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怀疑
这句话不止是在问路任行，也在问她自己，许久没有突破的瓶颈有了些松动，是在经历此前种种之后产生的疑问，与先前的疑惑不同，当初的自己疑惑的是本身之物，以自身为中心所顿悟的道理，而如今面对的问题，则是广泛的大道之惑。
当发现所见所闻与自己相反时，所要讨论的不是是非对错，而是对错背后关于真谛的理解。
三日的时间，不长不短，在幻境的变幻下，不少原先坚定的人早已动摇了心思，之前的大道不再是大道，之前的贪欲则愈发淡却，而当三日结束后再做选择时，显然众多人已经没了原先的迷茫，至少能够清楚心中会遵循的是何等道途。
并未再进行分类，而是一如往常的进行修炼，不过修炼的制度的确是要改改，除去不懂功法的弟子需要有带领进行纳气以外，其余的人都被分配到各个地方进行学习，丹药符术，这些与妖修共用的东西，也能融会贯通一同学习。
而在考炼他们心性的同时，苏青娆自己也在经历着不同道义所带来的冲击，除去运转幻境看着那群弟子修炼的时间，其余的时间都是在四处冥想，托着脑袋思考着自己所谓的大道理。
不过在此期间看到新奇的事情也很多，譬如一直坚持大道的路任行，通过三天的考验之后似乎不再执拗于金钱这一事，而是投身阵法的学习，虽说磕磕绊绊，但也算是小有所成。
而另一边的楚陌秋似乎也得到了段奕尘的指点，日日刻苦在山下的河边练就一手好剑，当宽阔的胸膛被水浸湿，分明的曲线时而暴露身后的猫尾巴时，不免有些可笑。
相比之下，原先还怒目而视的段奕尘和赤言，转眼成了勾肩搭背的‘好姐弟’，一口一个段大师喊的比自己都还要亲昵，也不知道段奕尘用的是什么鬼法子，楚陌秋上道也就罢了，赤言一根筋也就罢了，连带着夙景这么机灵的娃娃都被骗的七荤八素，队伍壮大为三人行，天天游山玩水在门派里兜兜转转的好不快活。
哀怨的坐在树上看着段奕尘和赤言夙景再次扬长而去，身为一门长老还在期待抓到一丝顿悟的苏青娆却是愁坏了脑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再次陷入沉思，只是片刻钟后，就听见了身后一阵风声，紧接着自己所坐的枝丫哗哗响动，眼珠子转了转，就看到了一身水蓝色常服的沈然，端正的坐在了树干的另一边。
清澈的眸子意外的平淡，唇齿微微张开，抬头看着树荫之间的透露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是那种无端产生的错觉，明明容貌并不相同，可给人的感觉却近乎相似，如年少时一般，一同坐在树上，对着下面的事情指指点点，原祉，真是难忘的一个名字。
思绪渐渐飘远，无意落在沈然脸上的目光却与他来了个碰撞，四目相对，那浅淡的眸光仿佛是一道漩涡，足以让人全部沦陷，一言不发的对视，如同重重的打在心底，忽的震惊回神，连忙扶住了树干，防止自己掉下去。
如果说容貌没有相似的地方，那大概就是这眼神过于相像，在这世上，怕是没有人能够这么波澜不惊的深邃让人沦陷。
“名曲楼如何？”为了打破了诡异的气氛，在收回目光之后，苏青娆就已经叉开了话题。
在来这里之前，她就已经吩咐沈然帮助名曲楼进行雇佣的副业，毕竟他知晓的多，也趁这个时候能够看看他的本事和心思。所以这段时间内沈然一直都在忙那边的事情，几乎没有时间会浮幽门，就算是回，也会像这样一言不发的在她身边，直到她开口，才会回答。这一点，似乎……也有点相似。
“已经有不少人光顾，地方也要拓展一下，最好是能够招聘有实力的人手，或是寻找靠山，然后独立出来，才能够真正的让人知晓这生意的存在。”在苏青娆收回目光的那一刻，沈然也跟着转眸再次看向前方，平淡的叙述着名曲楼的事。
“拓展啊……”如果真的可以建立起来，的确是不能拿普通的名曲楼来做地方，毕竟人手不够强大，万一遇到踢馆一类的事，怕是一个都逃不出去，就和苏锦璃那个立秋楼一样，但要寻找靠山，浮幽门有太过明显，追究起来也极为不妥当。
“金氏。”苏青娆还在思量着，沈然却已经给出了答案，迎着她不解的目光，缓缓解释起来，“我仔细查了查，孤迟国最大的商家就是金氏，如果依靠金氏，想必会容易很多，不过金氏的老板貌似不是很好见，想要商谈怕也是需要费上一番功夫。”
这么说来，就很容易理解了，至少也打消了她刚刚产生的疑虑，轻轻叹了一口气，方才考虑起他所说的方法是否行得通。
在创立之前，她就想过要不要去找金氏谈一谈，但想到百年过去金禾怕是都化成了灰，就算是去找也根本不认识任何人，不由得再次长叹一口气，“啊……要是早一点，说不定人还没死，还没准能商量个一点半点的。”
“金禾？”许是被苏青娆这一次又一次的叹给戳中了笑点，见她愁眉苦脸的拖着脑袋直摇头，忍不住嘴角微弯，露出了鲜有的几分笑意，只是刚刚微扬唇角，那边的苏青娆却是瞪大了眼。
“你怎么知道金禾？”十几岁的年纪，这未免知道的也太多了点吧，连她所说的到底是金氏的第几代都能猜得出？这无意的打探，还真是探到了重点。
笑意瞬间收拢，眸色也跟着深邃起来，片刻的凝滞，下一秒却是从容的应对道，“我去南洲的时候听说过他，别人都说他是吃了什么丹药使得可以长生不老，所以貌似已经过了上百年都还依旧是年轻的模样。”
这种话怎么听都像是临时找来的说法，心中的惊骇迟迟都没有消停，望着沈然的目光，像是要穿透神魂一般。
南洲，金氏，一个百灵派的弟子，看似平平无奇，可知道的貌似也太多了点，这些想法越是积累，似乎就越觉得古怪。心中考虑着定要去百灵派查查沈然这个人，面色上却也紧跟着收起了诧异，表露一副信服的模样，笑着点点头，“原来如此，我认识他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呢……这么说来，要不下次我们俩去金氏看看？”
“好。”平淡的声音，仿佛是之前的惊疑都没有发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