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遮掩
脑海里大致回想了一下在此听到的言语,确定四下无人,才将一直躲藏于她腰间的银蛇唤了出来,此时的银蛇看起来比先前又要衰弱不少,原本流光溢彩的鳞片也跟着暗淡下来,一双绿瞳微眯,用小小的脑袋蹭了蹭苏青娆的指间,就像是在承认错误一般。
“我知你懂人言,第一次是与我结成契约,第二次是为保我性命,这第三次,我不信你是故意引我受人瞩目,你算是结成我的灵宠,借助我的力量也并无不妥,况且我若是死了……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就今天的事,我要慎重问上一问,是不是因为祭祀牵引了你,所以你才会不由自主的动用能力?”
那天银蛇特意借她渡劫,后又于她缔结契约,不说是觉得她可靠强大,但也总归是缘分使然,在她二者之间,要说有所增益的一直是她,而银蛇也是为她所用。拿今天的事来说,它忌惮阜岳,却又与镇界之宝的浮华山灵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那它就绝不会在阜岳面前,或者是当着妖界上下的面引起动荡,若是有意为之,那危及性命时她也完全可以直接将银蛇交予阜岳摆脱干系。
不得不说,这一回她分析的不无道理,银蛇若有所思,一双金色的妖瞳紧紧的盯着苏青娆,下一秒则是轻轻的‘嘶’了一声,手指粗细的身体逐渐盘旋起来,妖瞳一眨,原先的金瞳变为清澈的蓝色,与当日缔结契约时如出一辙,幽深沉寂,与先前的稚嫩相比,更多了几分古老恒远的悠长,透过那片蓝色的湖泊,能够触觉到一股不寻常的东西,无色无形,近似道义,好比天机,更像是当初自己夸下海言之后遁入空门之时的寂寥,语言苍白,无法真切言说。
看到银蛇的变化,苏青娆的思绪有所转变,伸手去抚摸它的脑袋,再次缓缓问道,“那你……不会就是这九溟大陆……他们祭拜的浮华山灵吧……”
清澈幽深,安宁之下,银蛇的尾巴不断游移,琢磨着苏青娆的话,还未来得及作答,下一秒却是迅速收起了异常的瞳色,再次回归原先的金瞳,猛地窜入了苏青娆的袖子,紧紧的扣在了她的小臂上。
这躲闪的状态自然是与门外逐渐走近的几道气息有关,神识微微扫过,苏青娆也是跟着掩藏自己的锋芒,再次疲倦的倚靠在床上,听着那脚步声踏至屋内,才一脸茫然的歪头看去。
“青慕长老,奴才是妖君身边伺候的宫人。”来人是一位宫人,慈眉善目,却也深藏锐利,见他向自己行礼,苏青娆也是勉强一笑,作势就要起身行礼,“长老身子不适,这些俗礼就免了吧。”
虽是多此一举,但也能够让这宫人能够留下些许印象,明白她是个乖觉的人,也自然不会让妖君多起疑心。
“君上可是有事找我?”免了行礼,苏青娆也是慢悠悠的再次躺了下去,侧目看着宫人道。
“浮华山灵乃是我妖界镇界之宝,通天地道因果,今日显灵,是继君上上位以来的头一回,恰巧又选中了长老,这……事关重大,所以自然也牵动着君上的心。”
“浮华山灵的传闻在下有所耳闻,也十分敬畏,实在是在下福泽浅薄,没能承下山灵的庇佑。”抿嘴一笑,委婉谦虚的回应起来,看到宫人的脸色有所缓和,便继续说道,“不知现下情况如何,君上可有……得到浮华山灵的指示?我眼看着那花在我手中散去,却没能感知到丝毫,真是有愧……”
言语之间皆是愧疚,自然也要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把自己抛开在外,尽管这宫人不信,明面上也无法搏了苏青娆的话,只是跟着笑笑,不再过多询问,“长老无须自责,山灵的选择自有其用意,想必长老应是气运强盛佑我九溟者,也正因如此,君上担心长老的情况,还想请长老前殿一叙,不过眼下君上正在与各族长老会面,加之长老身体还未修养好,所以……还请长老在未时三刻前去小坐。”
晚宴在申时开始,那便就是在晚宴前不久,如此一来,其实并无大碍,今日祭祀她算是出了头,在场的人也应该都知道她这号人物,阜岳即便是审问,也不能当着浮华山宴,当着众人知晓的情况下拿她如何,况且她都伪装了这么久,总归就是一问三不知蒙混过关就是。
计划完毕,嘴角也跟着勾起一抹笑意,朝着宫人点了点头,“在下记住了,届时必然前往。”
“长老好生休息,时间还早,如若觉得烦闷,还可以出去散散心。”话已经传到,自然没有过多拘束的道理,行礼告辞,转身消失在苏青娆的视线中。
的确,无论她这中选的寓意是好是坏,在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下都不能够拘束她。还未片刻的功夫,屋外却再次响起了脚步声,只是这回脚步轻巧,等到人影撞入眸中,那份疲惫之态则是跟着一扫而光。
“岐渊?”
银发与长袍相融,玉雕的面容俊美非凡,狭长的狐狸眼与她相视,坠入一片柔情之中,狐媚之色,总归是能够勾起人的几分痴迷与恍惚。
想比较于苏青娆的惊诧,岐渊的脸色就没有那么自然,眉头紧皱,还有些许迟疑,不过思虑再三,还是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跟我来。”
“什么?”巨大的力量使得还在愣神中的苏青娆有些踉跄,几乎是连拖带拽的就要带她离开,几番调整才算稳住中心,也是果断挣脱开自己的手,朝着身后退了一步,“你这是做什么?现在看到我受到重用想要挽回我,未免有些晚了吧。”
话一出口,实在是嘲讽,只是也并非本心,不过是想着要打消岐渊这份凝重,却没想到落在岐渊耳中,增添的更是忧虑。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面前的苏青娆太过陌生,陌生到让他觉得越发胆战心惊,若是仅知道她安然无恙,那何尝不是一种欣慰,可现在,她好不容易绝处逢生,又为他步步涉险,他又如何能够心安。
“做我想做的事,得我想得的人。”不安的情绪得以感知,对她来说另一种鼓舞,心中了然,自是笑意都变得真实起来,主动上前一步,伸手抚上了他略显焦躁的面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落入苏锦璃的手中,过了今天,你一定就能摆脱她……”
“你就只是为了让我不和苏锦璃交好,宁愿这样不顾性命的闯入这里?!”见她那双眼睛纯澈无比,仿若置身事外一般,他就越发觉得不安,理智崩断,猛地扣住了她的肩膀,想要看到她的恐慌,想要让她心生畏惧,“你可知道你今日所作所为,受到的不是重用,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是会死的?!”
“那你这是……在担心?”
同样相反,她不能以挖苦解开岐渊的愁闷,岐渊也同样不能以凶狠让她畏惧,更多的是透过一双莹光泛起的桃眸溢出的欢喜,笑意深达眼角,带起那同样勾人的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