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原来是你
她也觉得眼镜男熟悉,就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现在听他这么一说,觉得自己的直觉果然没错。
但随即意识到已经耽搁太久,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她捡起砍刀,“走,先离开这里再说。”
尽管心里有些担心貉子,但如今也顾不上,想来它斗不过,总该是能跑掉的。
急跑了一段路,估摸应该安全,何楚桃才停了下来休息。
喘着粗气,擦了擦汗,见一旁的眼镜男脸色惨白,表情不对,忙问,“你怎么了?”
眼睛男状似不经意道,“手被咬了,出了点血。”
别看他说得轻松,其实只有他知道自己是费了多大的劲才控制住疼得险些发颤而出的声音。
不管是逞强也好,还是要面子也罢,不知怎的,他就是不想让眼前人瞧见自己虚弱的一面。
何楚桃这才注意到他一直垂着的左手,刚急着走,倒忘了他手被野猪咬了。看那蓝青色的衣袖被血浸透呈现出一片暗红色,显然不像他说的那样只出了点血。
她可是亲眼见那野猪一口就把兔子脖子咬断的,尽管他说得云淡风轻,但她直觉他手上的伤必不会轻,如此想着,伸手便去挽他受伤手臂的衣袖。
眼镜男下意识往后躲,何楚桃抓住他的手,“别动!”
声音不大,却是隐含命令的语气,眼镜男愣了愣,许久没人敢这这样对他说话了,心绪起伏,手上倒是没有再动,
何楚桃小心挽起他的衣袖,随着伤口逐渐显现,手有些不自觉发抖。
情况比她想的还严重,伤口有两处深可见骨,许是獠牙咬的,一大块皮肉外翻,深红的血不断往外冒,这一路急跑,也不知道流了多少。
照这情况,且不说有没有伤着骨头,光是失血过多就能要人去半条命。
“我没事,咱们赶紧出去吧。”眼镜男咬牙,手臂轻轻一动就是钻心疼,可目前顾不上其它,山里随时都可能有危险,出去要紧。
“不行,得先处理下才行。”何楚桃边说边放下肩上的竹篓,从里头翻找水壶。
水壶里头装着空间水,她准备先把他的伤口清洗一番,可拿到一半,白羽的声音响起,“主人,使不得,潭水有疗伤功效,我观他伤口,要是直接清洗,就算不能全部恢复,也能愈合一半。”
何楚桃手一顿,暗道怎么把这忘了,这潭水效果太好可不就得露馅,这要是换成徐常胜,豁出去也就算了,但眼下是个陌生人,不值得。
可又不能不管,到底是自己惹的祸,要是处理不及时把人害了,她内心不安。
“这下怎么办?”她急急问白羽,“你不是说你会看病么,你瞧他那伤,要是这会儿不先紧急处理,准得留下后遗症。要不你瞧瞧这边上有没有止血消毒的草药,我摘来给他敷上。”
情急之下,何楚桃想起前世跟着外公进来采过草药,这潭水不能用,弄些草药也是好的。不过,她自己是完全忘了怎么辨别,毕竟相隔几十年,后来又再没接触过,万一弄错可不是闹着玩的。
白羽听着她的话,倒是想出个办法来,“主人,这潭水倒不是一滴不能用,也用不着真找草药,你边上随便摘点,然后在里面偷加点潭水就行了,量少,既能发挥一定功效,伤口变化又不明显。”
何楚桃一听,这办法好,也不拖延,立即回转身道:“本来想用水壶里的水帮你清洗下伤口,可惜里面的水被我喝光了,我认识草药,去边上摘点,你等我会儿。”
说话间已经走了几步开外,眼镜男来不及阻止,只得随她去。
强烈的痛感,已经扰乱了他的心神,方才何楚桃背对着他嘀嘀咕咕,都没心思留意,他想叫,却硬是忍着,只喉咙口低低闷哼,不靠近听不见。
何楚桃本就是装模作样,并没走远,随便瞧着顺眼的,跟白羽确认了没毒,就急急摘下,偷偷拿潭水洗了放进嘴里,边嚼边返回眼镜男身边。
生嚼味道可不咋地,忍住不适,快速嚼碎后吐出,看了眼镜男一眼,“这会儿没工具捣碎,石头又怕不干净,我用嘴的,你不介意吧?”
问是这么问,其实也没能给选择,何楚桃打定主意,但凡他露出一点嫌弃的表情,她也懒得费心,总归是尽力了。
“没事,倒是你,这药你吃进嘴里不会有问题吧?”
见眼镜男不在意,反倒关心起自己来,何楚桃面色一暖,话不多说,直接将手里偷沾了潭水的草药敷上他的伤口。
可不是往上头一盖就完事,要细细敷匀,尽管她已经十分小心,可轻微触碰实难避免。
没碰一下,眼镜男的手都忍不住一缩,何楚桃知道他并不好受,便开口引开他的注意力。
“对了,你认识我,可我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额头的汗滴落,鼻梁上的眼镜下滑,他用手扶了扶镜架,“你忘了,在收购站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不知为何,想起何楚桃一脸迷茫,完全将自己忘了的表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经提醒何楚桃总算想起,拿果子去收购站换钱那回,临走时擦肩而过的那人就是面前这位,她下意识抬头,“原来是你。”
怪道觉得面熟却想不起来,不过是匆匆一面本不会有印象,主要是那会儿见老李头对他态度恭顺又热情,才多留心看了眼。
不过一眼,她又低头忙活。
见自己一提她就记起,也不是全然没有影响,眼镜男心里好受了不少。
左侧的镜片破碎,连带着看人影也是七零八落,好在右边的镜片完好,他将视线集中在一侧,瞧着她低头专注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祥和,就连伤口处撕裂般的痛都减轻了许多,似乎还有丝丝凉意传来。
紧绷的神奇松了松,“我叫姚剑,你呢?”
“何楚桃。”
下意识回复,等话说出口,才惊觉自己不够警惕,不过都说出口了也不纠结,村里就那么大,他若有心总是能问出来的。
“何楚桃”这三字,姚剑暗暗默念,忽得想起方才和野猪搏斗的瘦小身影,将眼前的这张脸带入,不解明明看着再柔弱不过,竟然会有那样大的胆子。
四个成年男子合力都不能制服的野猪,要不是被那个突然跳出来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咬了,两人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她却那样义无反顾出现。
回忆起来,震撼、庆幸、感激,如今似乎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何楚桃这会儿一门心思全在伤口上,药已经全部敷好,剩下的就是包扎。可手里头没纱布,想着要不撕衣服,又觉不管是自己还是对方都有些舍不得,干脆找了两片比巴掌大的叶子盖了上去,又用篓里带的绳子捆好,要求不高,能不让药掉了就行。
“好了。”
大功告成,何楚桃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先将就着吧,你动作幅度不要太大,等出山了再去卫生所重新包扎。”
见姚剑半天没说话,眼神呆呆的,挥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疼傻了?不应该啊,这药应该多少有点用。”
“没,没事,这药不错,感觉没刚才那么痛了。”姚剑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竟然看人看呆了,神情有些不自在,眼神有些闪躲。
何楚桃没心思多想,收拾好东西继续赶路。边走边琢磨着,安全起见,再跟他走一段,等到了山脚就跟他分开,本就是偷摸着进山不想让人知道,更不想跟外人有什么牵扯。
方才情况紧急时她还来得及多想,这会静下心来,想着这些人进山都是冲着果子来的,对他们也没什么好感。
要不是那野猪是自己招来的,她估摸着自己都不会上去救,谁也没逼他们进山不是。
她没有开口多问,姚剑起初还攀谈了几句,多是道谢,见她冷淡,便也不再多说。
临近出口,又遇见了两个,是小范和虎子,姚剑激动地上前,“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们逃出来一段路后,就让老李头先出去喊人了,我和小范慢慢走,又是背又是驮,这会儿他疼得不行,我也实在是走不动了,就想坐着休息会儿再一鼓作气出去。”虎子坐在地上边说边喘着粗气,显然已经累极。
伤了腿的小范正躺在地上呻吟,裤子被血染透不说,地上也红了一小片,看着既让人心悸又刺眼。
何楚桃话不多说,直接去边上摘了草药,又原样操作了次,不过见他明显伤得比姚剑要严重,潭水多加了些。
等药上完,小范的呻吟小了许多,她舒了口气起身道,“他伤的是腿,不能大幅度动,已经离出口没多远,一路上也没听着野猪的声音,应该没有危险,我建议不要再走了,就在这儿等人来吧。”
何楚桃估摸着,这么些时间,那老李头也应该找着人进来了,再加上有自己放的潭水,野猪基本不可能会出来,当然,她心里笃定,对方信不信就不一定。
虎子和小范没有答话,同时看向姚剑,似乎在等他决策。
姚剑朝山里看了看,点头,“就这么办吧。”
说完,又紧接了句,“谢谢。”
不光替小范,还有他自己,尽管之前已经说过不止一次,可他觉得远远不够。
何楚桃摆摆手,不想多留,跟三人道别。
走出几步,想起什么,又回头道,“在山里见到我的事,麻烦你们保密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