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一章 楚淮坐床谈天下
山林染的脸色难看:“你敢叫我去,我就敢打断你的腿。”
这时阿常揪着楚京墨的衣袖问道:“公子,花香楼到底是做什么的?每天我都能在花香楼前看到好看的小姐姐,你去都能做什么?”
楚京墨负手大笑:“花香楼啊,都是些家境衰落,被迫卖艺的女子,我去啊,是为了帮她们脱离苦海。”
“哦!”阿常伸出大拇指:“还是公子正直。”
“小孩子你也逗!”
楚京墨未理会山林染的不满,他加快脚步,轻声道:“快些回去,我太想楚紫苏了。”
到了三雅祠前,果真还是走前模样,石狮牌匾都未变,仅是守门子弟换了新面孔。
子弟细细一瞧,立刻通报:“少主回来了!”
兽头大门吱呀敞开,丫鬟们鱼跃而出,一口一个少主,叫的比蜜还甜。
楚京墨见那丫鬟中,也添了几个生面孔,模样俏人,年岁都是不大,楚京墨让她们掸着土,时不时捏捏她们微翘小臀,听得娇嗲,着实悦耳。
玩闹一阵,楚京墨问道:“我那妹妹呢?”
“你那妹妹去了右柱国府中,唉。”
楚淮大步流星走出府邸,亲自为楚京墨接风洗尘,那些丫鬟们也不敢再造次,纷纷退居两旁。
楚京墨的母亲胡彦欣哭的梨花带雨,她怀里抱着眠霜,匆匆忙忙带着数十丫鬟奔出来。
胡彦欣将发福的眠霜递予丫鬟,冰凉玉手抚着楚京墨的脸蛋,她伤心道:“瘦了呀,瘦了,回来就好,娘去让厨子给你做几个好菜。”
“不用了,跟平时一样就行。”
楚京墨走到眠霜身前,揉揉它那雪白毛发,眠霜或是不再认得楚京墨,眨眨秋水眼,喵呜喵呜叫个不停。
这时远方马蹄震响,又传来集市上百姓的惊吓声。
楚京墨眯眼瞧去,谁这么大胆子,敢在顺京城中骑马?
离近了,却发现是他那多日未见的妹妹。
楚紫苏依旧是乌黑的小脸,但长高几分,模样也是越来越像胡彦欣,她骑着一匹矮脚马,手里持着柄长木棍,风尘仆仆赶来,到了面前,楚紫苏飞身下马,将长木棍丢向一旁。
楚京墨笑眯眯地伸出手,想与这妹妹来个拥抱。
哪知楚紫苏打偏他的双手,摸了摸楚京墨有些隆起的胸肌,惊叹道:“真是活的?”
楚京墨咧嘴一笑,模样似个登徒子,他指着山林染怀中,堆摞如小山的吃食道:“你看,我还给你买了这么多好吃的,快给哥哥来个拥抱吧!”
楚京墨再度伸出双手,等着楚紫苏扑入他怀中。
楚淮不敢再看,伸手捂眼别过头去。
楚紫苏猛然出拳,凿在楚京墨的胸口上,咔吧一声,应是折了肋骨,楚京墨呕出鲜血,瘫坐一旁,难以置信地瞧着楚紫苏。
楚紫苏杀气腾腾,拳头冒出滚滚青烟:“你不是死了吗!下葬的时候就数我哭的最凶!你现在活了,我岂不是让皇木琼看了笑话?”
“等等……”
楚京墨制止道:“你先告诉我……你的手劲怎么这么大。”
“习武呗。”
经鸿信负手迈过门槛,他穿了席蓝衣道:“我看成你妹妹不愿读书,就让安生教她,没想到进步飞快,现在单挑三个子弟不成问题。”
“经鸿信……”
楚京墨向后爬着,若是再挨一拳,自己小命难保!
忽而街中奔来数百龙骁营甲士,他们列队奔跑,盔甲撞击声吵人双耳,最后跟着气喘吁吁的右柱国,他仅穿着睡袍,一步三踮跑来,喘着粗气抱怨道:“我这一大把骨头了……还要追你个丫头片子……把圣上赐给我的小矮马还回来!”
楚紫苏眉头一皱,暗叫不好,她骑上小矮马,匆匆逃走,龙骁营甲士列队而过,右柱国扶着楚淮肩膀,差点没上来第二口气。
右柱国指着楚淮鼻子道:“你你你……等着,你丫头这笔账,我我我让你还!”
楚淮轻轻挪开右柱国的手指,轻声细语:“哎,你应像我一般,不急不躁。”
右柱国狠狠翻了个白眼,又迈开那如同灌铅的双腿,追楚紫苏去了。
众人汗颜,胡彦欣笑着搀扶楚京墨:“别管你妹妹,她每天都要折腾右柱国到晚上,先回房间休息片刻,我让厨子做菜昂。”
楚京墨点点头,被丫鬟们扶着入了房间,多日未回,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熏香暖炉一应俱全,楚京墨融化在鹅绒床中,舒服地轻哼一声,许久未感受过此般温暖了。
楚京墨拿来狐裘,想要睡上一觉。
这时楚淮推门而入,坐在楚京墨身旁轻咳一声。
楚京墨懒懒地抬起眼皮,又猛地合上,不耐烦地问道:“干嘛!”
楚淮轻叹:“我知晔台山被破,你应像我一般,节哀顺变。”
“有什么好节哀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楚京墨将狐裘蒙脸,心中却不是这般滋味。
楚京墨催促道:“我离了三雅祠,回了三雅祠,什么都没变,三雅祠没变,我也没变,没什么好说的,出去出去。”
楚淮摇摇头:“三雅祠倒是没变,可这天下,却是变了。”
楚京墨迟疑片刻,他轻轻掀开狐裘,露出两个贼溜溜的眼睛问道:“怎么说?”
“圣上身体大不如前,炼丹术士妖言惑众,让圣上变得多疑,孙江月曾来府中,在望仙楼杀了数名死囚,以彰皇威,还好经鸿信提早猜到,教我言语慎重,不然三雅祠,现在就成废墟喽。”
“什么?”
楚京墨猛然起身,在他印象里,圣上与父亲是出生入死,亲如兄弟的关系,孙江月又曾救他性命,怎么会来三雅祠府闹事?
“还有……”
楚淮接着道:“圣上命数将近,诸位藩王蠢蠢欲动,他们将存在顺京的珠宝,以生辰礼的方式,尽数运离顺京城,武昌海纳祠祠主揭竿而起,自称大江武帝,要先伐诸祠,再入顺京,可圣上,却是一心炼长生不老药,对这些事充耳不闻呀!”
“圣上……”楚京墨故意压低声音:“还能再撑几年?”
“看这趋势,不超一年。”
“那我们怎么办?”
楚淮停语片刻:“搬离顺京城。”
“什么?那怎么行!现在搬走,不就摆明了要反吗?圣上怪罪怎么办?”
楚淮一笑:“这事经鸿信已想到了,不过圣上几月不早朝,还让曹公公辞官回乡,他现在已不信任何人,只听炼丹术士之言,我们搬离顺京城,为的是静观其变,一旦藩王攻城,见哪方占优,我们便屈赴哪方。”
楚京墨满脸狐疑,他厉声道:“父亲,你什么时候变成此般狡诈了?”
“哎,这可不是我的主意,这都是经鸿信的意思。”
楚京墨怒道:“经鸿信?他连我妹妹都教不好,凭什么听他的!”
“经鸿信不能听?你当他真是个教书先生?”
“不然呢?”
“雅风雅正雅仪,经鸿信,便是雅仪,他可是天朝最佳谋士,世人皆称小卧龙,多少藩王想要得到,却不知他身在何方,虽是主意奸诈,但能保我三雅祠平安啊。”
楚京墨做梦都没想到,这个好色如命,被撵出宫差点回家放牛的小货色,居然是一名谋士,还是天朝最佳?
楚京墨的脑袋有些混乱,他揉揉太阳穴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楚淮细细一算:“经鸿信说,等圣上设宴。”
“设宴?”
楚京墨自言自语,心中盘算,为什么,要等设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