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五章 经鸿信观测大局
楚淮与陈昭霖单独留在营帐中，陈昭霖满不在乎地伸出手，捻起一粒葡萄丢入嘴中，一边吃一边道：“有事快说，有屁快放，爷爷我还等着洗脚呢。”
楚淮此时只能用怒不可遏来形容，他一步跨到陈昭霖身前，揪起他的衣领斥骂道：“你个畜牲！是不是把楚云苓的事情告诉徐千怜了！”
“楚云苓？”陈昭霖满头雾水，他细细想了一想，恍然大悟道：“哦！就是你家次子啊，他怎么了？”
楚淮皱起眉头怒道：“陈昭霖，你别跟我装傻！只有你能去和徐千怜告密，而且你有充足的动机！你想凭借楚云苓的手，来除掉我们三雅祠！”
“哎……口说无凭，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陈昭霖毫不客气地推开楚淮的手怒道：“你要是不提，我还真快忘了那个小崽子，楚淮，我为人是不怎么样，但也不能差到此般地步吧？借刀杀人？抱歉，你可能猜错了对象。”
陈昭霖说罢，他起身穿好鞋子，掀开帐帘走了出去，陈昭霖叫道：“金耀祠子弟！随我回南方！”
这时陈昭霖骑上一匹铠甲华丽的汗血宝马，他回头望向楚淮，又是叫道：“你我的恩怨，还不算完，待我回到南方，便与你决一死战！”
楚淮负手微微一笑：“好！我等你！”
陈昭霖双手合拢吆喝一声：“黑犬！别打洗脚水了！走了！”
原本三秒就该出现的程声默，半晌却不见他的踪影。
“逃了？”陈昭霖皱皱眉头吩咐道：“周桀骜！你带几人给我把程声默抓回来！要是抓不回来，就把他的脑浆取回来！”
“好嘞，我早就想教训教训这小子一顿了！”周桀骜挥挥他的狼牙棒，兴致冲冲地骑上骏马，一扬马鞭，带着五六个金耀祠子弟去搜寻程声默去了。
看完这一幕的楚京墨心中也是暗自感叹：“程声默，你终于活成了自己的样子！”
待到陈昭霖率军走后，诸位祠主也是相继告退，此战可以用损失惨重来形容，不光楚淮的寒雪十狼骑，诸位祠主手下子弟也是折损大半，来时带了数千，走时就仅剩下数百，不过问题不大，若是真让徐千怜这个家伙攻破百花谷，那别说是数百人了，上到曾祖，下到曾孙，都要被徐千怜屠个一干二净啊！
魏道延与耀阳子也不便多留，耀阳子负伤，需要回武当山休养生息，他二人嘱咐一番，便是骑上仙鹤悠然而去，锦袍卫的西子沅大人也不耽搁，他们见天朝危机化解，便匆匆奔赴顺京城交差。
可怜了楚淮，手
下几千寒雪十狼骑，如今只剩下寥寥几百，可谓家底都打光了，但徐千怜还是没死，不知日后会不会卷土重来！
本来热闹非凡的百花谷走了数万人后，变得异常冷清，海相平也深受重创，正在营帐内疗伤，倒是沈大壮与方云乐受的伤颇轻，沈大壮找到楚京墨，大笑两声差点把楚京墨的肩膀拍碎，沈大壮道：“如何啊！许久不见，我沈大壮的实力是不是长进许多？”
楚京墨点点头，他望向方才百花谷的战场，心中却是有些哀恸，如此一战，居然痛失数万精兵良将，虽然与他亲密的人没有去世，但山林染、刘云祈死去的回忆一下下，如同铁锤般凿击着他的心脏，有纷争，便必定伴随着死亡，楚京墨深信这一点，他长叹口气，那浓白色的哈气升腾入空，被风撕碎开来，楚京墨叹道：“天冷喽！应该多喝两杯温酒才行。”
“喝酒，为何不叫上贫僧？”
楚京墨一回头，只见那李世卿站在他身后，虽是漫不经心的模样，都透过他的眼神，可以看出这厮是准备开怀畅饮。
楚京墨劝阻道：“佛家不能近酒肉，你还是免了吧。”
“胡话！”李世卿怒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我就喝两杯酒而已，不碍事的，佛祖若是不要我，我便屠了那天上仙……”
“行了行了！”楚京墨赶忙捂住李世卿的嘴巴道：“你再说这种话，说不定还没死就已经下了地狱了，喝喝喝！喝到你撑再说！”
李世卿高兴道：“哈哈哈！好！一言为定！我要喝两壶！”
楚京墨连忙点头道：“莫说两壶，就是十壶百壶都给你买来！”
这李世卿，还是如曾经一般的市井气，不过少了戾气的他还真让人有些不习惯，但楚京墨就喜欢他这傻呆呆却又有些正经的模样，总比那满口毒言毒语好吧？
营帐内正好备有美酒，楚京墨便与李世卿入帐去饮，帐内别无他人，李世卿落座后先是塞了两个紫晶葡萄，说是香嘴，然后……
李世卿哪有一点佛门弟子的模样，他抓起桌上的羊腿便向嘴中塞，狠狠撕下一大口肉，吧唧嘴的声音震天响，楚京墨呆呆看着，随后递予李世卿一柄小刀笑道：“你若是吃肉也就罢了，斯文一些，斯文一些，这里没人跟你抢。”
“狗屁！”李世卿吃了肉，便是原形毕露，他打飞楚京墨的小刀子怒道：“斯文又填不饱肚子！斯文有个屁用？”李世卿说罢，又是塞了一大口肉，许久未尝得肉腥的李世卿便如同豺狼虎豹，还是饿急眼的那种，不过楚京
墨细细看着李世卿，这才是当初他认识的千面魔啊！
楚京墨用小刀割下一片肉，一边嚼着一边问：“李世卿。”
“嗯？”李世卿的嘴巴塞满了羊肉，他一边咀嚼一边看向楚京墨。
楚京墨似乎难以启齿，但是考虑再三楚京墨还是开口了：“刘云祈死了，你想他吗？”
李世卿咀嚼的嘴巴不动了，他呆呆地看着楚京墨，手中的羊腿也是渐渐落下，楚京墨立刻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摆手道：“不谈这些！不谈这些！吃肉吃肉！”
“哈哈哈哈！”李世卿忽而仰着头大笑起来，他将那羊腿放在盘中，因为笑得太厉害，还被羊肉碎呛到，他咳嗽两声接着道：“哈哈哈！想啊！怎么可能不想！但想他能填饱肚子吗？当年和他漫游天朝的时候，可没少挨了饿呀！现在好了，酒肉都是你供着，爽！”
虽然此时李世卿开怀大笑，像个没事人一样，但楚京墨能看出李世卿心中的伤感，他也不便再开口，只是斟上一杯温酒道：“李世卿，请！日后还望你护我周全！”
李世卿点点头：“给填饱肚子就中！”他拎起酒壶，咕咚咕咚便是两大口，可是用酒浇愁，愁更愁，李世卿的眼角不由得湿润，他猛地将那喝干的酒壶摔在地上，而后痛斥道：“狗屁佛！卤蛋他为了佛尽职尽责，每天都宣扬他的佛道，就因为杀了几个山贼，就与佛无缘了？待我上了天庭！必定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楚京墨苦苦赔笑，这李世卿，做了僧人，还是满口杀戮，杀人也就罢了，现在还想杀人，若是被刘云祈听得，不知道又要磨叽他多久呢！
两人喝酒吃肉正酣时，那营帐外却传来骚动，楚京墨以为是那徐千怜又杀回来了，他便提起鬼屠刀奔出营帐，可是未见徐千怜，却见到天空中飞下数千只秃鹫来，这极东临海的地界，怎么还会有秃鹫呢？
楚京墨摸不着头脑，只见那秃鹫落入百花谷中，踩踏着那数万具尸首，无论坤尸还是人尸，都是照啄不误，有的祠门子弟想要驱赶，却被秃鹫追着啄，如此一来便只得作罢，任由秃鹫啄食着这些勇士的尸体。
楚京墨看了很不是滋味，这勇士们为了天朝而战，却落不到一个全尸！他气冲冲地找到楚淮，却见到楚淮也负手站在山头，望着那秃鹫啄食尸体的奇景。
“父亲，你为何不去阻止它们？起码要让这些人留下全尸啊！”
看着楚京墨气愤的模样，楚淮不由得开怀大笑，他指着那些秃鹫道：“人的生死，是个轮回，有生亦有死，
他们死了，却被秃鹫啄食，带入天空，那不是一种新的重生嘛？人不会飞，死后却可以高高飞翔，这是土葬所不能比的！”
“那就任由它们如此肆虐了？”楚京墨满心疑虑。
楚淮点点头，他看着那骄阳渐渐黯淡，落入山间，七彩的云霞布满天空，这百花谷内的数百种鲜花奋力地盛开，它们努力地钻破人尸，只想在这黄昏之下崭露头角，独领风骚。
“我们不能打搅，这秃鹫的晚餐。”
楚淮只是说出这一句话，而后命令着沈大壮与方云乐：“你们二人立刻去重整军容，到各地招兵买马，寒雪十狼骑的要求放低，实在达不到要求的编入祠门子弟中，与陈昭霖开战的日子，越来越近喽！”
这时许久不见的经鸿信于人群中走出，他向楚京墨行了个礼，而后对楚淮道：“陈昭霖此时不是我们主要的目标。”
“哦？此话怎讲？”楚淮质疑道，他并非是不信经鸿信所说的话，只是经鸿信这人料事如神，他能说出这话，想毕有他的道理，既然他这么说了，那楚淮必定要来个刨根问底才行。
经鸿信点点头，说出了他心中所想：“陈昭霖此行，耗费大量人力财力，回到南方，他便要先站稳脚跟，这一站，便要有数年才能缓过劲来，纵使金耀祠再有钱，如此庞大的战事，他也是消受不起的。”
“所以我们不必屯兵了？”楚淮问道。
经鸿信摇摇头：“非也非也，陈昭霖没有了威胁，不代表没有旁人可以代替他。”
“是谁？”
经鸿信悠悠答道：“南方有一海，祠主姓蔡，名业。”
楚淮震惊道：“你是说，海纳祠？”
经鸿信点点头，他捋捋胡子一边想一边娓娓道来：“南方最强大的藩王卢平庸已死，没有人能再限制住海纳祠的发展，况且卢平庸一死，他手下的数十万长戟威虎骑有一半落草为寇，过着打家劫舍的日子，还有一半，自然是向他人投靠，最有可能的人选，便是这海纳祠祠主，蔡业。”
楚淮追问道：“那我们该如何？率兵进攻？”
经鸿信摇头叹气：“陈昭霖定然不会放我们南下，现在只有等，等到那海纳祠向北方进发，让陈昭霖来求援，还有我夜观天象，圣上命数将尽，未来，是数十位藩王与数百名祠主争权的日子，太子软弱无能，自然是不能让诸位藩王信服，所以今后，便是那……”
楚京墨打断问道：“是什么？”
“疯狗的狂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