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癖好
“你认识吗?”女子如是道,虽是怀疑,但也无法找到证据不是?顺着那个名字开始,才发现自己对百原祉的情意似乎要远比自己表面想的要多,“南洲百原家,你去过南洲,想必应该是知道的吧。”
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跟着点了点头,昏暗的空间中,深深的望着女子的面容,像是一个无底洞,察觉不出情绪,也看不穿心思。
“如今你所见到的一切,都要拜他所赐。”抚上胸口的印记,温热的触感,让她略有些不适,笑意浮现,回忆种种,当真是揭开了血淋淋的伤疤,“第一次,我因他被冤枉受下牢狱之灾,第二次,我因他控制背弃门派遭人算计,你问我之前到底出了什么事,那这一切的源头,大概就是百原祉了。”
“所以我恨他。”四目相对,坦诚而坚定,未曾转移过半分,用最冰冷的态度,说着最无情的话。即使满腔热烈,即使回忆温暖如春阳,也亦是如此。
他们之间并非两条直线,而是两条蜿蜒曲折的交叉线,每当两方碰撞上,就会被弹的更远,但过不了多久就又会交叉在一起,蔓延至无尽的远端,永不停止。
是爱,亦是恨,因他而起,又因他弥补,因她而生,又因她补纳。她算是见过百原祉的人生,也算是在他的每一段人生里留下痕迹,就算不愿意承认,记忆也会如潮水翻涌而来,想恨那是终究无法恨到底,因为他救过自己数回,甚至在这百年之间为了林连殊的事马不停蹄的奔走。
他会在万人面前坚如磐石,回头给自己的是无尽温柔,他会盯着她的一言一行,哪怕是连束发这种小事都会记上十几年,他也会在她危难之际义无反顾的扑来救她,为的只是对她的亏欠。就是恨他为权不为自己,就是恨他擅作主张毁了自己五灵派的身份,恨因他而伤了林连殊……
终究苦难相抵,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化,不远提及,是因为怕这突然平衡的两条线会再次相交,下一次,又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体内汹涌的气量直至喉腔,一股腥甜也弥漫在唇齿间,似是因为耽搁的太久,拼命的忍耐下已经到达了极点,在丹唇轻启的那一刻,从嘴角溢出,下一秒,就被擦拭而去,望着沈然那依旧如深潭般的眸子,像是穿过了他,望向了另一个人。
“但我也爱他。”
平淡的叙述,是在游历曾经的那些记忆后,在长久的压抑下所作出的告白。
终于热烈的不再热烈,而平静的也不再平静,深邃的眸子有了几分悸动,如在黑暗中奋力挣扎企及光明的鬼魅,在经受吞噬后,又被突如其来的光亮打开了心房。
大约曾经的他没有苏青娆这番勇气,才会将事情拖沓至今,他不敢高声歌扬情意,也不敢大肆宣扬她的独一无二,一而再再而三的隐忍,想要为她遮掩一片又一片的黑暗,却不知道她早已被他的黑暗压的死死。
被她紧握的手有了些许知觉,感受着内心的波澜,微乎极微的动弹了一下,而下一秒,收起情绪的女子再次倾身而下,唇齿交融,血色在舌间弥漫,别样苦涩。
说到底,如今的他还是没有勇气,才会选择以另一种方式想要弥补,隐藏于黑暗,躲闪光明,只要她的笑颜灿烂明媚,无论何事他都愿意去做,亦如现在这般,没有勇气的相认,就只有为她所做付出。
紧闭眼眸,将那份无法开口的勇气再次埋藏进去,挣脱开手转而与她十指相扣,揽她入怀,翻身而起之时占据上风时,仿若一声叹息,呢喃着那个他也许久未曾开口过的名字。
“青娆。”
清晨的阳光照耀在床铺上,凌乱散落的衣裳斜挂在床榻边,纱帘缠绕,叙述着昨夜发生的事情并非梦境。
被那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和呼唤声唤醒,沈然这才睁开眼,一抹凌厉闪过,随即化为一片沉寂,抬手抚上自己的脖颈,回想起昨夜女子素手的温度,一次又一次的摩挲,好在没有破绽,一夜醒来亦是如平常一般。
松手之际,却触碰到床榻的另一边早已空空如也,侧目望去果然没有人的踪影,不知何时就已经离开,如今触碰之余都觉得冰凉。
“沈兄弟?!沈兄你在里面吗??沈……”房门突然被拉开,里面的沈然早已穿戴完毕,只是面色冷漠,一扫眼都像是要将敲门的陆常给生吞活剥一般,一时间拍门的手僵在半空,一口气堵在喉间半天没有吸上来,见沈然冷冰冰的上前一步,垂眸斜视着他,少年的身上带着与众不同的王者风范,大抵与前些日子见张武打架那回一般,忍不住浑身吓得一哆嗦,这才磕绊着把自己的来由报了出来,“是……是……大哥让我来叫你的,说说说沈兄你昨晚喝的有点多。”
喝多?这借口……不会是想要赖账了吧。
不知为何,这赖账一词是直接跃至脑海,像是最能形容她的词语一般。薄唇微抿,当真是一想到她这周身的感官都跟着敏锐起来,神色渐渐有了几分柔和,看向陆常时也少了些凌厉,“阁主呢?”
大哥形容并不贴切,如若可以,如若果敢,青娆二字才是她的本命。
“她去参加比赛了,今日打头阵,差不多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了吧……”暗自摸了摸自己背后的虚汗,心中念叨这沈然也不是个好惹的人物的同时,不忘自己的任务,“大哥已经派弟兄为你抽过签了,赛事靠后,倒是不打紧。”
伸手摸了摸腰间,果然腰带内的身份牌已经不见,许是昨日走的时候她就已经拿了去,这做事果真细致,怕是知道他们二人之间身份尴尬的很,无论是哪一方,在跨越一道线后,就很少再有收回去的道理。
“走吧。”与这陆常没有什么好说的,余光瞥过他小心翼翼递出的身份牌,衣袖一挥便落入手中,转身朝着试炼场而去。
要说前面那段时间对她来说是运气用的最惨的一次,那现在大概就是她没有运气时更惨的时候。
一夜温存之后偷偷摸摸毫不留情的拔腿就跑,来上二两小酒洗刷罪孽,回头摇摇晃晃来了赛场,随手一抽就是头场,酒醒了大半,依旧还是有些烦躁,而更为烦躁的是面前这个男子虽说见过他的招数,但今日出手貌似与前些日子大有不同,一把碧色大剑本来沉重难起,此时却被他运用的恰到好处,轻若鸿毛,简直不要太过难招架。
因着招式未曾见过,苏青娆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仔细揣摩着男子出手的招式,一退一进,转眼间一步上跃,正好男子出手之时暴露弱点,连忙乘胜追击,想要一剑穿过下怀,却不料男子似是故意而为之,见她上跃一步,手中的大剑陡然抛起,反手朝着她的胸口抓去。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倒是让苏青娆有些不理解,不过好在出手之时留有后招,脚下猛然抬起,借着男子的气力后翻了过去,得以逃过一劫。
只是还未落稳,男子便再次袭了上来,这一回又是冲着胸口而来,几乎是其他弊端全然不看,仅是对她这块找了迷一般。一次两次,仓皇之中似乎当真如她猜想的一般,这疑惑的神色渐渐变得古怪起来,挥袖再次逃离之际,不得不朝那男子投以轻蔑的一笑,“这位道友,难不成你是有什么癖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