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进城
走出厨房，正见何爱国牵着从队上借来的牛车回来。
这牛车，要是农忙，即便是何爱国这个大队长，也不好借。得亏正好赶上这会儿没什么事忙。
这时候，去城里的车得去镇上坐，还费钱，大伙儿平日有什么事得去趟城里，都爱坐牛车。只是这路上颠簸，坐牛车晃得很，又硌得慌。
何楚桃想了想，进屋找床旧褥子，准备铺在牛车的木板上。
她抱着床褥子刚走出屋门，便听院子里的母鸡“咯咯哒”，叫得急又欢。
侧身，视线越过褥子一看，见何爱国在院子西北角的鸡圈里抓母鸡。
鸡圈里统共就两只鸡，何爱国瞅着一只伸手就抓。惊得那老母鸡，扇着翅膀，满圈子扑腾。
何楚桃知道这是要抓了去换钱，忙道：“爸，鸡别抓了，我说了，我有办法弄钱。”
何爱国弯腰拱背，正和那鸡绕圈做斗争，听了何楚桃的话，头也未抬道：“你有啥子办法弄钱，借钱，还是咋地？”
“爸，不是借钱。”
何楚桃知道如若不把话说清楚，何爱国是不会信的，便先出了院门，把褥子放在外面的牛车上。
返回院子，正见那母鸡跟通了灵性般，左右躲闪，扑腾着飞到了竹栏杆上。那一地鸡毛，洋洋洒洒落在何爱国身上。
何楚桃忙快走几步道：“爸，你别抓了，听我说。前两天，我不上白云山了么。其实除了枇杷，我还挖到了棵人参。”
这是刚才她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最为合理的说辞。
听到“人参”两个字，何爱国倏地抬头，有些不信，“啥？桃子，你说你挖着人参了？”
何楚桃点点头，“那人参看着有些年份，不过我也说不好。我想着等去县上供销社换了再说，也好给你们个惊喜。这会儿美美要看病，我想着把人参带去县里换，咋说，这医药费也够了。”
说完，生怕何爱国要看，她又继续道：“爸，你快出来吧，我不骗你。妈和美美那儿还等着呢，咱赶紧去。”
何爱国知道，何楚桃小时候跟着她外公楚长生辨过几年草药，还带她进山挖过，倒不怀疑她的话有假。
想想，便打开竹栏门，拍了拍身上的鸡毛，点头道：“也好，那咱走吧。”
何楚桃将褥子铺好，坐了上去。何爱国挥动鞭子，那牛“哞”了一声，抬脚朝前走。
不一会儿，到了卫生所。
何楚桃将衣服送进病房，秦兰芝帮着秦美美换好衣服，与何楚桃一起，搀扶着她坐上牛车。
刚坐定，秦兰芝左看右看，见车上没鸡，面色疑惑道：“他爸，鸡呢，你咋没抓？”
闻言，何楚桃忙又解释了遍。
秦兰芝听说有人参能换钱，不用瞎了家里那能下蛋的母鸡，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这母鸡一天能下一个蛋，鸡蛋可是硬通货。可要是拿去换了，再抓只小鸡仔养大可得好几个月时间。要不是为了秦美美，秦兰芝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桃子，得亏了你运气好。你放心，这钱给美美花了，下次妈攒了还你。”
秦兰芝不是何爱国，她想得比较多。
这人参到底是何楚桃挖的，按道理换的钱也应该归她，这会儿却要给秦美美看病，她怕何楚桃面上不说，心里头不舒服。
虽说她知道何楚桃醒来后，变了不少，可到底前面这么多年不待见过来，她还是习惯性地说话透着琢磨和小心。
何楚桃自然明白秦兰芝的心思，她皱了皱眉，故作生气道：“妈，你这话啥意思，咱们是一家人，咋还分你的我的？”
“是啊，兰芝，你这说的啥话。”赶车的何爱国回头跟着搭腔。
秦兰芝知道自己的话说得有些外道。这年头，家家日子都过得紧巴，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分来花，何楚桃这么说，她心里很是感动。
直到这一刻，她才肯定何楚桃真的变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
这样想着，她笑了笑说：“桃子，别生气，是妈说错话了。”
见秦兰芝这么说，何楚桃眉心才重新舒展。
接着，秦兰芝又问秦美美落水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何楚桃走后，秦美美一直闭着眼休息，没缓过来，她便没忍心问。
想起秦美美落水时的情形，何楚桃深吸一口气，将前因后果详细地说了遍。
“啥，是小勇推的？雪晴和小勇还把美美按地上打，这天杀的东西，小小年纪，就这么坏心肠，我看都是跟她妈学的!”
秦兰芝听了，瞪着眼睛，可是气得不行。
就连向来好脾气的何爱国，也黑了脸。连声道，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等美美看了病回来，他非找上门去说道。
何楚桃眯了眯眼，目光悠然道：“爸，妈，这回美美看病的医药单据咱都收着，等回来了，上他们家要去。”
“没错，按桃子说的，就得这么办！”
秦兰芝大声点头附和，低头看了看苍白着脸，闭眼睡着了的秦美美，心里更是气极。
坐着牛车，一路颠簸，走了将近两个多小时，才到了县医院门口。
何爱国刚把牛车停好，何楚桃便赶忙下了车。
大概是太久没坐牛车了，她直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这跟汽车可真没法比，何楚桃甚至在想，要是再坐下去，她说不定宁愿下来走，也不愿坐车。
秦兰芝将秦美美叫醒，搀扶着她下车。
何楚桃伸了伸懒腰，又捶了捶四肢，开口道：“爸，妈，你们先带美美去做检查，我去供销社换了钱就回来。”
乡下人鲜少来城里，秦兰芝有些不放心，“桃子，你一个人，能行么？”
“妈，你就放心吧，又不是没进过城。再说，我都多大的人了。”
何楚桃边说，边看了看四周。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来县里，对眼前的一切感到陌生又好奇。
见何爱国又要说什么，她忙挥了挥手，“爸，妈，你们快进去吧，我看美美这一路脸色可不好，赶紧检查了才好。”
秦美美的情况的确不好，秦兰芝心里担忧，便没再多说什么，只叮嘱了让她小心，便同何爱国一起携着秦美美一起进医院。
何楚桃转身欲走，想了想，又回头牵了牛车。空间里的野猪，她一个人可搬不动，找个没人的地方，放上牛车，倒正好。
四处看了看，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左右看了看没人，用意念将空间里的野猪拿出后，牵了车，朝食品收购站的方向跟走。
走了没一会儿，突然听见身后有声音传来。
“姑娘，姑娘——”
何楚桃不觉是叫自己的，仍自顾自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