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百合楼又添枝节
妈妈桑左摇右摆了腰肢,丝绢如风摇晃闪去了门外那一群女孩儿的身影,又扭头与卢贵笑道:“来呀,来呀,安排,快快与陈大将军看茶,上好的江南佛手铁观音,一定要上好的江南佛手铁观音!”
妈妈桑旋即半弓了身子,与陈显贵行了一个大礼,之后又幽幽开口问道:“陈大将军一大早就亲临百合楼,不知有何见教啊?”
陈显贵瞅了一眼侧门处的两个彪形大汉,又瞅了一眼坐中各自把盏不语的王僧虔与公良全忠,之后又斜视了一眼亭亭玉立的红红与紫紫,旋即脱口而出道:“妈妈桑,本大将军特为这二位姑娘而来!”
王僧虔与公良全忠面面相觑之间,心中又突然一怔,这一出横生的枝节实在让人猝不及防,扭头之间透过盏中茶水看见已经藏在飞梁角落处的陈静,稍微宽心。
王僧虔与公良全忠使了一个游离的眼神,又瞅了一眼茶盏倒映中的陈静,待会儿得见机行事了。
妈妈桑心中一怔,旋即丝绢前后又一拂,幽幽问道:“陈大将军,看你说的,百合楼红红、紫紫的第一双客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百合楼,从来没有一女陪二主的先列。不如,让百合楼中别的姑娘陪一陪陈大将军,如何?”
陈显贵眉头一皱,旋即一手握紧了腰刀放在了胸前五寸,刀柄与刀鞘上下拨动之间铮铮有音。
“妈妈桑,本大将军说过的话,你耳背听不懂吗?本大将军今日只为苏、扬二州两位姑娘而来!”
妈妈桑自知陈显贵也是一个狠角色,惹不起的事最好还是敬而远之,旋即又道:“大将军啦大将军,不是妈妈桑不允,着实是妈妈桑做不了主啦!你看,这不,那边的两位公子已经等候多时了,买卖也总有一个先来后到的理吧!为不打搅大将军雅兴,也不触百合楼中的霉头,不如大将军改日再来?”
陈显贵仰头大笑之际,刀把狠狠往刀鞘一击,脱口而出道:“妈妈桑,本大将军行军万马齐喑,闻鼓而进鸣金而退,到了百合楼如何能有半路退却之理?手中腰刀相向必见血,开弓从来没有回头箭!”
妈妈桑心中一怔,看来陈显贵今日确实不是善茬,丝绢一拂又上前三步道:“大将军啦大将军,陈大将军啦陈大将军,你就不要吓唬妈妈桑我这一个妇道人家了!这战场上打打杀杀的事,又如何能在建康城中呢?要是在建康城中都开始打打杀杀了,这天底下也就没有一处安生之地了,你说是吧?”
陈显贵一脸高傲,轻蔑的看了堂中众人一眼,仰头大笑道:“想必妈妈桑也都是一个明白人,堂堂大将军府上想要办成的事,那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你自懂得!”
妈妈桑旋即半陪了笑脸,一边打趣说道:“大将军说的极是,大将军手握兵权,麾下万马千军,不让人三更活,必然活不过五更天。”
“陈大将军今日为苏、扬二州两位姑娘而来,倘若陈大将军今日是苏、扬二州两位姑娘的故人,自当先那边的两位公子奉茶叙旧,……”
王僧虔心中突然一怔,果然这个妈妈桑不是一般的女流之辈,正当忧心忡忡之际,突然卢贵又担上一盏热茶三步上前妈妈桑身旁。
妈妈桑接过卢贵手中担子,极速之间又与卢贵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卢贵会意缓缓退出了侧门。
“红红,紫紫。你们都快过来,不可如此拘谨,今日陈大将军万忙之中是为故人来访百合楼,二位即是陈大将军的故人,还不快快给故人奉上一回茶,以尽故人之谊!”
王僧虔与公良全忠面面相觑,红红与紫紫也是面面相觑,第五刀直立陈显贵一旁默不作声。
红红接过妈妈桑手中担子,紫紫又轻端茶盏幽幽说道:“请陈大将军用茶,不知陈大将军与家父有何渊源,小女子洗耳恭听!”
妈妈桑狠狠瞪了一眼紫紫,旋即又若无其事的瞅了一眼红红,红红会意道:“陈大将军,即是故人来访,大将军是要琴棋书画、又或者是歌舞小曲呢?无琴棋书画不足以雅兴、无歌舞小曲不足以怡情!”
陈显贵接过掌中盏,又瞅了一眼堂中众人,一边把住茶盏,一边张口笑道:“苏、扬二州名门之后,冰雪聪明,果然名不虚传!”
红红急忙拜谢道:“小女子多谢大将军夸奖。只是,大将军急切前来百合楼,真是小女子上辈子修来的莫大福分,不知大将军今日有何吩咐,小女子愿听差遣!”
陈显贵嗅了一回江南佛手铁观音浓郁的香味,沉醉之间又道:“两位姑娘自是名门之后,当去该去的地方,又何必委身于百合楼中?”
“本大将军一向敬重读书人,听闻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酷刑致死很是蹊跷,前一些日子本大将军不在建康城中,实在万分惭愧!”
“今日,本大将军风风火火赶来但愿未错过良辰美景,本大将军怎么能容忍读书人之后沦落风尘下九流之地呢?今日,两位姑娘就随本大将军回府吧,本大将军保管两位姑娘以后的荣华富贵!”
“……”
红红与紫紫面面相觑,妈妈桑一头雾水,王僧虔与公良全忠更是一时摸头不知脑,陈显贵究竟意欲何为?这是要明抢的架势?难道就不怕百合楼身后的御史台吗?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陈显贵放下了茶盏,而后腰刀反复入鞘、出鞘三寸,又仰头轻笑道:“众位,很吃惊吧?其实一点儿也不吃惊,其实一点儿也不吃惊啊!”
“本大将军受两位亲王差遣,特为建康城中不平之事路见不平一声吼,专治建康城中各种不服!”
“……”
陈显贵即言受两位亲王差遣,那就是受刘一腾、刘一虎左右;可是百合楼身后是谭中天,谭中天能左右刘一龙,孟婆江南之地尽在刘一龙一人脚下,陈显贵这一出戏,只怕一出手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妈妈桑心知肚明,看陈显贵就似清溪水中的一尾游鱼,眼下正是陈显贵的锐气之时,待事情有了转机,游鱼也能变为一只大乌龟。
妈妈桑旋即丝绢又一掷,轻飘飘说道:“陈大将军,看你说的,好似咱们百合楼为难过大将军一样,只是大将军要带红红、紫紫离开百合楼,不还得问一问红红、紫紫答应不答应,你说是不?”
陈显贵仰头轻笑道:“妈妈桑,两位姑娘既然是读书人之后,如何能自甘堕落于下九流之地?这,还用本大将军亲自再问一回吗?这,不就是纯属多此一举吗?”
“本大将军听人常说:百合楼中卖身契约早晚都会不见,像这等奇葩至极之事,本大将军是一千次、一万次不服!如今本大将军又专治不服,妈妈桑,你说该当如何?”
“……”
妈妈桑也不再与陈显贵多说一字半句,毕竟也听出了陈显贵是故意在找百合楼的茬子。
可这一些年来,在百合楼中断手断脚的江湖中人确实也不少、在百合楼中丧命的官家也许多。
只是,眼下陈显贵为当今大将军,倘若在百合楼中出了意外,百合楼今后如何在建康城中立足?
妈妈桑旋即与红红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红红思索之间也是左右为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红红继续沉思之间以为:百合楼身后是御史台,虽然御史台酷刑致死了家父,但是百合楼又有活命再造之恩。如今大将军府又在御史台之下。倘若从了大将军,早晚大将军府还会受御史台万般刁难,如此大将军府中一干人等也都中了御史台的口舌,此去大将军府就是害人又害己。如今,身陷百合楼风尘之地无非害己,两害相权取其轻,红红这时心意已决。
红红缓缓上前与陈显贵行了一个大礼,旋即幽幽说道:“小女子多谢大将军。只是,小女子有负乡民重托,只能苟活于世。还望大将军与她人方便,也是与自家方便!”
陈显贵腰刀案台上一杵,旋即拍案而起,指住妈妈桑鼻子厉声大喝道:“妈妈桑,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将军只要一声令下,踏平百合楼只在一瞬之间!”
妈妈桑旋即丝绢一拂,一副极其无可奈何的样子,之后脱口而出道:“陈大将军,陈大将军息怒,妈妈桑我有说什么了吗?陈大将军,你可不能吓唬小民啦!你们官场中不是都说‘民贵君轻’吗?像咱们这一些官场之外的小民,金贵着呢!”
陈显贵怒目直视,腰刀斜身紧握,大喝道:“休得胡言乱语,苏、扬二州两位姑娘无论你答应不答应,今日本将军一定要带出百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