,眼中闪过一对对游离而又跳跃的火光。
“姑娘,实不相瞒。建康城中‘十八春香坊’茅坑中的污秽之物都是老头子我在夜里忙活时时打理的。”
“老头子我家贫又无官府中的叔舅爷伯,只有干这一些又苦又累又见不得人的活。承蒙妈妈桑关照,老头子我还得谢谢妈妈桑!”
“姑娘,你杀了百合楼中这么多家丁,这一些家丁与老头子我无亲无故也没有交集,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头子我当没看见!”
“但是,姑娘你要杀对老头子我有恩的妈妈桑,老头子我就万般不愿意了。你要杀了妈妈桑,那你还得先把老头子我杀了!”
“老头子我也活了这么大一把岁数,有的人想死却死不了、有的人不想死却早死了,这一个世道就是这么让人不可琢磨!”
“姑娘,倘若你一剑杀了老头子我,老头子我也苦了这么多年,也算是解脱了。年过五十而不算夭亡,老头子我算够了,够了,……”
“……”
陈静一时哭笑不得,倘若一剑杀了这一个糟老头完全就是别人说的丧心病狂,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当秉承“天志”,也找不出一条杀这一个糟老头的理由。
况且,行走江湖路见不平一声吼,倘若是别人要杀眼前这一个糟老头,还当仗义出手相助!
如今,这是要逼陈静挥剑自杀的节奏?上不能杀了妈妈桑这样歹毒阴狠的女人,下又不能助这一个糟老头子成其受人恩惠之名。
陈静一时又懵了,方才脑海中所有幽嫣谷墨家弟子与白莲社弟子之间的仇恨,百合楼的一切杀戮在这一个糟老头子面前不值一提。
可是,倘若就这样放过了妈妈桑,不也就是纵容了妈妈桑的所有恶行了吗?这对幽嫣谷墨家来说,是幽嫣谷墨家之名的奇耻大辱。
陈静低眉沉思之间,旋即又缓缓开口道:“老伯,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没有错。但是,你要知道百合楼作恶多端,你这就是纵容百合楼做恶,你的善心成了帮凶!”
“老伯,你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刀剑无眼,倘若伤到了你,本谷主对不住幽嫣谷墨家之名,更对不起姥姥与娘的教诲!”
“老伯,你还是快走吧,不要逼本谷主以暴易暴。思来想去,百合楼妈妈桑今日必当丧于越女剑下!老伯,勿需多言!”
“……”
陈静又正了一正越女剑,剑锋上的海棠花渐渐枯萎,猪舍中的大黑猪又骤起了一阵骚动。
这一个糟老头子旋即双脚平肩外八字一收,一双大手横握那一条扁担似长枪斜持身后,旋即又厉声大喝道:“姑娘,老头子我再说一次,倘若你要执意再杀妈妈桑,得先把老头子我也一剑杀了!”
陈静双脚似有万钧重,吃力的挪动了一步之后,半嗔半怒、半忧半愁道:“老伯,你不要逼我!老伯,你千万不要逼我!老伯,你千万不要逼我呀,……”
陈静再行半步如负泰山。
陈静再行一步如负四海。
咻咻,咻咻,……
从暗处闪出一阵飞镖针影正面闪去妈妈桑咽喉之际,这一个糟老头子扁担极速又一转,一根又一根飞镖针影似在为扁担针灸。
陈静一时宽心,看来王光明已经寻来了猪舍,神不知鬼不觉正是王光明暗中相助想要的结果。
正当其时,又从外面闪进来了一群百合楼家丁,火把与腰刀相护在妈妈桑与卢贵左右。
这一个糟老头子缓缓移回了飞镖针影,旋即又悠悠喊道:“藏于暗处的朋友,出来吧!老头子我知道你的来头,也知道你是谁!”
“老王镖局少主王光明,天下第一逍遥扇中的暗器是吧?别看老头子我是一个拾掇人粪与猪粪的糟老头子,可一直耳聪目明着呢!”
“那里有来而不露面的道理,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像什么话?”
“……”
正当陈静极其警觉之际,从不远的暗处闪出一道寒光剑影,一身夜行衣在猪舍上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让陈静再一次大吃一惊。
这一个夜行衣又会是谁?
当初和王光明一前一后出老王镖局时,王光明一身夜行衣除了青色折扇之后并没有带其它兵器,况且这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步法极似幽嫣谷墨家步法,与王光明的夜行衣身形步法完全不同。
长剑疾行,寒光骤停。
眼下这一个糟老头子和夜行衣来者长剑骤然相接,陈静瞅这一条扁担前突后躲、左劈右闪之间,完全不似一般的农家老头子。
夜行衣来者长剑旋即一道剑气直下,一式截剑斩了这一个糟老头子的扁担为两截,哐当落地之后,长剑旋即又一式绞剑极速而下,之后猛烈的再补上一式抹剑。
这一个糟老头子眼疾手快,旋即又半截扁担虚晃一点,凌空一跃闪去了一边,而后又半弓了身子。
陈静大吃一惊,完全没有想到这一个糟老头子这么轻易就躲过了这一剑封喉的剑招!
夜行衣来者这一个个剑招明明就是幽嫣谷墨家弟子善使的越女剑法招式,如今这又会是谁呢?
刘一腾?刘一虎?刘一跃?
可是,刘一腾手中为金丝金鞘长剑,刘一虎手中为银丝银鞘长剑,至于刘一跃用什么剑不曾知晓,但是眼前这一个黑衣人手中就是一柄再寻常不过的三尺铁剑。
况且,这一个夜行衣来者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身形高矮胖瘦完全也和刘一腾、刘一虎、刘一跃相去甚远,但凭直觉还是一个男人。
只是,陈静一时半会还没有想明白,这一个夜行衣来者为何要与百合楼中拾掇人粪与猪粪的这一个糟老头子过意不去?
如此看来,这一个糟老头子也是一个隐藏极深的一等一高手,莫非这一个夜行衣来者与这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过往恩怨?
可是,即使有江湖过往恩怨,又为何在猪舍里来解前仇旧恨?这一个糟老头子方才都说建康城‘十八春香坊’茅坑污秽之物都归其拾掇,莫非这其中还有隐情?
卢贵在妈妈桑身后一时欣喜万分,没想到百合楼中一个拾掇人粪与猪粪的糟老头子都比百合楼中的家丁强了数百倍,旋即吆喝道:“老头,老头,快快杀了她们。妈妈桑刚才说的黄金一百万两也做数,有这么多钱财,以后你就不用再干这么脏、这么累、这么苦的活了!”
“老头,老头,快快杀了她们。待会儿给你加鸡腿、加羊腿、加猪肉肘子,还有你想吃啥给啥、想用啥给啥、想要都给啥,即使让五朵金花陪你一宿也无妨!”
“……”
妈妈桑狠狠瞪了一眼卢贵,丝绢重重凌空一掷,欲言又止。
卢贵旋即捉了地上一把腰刀与这一个糟老头子掷去,又道:“老头,接住,扁担怎么能敌得过长剑呢?换一手兵器劈死了她们!”
这一个糟老头缓缓放下了半截扁担,似有一些不舍。毕竟江湖中都道:人在剑在、人亡剑亡。这一根扁担可是这一个糟老头拾掇“十八春香坊”人粪与猪粪吃饭的家伙。
这一个糟老头面不改色、也不转身,腰刀极速闪过耳边之际,右手二指极速一夹,立于空中。旋即二指又一旋,腰刀落下之际又极速一捉,刀柄如绕指柔倒提于后。
陈静心里突然又一惊,这一个拾掇人粪与猪粪的糟老头子,居然还是一个使刀的高手,真是高手在民间,更是人不可貌相。
陈静由感而发,却又不得不急切追问道:“老伯,你,你,你这是要与本谷主大战一场的把式吗?”
陈静旋即又抱拳与立在猪舍一端的夜行衣来者道:“敢问这位大哥,剑法犀利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