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穿过人潮与你相遇
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那里。
只要一想起他的模样，就感觉心中酸痛。
耳边响起那天与S007的约定，前方是一棵巨大茂盛的榕树，他说三天之后，事情办妥，就在这里等她。
她到了。
在原地止不住的喘息。
树后面突然走出一个人。
S007打了个哈欠，他刚从一个特殊危险世界里完成任务出来，接着便用了权限进入这个世界。
没办法。
都是自己造的孽啊。
“没问题了吧，我这就给你开启传送阵。”
“这个东西给你。”
慕酒酒伸手，掌心洁白，里面是一块黑色的芯片，安静的躺在那里。
“它会没事儿对么？”她目光有些难过。
“它没事儿，他就不一定了。”S007若有所指地说，目光意味深长。
空气安静片刻。
S007正惊讶为什么她不说话，抬头，却发现她通红的眼睛以及微微颤抖的身体。
“哎，你哭干嘛？好啦好啦……当我说错话了，快点回去吧。”他顿时手忙脚乱。
她依旧哽咽。
S007叹了一口气：“小姑娘，这只是你人生中的一段经历，你以后还会多更多的人，等再过几年，你就会发现这件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时光可以抹平一切……”
“不是的。”她声音沙哑，几乎哭断了气。
“你不懂的……真正走进心里的人，是走不出来的，我可能会像其他人一样生活，表面上云淡风轻，但是想到他的时候，这里会痛，就像缺了一块，再也补不回来了……”
她在微光中微微仰头，掌心覆上心脏的地方。
“哪有这么夸张。”S007实在不太懂这些少女的情绪。
“你有爱过一个人么？”慕酒酒突然问。
S007一愣，顿时答道：“当然，像我这么英俊潇洒的人，自然有很多追求者。”
她的一双眸子在日光下很是通透：“我指的不是普通的喜欢，不是你看到一棵树那样喜欢，不是你喜欢一朵花那样喜欢，而是你与他一起经历了许多，看见他的一个身影就能将他认出，看见他受伤了自己会一样痛，恨不得代替他承受那伤口。”
——那种喜欢。
她的眼泪浸湿了衣裳，一滴滴落在泥泞之中，将之打湿。
S007轻叹了口气，在她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影，但是每每想要捕捉，那画面却一闪而逝。
他向来自由潇洒，但有时候午夜梦回间会觉得少了些东西，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曾经忘掉了一个人，但这件事情仅仅只是空穴来风，所以从未对任何人说出。
耳边，那少女垂眸，瘦小的身躯微微颤抖，似蕴含着惊涛骇浪的悲伤。
“以后我的人生里也许会遇到很多人，但是没有一个，会像他这样了。”
……
“后悔么？”
很久之后。
他等她情绪微微平复，轻声问道。
慕酒酒的眼底一闪而过微光，似乎想到很久之前。
以前总觉得，自己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是因为年轻，是因为运气不好，那个人说不定就在拐弯处等你。
如今遇到了，却觉得……
再也找不到了。
不过。
从来不后悔。
……
“这种事情也只有你自己走出，我也做不了什么。”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准备好了吗？”
“嗯。”
一道刺目的光芒闪过，对方的身体逐渐变得模糊，接着便消失在原地。
S007微摇头。
此时此刻，世间总有无数的悲欢离合发生。
不过，他只是个过客罢了。
现在，得更新扫描一下这个世界的信息了。
S007正打算叫出系统，却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身后——
他极其敏锐的回头。
只见暗色的衣摆随风飘浮，其中隐约的纹路浮动。那人的墨发往后吹去，站在一棵树前。
他低垂着眉目，因此S007看不清他的神情。
不过，一种极致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
下一秒，那人抬头，豁然出剑！
赤红色的血光照亮天际，嘹亮的龙吟声响彻在空气之间——
“砰！”
周围风沙走石，气流急速变化。
“这位兄弟你这就不对了，怎么动不动就出手啊……”S007一边吐槽，身形却以极快的速度上下移动躲避攻击，他看着眼前的人，眼底掠过惊艳之色。
这人即使是放在特殊世界管理部，也是佼佼者。
此时，闻渊眼底也浮现出惊讶神色。
他如今在扶间界迁藤界已经鲜有敌手，何况后来更是融合了苍穹神尾的力量，虽然说重伤未愈，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能不落下风，可见实力之强悍。
“这位兄弟，你打我总是有原因的吧？说说，万一能商量呢？”
闻渊目光平静。
时间回到之前。
在慕酒酒离开之后，他便睁开了眼。
眼神清明。
他将口中的丹药取出，轻轻摇头。
其实或许她不知道，在融合苍穹神尾的力量之后，普通的失魂香已经无法奈何他，何况她为了不伤害到自己，还减少了分量。
他眼底一抹无奈的笑。
其实以前曾听过她谈论家的样子，她说那是个很遥远的地方，与这里很多东西都不同。
认识了这么久，她的一举一动怎么会不了解？
只是选择成全罢了。
眼前，S007见这人停止了攻击，只是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目光放远，与之前的冷冽气质不同神情之间竟然浮现一丝难得的温柔。
“谈谈吧。”
他抬头，目光平静。
……
…
苍穹之间，无数雪花飘落于地。
许多人在门外贴上了喜气的福字，鸟雀发出清脆的鸣叫，抖落身上的雪，从一棵腊梅枝头飞向天际。
时光飞逝。
半年后。
“我出门了。”慕酒酒对母亲说。
“等等，把这盒牛奶带上，走这么急干嘛。”母亲摇摇头，目光有些担忧。
这孩子半年前失踪了一段时间，当时整个家里的人都急疯了，后来好不容易回来，对方也不解释，就抱着她不停的哭。吓得她还以为她遭遇了什么，后来询问才知道并没有。
只是她从以前活泼的性格变得越发沉默寡言起来，不过在其他方面，倒是更加优秀了。
慕酒酒打开一把透明的塑料伞，行走在街巷之间。
听着周围嘈杂的人声，这么真实。
现实的世界。
周围有人在交谈，有人在欢笑，有人在哭泣，耳边传来小孩子的嬉戏声，鼻间是食物的香气。
人们在迎接新年的到来，一切都热闹至极。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与以前她经历的没有什么不同。
可不知为何却多了几分虚幻的意味。
慕酒酒站立其间，目光有些茫然恍惚，像是透过此前的场景想起了一些回忆中的东西。
某一瞬间。
她觉得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
抑制了这么久，压抑了这么久，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这件事，包括自己最亲密的好友，包括自己的亲人。
此刻，那些记忆穿过重重迷雾突然回现，熠熠生辉。
她失声痛哭。
……
地上是一道又一道的残雪。
他一身风衣，一头清爽的短发，在人群中穿梭而过。
周围隐约有惊叹之意，两个路过的女生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你看那个人——”
人们对样貌好看的人总是天生抱有好感。
他微微仰头，望着漫天大雪，眼底浮现出恍惚之色。
其实本来早早的就应该来到这里，可那人说既然选择了这里，那就要遵守他们的规矩，因此被灌输了一些这里的信息，又在特殊的环境培训了一段时间。
首先，不能随意杀人，不能在普通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能力。
他的裤兜内放着一个手机，这是联系他们的方式，今天之后他便正式入职。
系统对他的能力评测是S级，被分在了等级为“危险”的世界。那个编号为S007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像他们这样实力高强的人可不多见，以后有机会合作一番。
言语间一边夸赞他，顺便吹捧了自己一波。
至于其他，他也知道了之前他所在的世界危险评测为中等，编号111。
在这段时间内，他也在接受关于这个世界新的知识，他学得很快，不久之后便能熟练掌握，同事们很友好，各有各的怪癖。
其中一个青年白头的人硬要拉着自己修仙，对方称自己的境界很高，说看他是极好的苗子，要收他为徒。也有穿着战甲的壮汉希望他加入他们的队伍，表示可以给他提供能源极高的晶核。
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全新的。
“她在哪里，S007说你标记过她的位置。”
他轻声，也不知在对谁说话。
很快，他的风衣内微动，一只毛茸茸的金丝熊窜了出来。
……
天气并非特别寒冷，只是混杂着一种带着湿气的冷意，迎面而来的风扑在他身上。
空气中传来人们喜气洋洋的交谈声。
得益于良好的听力，他能够听见各种声音，甚至是远处一只鸟雀离开枝头。
他往前。
那些身影在他的眼底逐渐变得苍白，无数模糊的面孔在他身边擦过。
然后他终于看到了她。
在人潮汹涌的街巷中，在带着新年喜庆笑意的人们中，她也是与众不同的那个。
她蹲在街角，身体微微颤抖。
他一直往前，直到在她面前蹲下。
……
慕酒酒眼前模糊一片，她感觉自己身前似乎走过一个人。
一开始还以为又是哪个好心人安慰。
直到抬头的瞬间。
眼前摇曳着那年月华灵界，他清冷的身影，以及后来无数次携手走过的陌生道路。
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因为过于想念，所以出现了幻觉，她微微往后。
他则上前拥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开口。
“是我。”
一只毛茸茸的金丝熊跳出来，直接扑在她脸上，嘴边不停地说着什么。
一切都那么真实。
她微微仰头，对上他含着星光的眸。
“我想要的不仅仅是回忆。”
他伸出手，拂过她发间的雪。
一生好么。
……
所有的风雪在霎那间停止。
－－－－－－题外话－－－－－－
霜雪满头，也算是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