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变化
“晚辈也就开门见山坦白了说，听说狐族中有一占卜老巫算中苏锦璃是能够扶持狐族兴旺的福气所在，要让岐渊与其联手，而岐渊当初与我交好，如今被迫要为了狐族牺牲自己，怎么说来……我都是不情愿看到的。”际舟没有多言，苏青娆则是自顾自的开始解释起来，“我未曾见过那老巫，也不知到底是否真切，但想到际舟前辈也同样是占卜天命之人，只是不知在这凶吉一事上，与那老巫是否相似？”
前头还在思虑着苏青娆的目的，经苏青娆这么一解释，眼下似乎就明朗了许多。
当初自己前去东荒大陆时，就是为了寻找这变数根源，也是因此了解到岐渊与她苏青娆左右相伴，再后来到魔王大婚时，眼看着岐渊还要为了她出面阻拦，心中便隐约知道了岐渊对她的心思，只是按照天命，这段姻缘注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而现在，也的确验证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若是为了岐渊而来，不应该是找我，而应该是去找岐庄。”沉默半晌，际舟开口却是婉拒，原就是远离世外纷争，如今这趟浑水更是无法说清道明，自是也不会想着要去帮谁。
早已料到际舟并不情愿，所以际舟话音刚落，苏青娆便已跟着笑出声来，在际舟略有惊疑的神色下，懒懒的舒展了一下身子，下巴微扬，缓缓叙述道，“际舟前辈这话可就生分了，岐渊幼年便来到极寒之地，由您教导足足五十年，比起那个不喜他的生父岐庄，或许前辈您更有资格来评定此事。”
“不知道际舟前辈对当年岐庄为了权位抛弃那位女修的事情，有没有作为亲身经历者的……一些见解？”
女子的声音极为轻缓，夹杂外面的风雪声，不算清晰，却是正中际舟的心门，将所有的思绪，都带回了曾经的记忆当中。
那位清冷却明艳的女子唤作阿柔，便是这身边人都是如此叫她的，被岐庄带回，本来是准备向族长请示成婚，可偏偏不凑巧，在这狐族中相处不过半月，他也跟着深陷其中，娇俏下的容颜再也不能忘却。说是狐狸多情喜色，可偏偏他与岐庄都能算作是专情之人。
岐庄不能违抗父命，为了权位最终选择迎娶岐渊生母，而他见阿柔孤身一人有意相助，却也给岐庄心里留下了芥蒂，在岐庄还未大婚之前，碰上妖界边境遭遇战乱，族中长老便有意要支开他这个能够与岐庄竞争族长之位的皇子，下令让他前去参战，远离族门凶险难料，脸上这道伤疤也是因此而来，等他参战归来，阿柔却已经离去，而岐庄也已然迎娶新人，此事对他来说算是一块心结，加上这狐族之内已然容不下他，他也只好请示前来极寒之地看守，这一留就到了现在。
对于岐渊，其实本无太过注意，常年在极寒之地，知道的些许消息也并不会太过动容，毕竟与他毫无干系。只是等到那日见到他站在雪地内冻的满脸通红，满心满眼都是希冀，不得不让人小小的喟叹一把。
或许是起着报复的心思，也或许是想要看看岐庄这个独子的本事，在这极寒之地的五十年里，他教会了岐渊如何残忍，如何虚以委蛇，还有关于他那可怜的生母以及岐庄对他的淡漠无情，总归皆是实话，使得岐渊也终于不再抱有那份永远无法获得的期待。叔侄情谊还是有的，且相较于从未将他放入眼中的岐庄，他的话岐渊的确是能够听进去一些。
听着干柴在火焰的吞噬下发出轻微的炸裂声，火光照耀下的苏青娆神色也跟着愈发深沉，扫过际舟沉寂的面庞，笑意不减。
她能猜到，际舟此时必然是想着当初那女子的娇俏容颜，不过倒也得亏这回金禾帮了大忙，告诉了她这些不曾听闻的陈年旧事。
“刚刚际舟前辈说，星象之说比不得现实真确，不知放在眼前这事上是否也一样？”时间紧迫，眼看给了足够的时间回忆，润了润嗓子，便打断了这方空间的沉默气氛，“岐庄上任数百年，维持狐族内外一片和谐，但这精力有限，狐族也的确是该换上一位新族长了，岐渊是际舟前辈看着长大的，资质出众别具匠心，他能否挑的起这重担，想必际舟前辈是最清楚不过的。”
“倒是我小瞧你了。”从回忆中拉过神智，方才深知苏青娆这一遭是有备而来，而且这目的还并不是他起初想的那么简单。
岐渊与她交好，为了不让他受到胁迫前来相助是情理之中，可这言语之间的意思，怕是除了想阻拦苏锦璃与岐渊结盟之外，还想着要扶持岐渊上位为她助上一臂之力，不得不说，这吃相有些难看，却也有股子胆量与底气。
放在当初，怕是这个女娃娃断然不敢闹出这种阵仗，只是今非昔比，气势不凡，更是愈发偏向那妖邪祸星一类了。
“的确，当初东荒大陆一见，我认为这星象一说并不真确，可那也只是你当时并无邪念，哪里比得上现在这般谋略。”见苏青娆依旧笑意盈盈，际舟的眸色也跟着起伏不定，“你想让岐渊继位，还想要当这族长夫人，不谈这星象占卜一说，论起现在你跟苏锦璃的差距，也不是零星半点，我犯不着赌上狐族的命运，来为你这毫无定数的未来铺路，魔王后……请吧。”
深思一夜，她也不敢相信自己会这般大胆的想要拉拢整个狐族，但就如同际舟所说，她与苏锦璃的差距太大，没有再慢慢来的可能。
际舟已然起身，伸手为她推开了门，冰冷的空气灌入屋内，连火焰都跟着摇摆不定，侧目望去，外面一片银白，山坡的远端是黑压压的森林，依稀还能听见妖兽的咆哮声，不分昼夜，却是冰冷的异常骇人。
刚刚暖起的身子，再次被冷气包裹，没了斗篷，一身薄纱更是冰凉，摩挲着手中的面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才将目光落在了际舟身上。
“际舟前辈以为，令狐族兴旺者，应当有什么样的资本？”
“无论如何，也断然不该牵连我狐族走向衰败。”
“胆量，才识，修为，气度。”附上面具，遮掩面容的淡漠，迎着火光缓缓起身，毫无退缩之意，“我自认为能人强者所有之品质，无非这四者为重，而我敢断定，在这四者上，我相较于苏锦璃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唯一输的，只有天地浩荡命格定理之中的气运二字。”
“逆水行舟，否极泰来，我气运极差，但却也不代表就真如占卜一言所说，总会有峰回路转之时，亦或者我这天地不容的人物，会轮到他处庇佑，否则……我想仙器出世，也断然不会择我为主。”
话音刚落，一道红光从手中穿出，祀天周身通红，浩荡仙气凝滞，空间随之扭曲，幸而苏青娆周身气息与之交融化解，免得这凌厉的气势搅乱周围，将这小屋给尽数席卷了去。随着祀天现世，仙气滚动，屋内的火焰被一概侵蚀，霎时间的黑暗，却又在苏青娆体内小白悬浮而出之时陡然明亮起来，剑刃金光流转，阵阵嗡鸣，许是长久以来苏青娆第一次让它能够释放所有气息，铺天漫地的威慑之力亦如当初出世那般浩瀚无垠，足以惊骇四方，就连远处的妖兽都好似感知到这异样的波动，咆哮声更为猛烈，此起彼伏，有增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