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三章 小舟靠岸船夫喜
山林染叫着他,可他却什么都听不到了,耗费尽最后一丝内力,楚京墨终于瘫倒在船头,他唤的那狂风也转眼间消失殆尽,楚京墨喷出口黑血,随即昏死过去。
一抹红光掠过,那龙妖好似被什么所伤到,哀嚎一声不再理会小船,反而在湖面上来回滚动,激起的水花百十米高,岸边的枫树都被巨龙的身躯成片压倒。
‘伶’终于遭不住了,怒啸一声,潜入了湖底。
这一幕,看得山林染两眼发直,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危险好像过去了,山林染便丢下麒麟剑,跪在楚京墨身边,还好,还有口气。
小小书童已然吓傻,张着嘴巴,流着口水,坐在船板上直勾勾看着天空。船夫好似经历过这些大风大浪,只见他舀干船里的积水,拍了拍蓑衣上的水珠,抖了抖斗笠上的碎石,如若无事般扯起嗓子喊了一句:“走喽!”
说着那小船缓缓游动,依旧是拨开落叶,可两岸风景却不如刚才般美丽。
‘咕咚,咕咚’船旁冒出几个硕大气泡,这可吓了船夫一跳,他拿起船桨就要打去,可定睛一瞧,浮上来的却是个孩子。
“福大命大,福大命大!”船夫认得这孩子便是刚才落入湖中,又被龙妖吞入肚中的孩童,此时一见,甚是欢喜,慌忙将他捞上来,那孩子咳嗽两声,捂着手臂嘟囔着:“疼……”
山林染眼见楚京墨并无大碍,便接过孩子,扯下衣角的布料,精心包扎起来,眼角一瞥,那绿莹莹的飞刀,还插在船板之中,山林染走上前,拔出飞刀,用布缠上,放入了怀中,这一艘小船上,载的两人处在生死边缘,山林染望着那太阳没入山石,只得盼望着能早些到岸。
最后一抹阳光被高山吞噬,本来凉爽的微风此时有些寒冷刺骨,所到之处不再是生机盎然,刮落下的枫叶也没了那飘然的惬意,反倒是有些肃杀之景,这群山峻岭中安静的诡异,除了小舟哗哗前行,别无其他动静。
山林染重新生好火炉,咬着根水草,躺在楚京墨身旁,他翘着二郎腿,仰望着如细沙般幽蓝的星星。
船夫好像有些困意,他看着火炉内跳动的火焰,划桨的两手频率越来越慢,过了不久,他居然靠在桨柄上呼呼睡了起来。
山林染听着那船夫的鼾声,只是暗想着:“这么冷的天,他是怎么睡着的?”
想着想着山林染伸出枕在头下的双手,把披盖在楚京墨身上的绒衣又裹紧一些。
“林染,今晚,月亮甚是俊美呢。”
楚京墨突然开口道。
山林染回着:“你醒了……”
然后他看了看天空,哪有什么月亮,今个晚上只有星星,他刚想质问,却借着火光,看到楚京墨闪闪发亮的双眼正看向自己,山林染懂了些许。
“好好休息吧,估计明个午时就能到岸了,你的内力少的可怜,我怕回去没法和老爷交代。”山林染找着借口,催促楚京墨早些睡觉。
楚京墨紧了紧领口,两手枕在头下悠悠回道:“看这天已是过了子夜,你也快些睡吧,这白龙山里除了那龙妖,还没听闻过有凶恶之物。”
说罢,楚京墨蜷蜷身子,让后背更贴近温暖的火炉。
好像楚京墨全然忘记了他们刚刚经历过生死,也不过问他们几个是怎么活下来的,也许是他灵力不足,又加上过度困乏的原因吧。
可山林染就没那么轻松了,他脑海中一直回放着楚京墨倒下,那龙妖体内划过的一道红光,那红光到底是什么?刀?剑?还是飞镖?
他想着想着,摸了摸放在怀里的那柄飞刀,却是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是何等功法,能将一条龙妖打入湖底?
小船慢慢前进着,哗哗的破水声就像铜铃脆响,催促着山林染入睡,山林染的眼皮打着颤,猛地合上了。
“林染,辰时了,起来吃些东西。”
山林染迷糊中被叫醒,他猛地起身,看看四周,确定没什么危险,才长舒口气。
“这反应未免太大了。”
楚京墨似乎嘲讽着,他拿着一竹扇在火炉前挥动着,那火炉里的红炭遇到风‘呼噜噜’燃了起来,火炉旁贴着的几张油饼已经发出阵阵焦香。
‘咕咚’咽口水的声音甚是响亮,楚京墨看了看船夫,船夫划着船,没有要吃东西的意思,看了看书童,书童貌似不喜吃这油饼,山林染更不用说,他对吃食没什么要求,那这咽口水声是谁发出的?
楚京墨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到有些困惑。
书童的身后,一个孩子猛地坐起,只见他手臂上缠着厚厚的衣布,口水顺着嘴角流得满身都是,两个眼睛呼扇呼扇地眨着,眼里貌似只有火炉上烤至金黄的油饼。
“这孩童从何而来?”楚京墨侧侧身,压低声音问着山林染,虽然这孩子有些眼熟,但实在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山林染坐在船板上,伸出手挠挠头笑道:“福大命大的孩子,被龙妖吞进去还无大碍,堪称奇迹了。”
这时楚京墨才想起昨日有个孩子跌落碎湖崖,后又被龙妖吞下,没想到居然还能存活,惊讶的他拿下一块油饼递给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眨着大眼睛,伸出小手接过油饼,像头饿狼一样啃了起来,边吃还边嘟囔着:“徐……徐皓天。”
“哦?皓天?是个好名字。”
楚京墨托着腮,温柔地看着徐皓天:“你是暗道门的门徒吧?”
徐皓天抬了下头,轻声答应着。左丘文乐拉拉他破碎的黑袍问道:“你还想回暗道门吗?”
“不想了。”
徐皓天摇摇头,放下抓着油饼的双手,神色些许愤怒:“我明明很信任师兄们……他们却……”
徐皓天越说越气,上下牙发出丝丝磨响。
楚京墨拉过徐皓天揽入怀中:“不要紧,看你生得浓眉大眼,让我心生欢喜,以后留我左丘祠,在我身边做个书童如何?”
楚京墨说罢,看向另一个书童:“安凉生,以后这孩子就交给你管了,看你们两个年纪相仿,定是多个玩伴,但提前说好,别在祠里惹出太大麻烦。”
安凉生瞧了瞧徐皓天,用力点点头笑道:“哈哈哈,我也有小弟了!等会儿回去,我教你烧酒研墨,你要认真学,在三雅祠里做书童,天天有肉吃!”
楚京墨宠溺地看着两个孩子,他笑着看向远方,岸边那模糊的轮廓已经出现在眼中。
“到岸喽!一共五百文钱!”船夫笑眯眯地瞅着楚京墨,实际这点路程收费不过一百文,但一听是三雅祠的,还是忍不住想要坑点银两。
楚京墨摆摆手,便下了船,一旁的安凉生拿过竹篓,翻出鸦青色的包裹,取出一两白银递给船夫,船夫歪着头,有些不可思议地叫了声:“啊?”
“我可找不出五百文钱啊。”船夫看着安凉生手里的白银,无可奈何地咽了咽口水。
“哎呀!”安凉生有些不耐烦,他跺了跺脚:“又没有让你找,五百文钱拿着多沉啊,你快点收下。”
说着安凉生掰过船夫的手将那一两白银塞了进去,随即背上竹篓,扭头追赶已经上岸的众人。
“哈?”船夫愣在原地,喜极而泣,他呜咽着愤愤道:“一两白银可是我十多天的工钱啊!怎么能说给就给!不管了!买酒买酒!”
船夫哈哈乐着,划着船唱着山歌往回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