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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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也只不过是她的打算而已，当她亲眼看着这场乱战在血色下收场，看着黎鸢一步一步坠入深渊，那清澈的眸子俞渐暗淡，她的心也跟着不断掉落，在那嘶吼声下不断的抽搐。
在黎鸢失去呼吸的那一刻，她似乎能够感受到那股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是恨还是爱，是愤怒还是悲怆，纠缠如乱麻，最终只能一道斩断，也好了却这苦入心扉的情绪。
黎鸢是舍下了，却莫名给了苏青娆义愤难平的情感，神智不听使唤，更别说身体，在匡炤再一次喊出‘杂种’二字时，她像是受到了刺激，脑中只有黎鸢愤怒的声音，抬起手，便割开了他的喉咙。
一声声沉重的到底声，在百原祉的心头却如一方大鼓，阵阵敲击，心痛不已，若是按照往常，这个时候黎鸢应该已经来找自己了吧，用那温柔的语气安慰自己，百原辞就乖乖的站在一边看着他这个嚣张跋扈的哥哥与黎鸢对峙，虽说无尊卑礼仪之言，可也是和谐安然一片，倒不会像现在这样，满院大火，尸骨成堆。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能逃得过眼中那红色裙裳女子的毒手，身姿俏丽，一刀却能直接穿膛破肚毫不眨眼，一眼望去，血泊之下，唯有她一人独立其中，“你为什么刚刚不动手？”
她明明如同鬼魅有着无敌的手段，为什么不早早就动手？她明明一刀就结果了匡炤，可为什么不早那么一点，在匡炤出手杀了黎鸢之前就割下他的脑袋？
似是茫然，又似是不解，紧紧的揪住了自己的衣角，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却是忍着没有呜咽出声，颤抖着声音，朝着苏青娆大声的质问起来，“你为什么不救她！你们修士不是最讲究正义的吗？！！你为什么不救她啊！！”
手上沾染的血液还有着温度，像是在提醒她过于冲动的后果，就是这家破人亡的结局，眸子微微动了动，缓缓落在了自己手上已经斑驳的长刀，找了个适合的角度，终于看到了利刃原本的寒光，“我凭什么要救她？”
她来这里，只不过是为了救他一人罢了，其余的人，于她而言都只不过是黄粱一梦，死与不死，救与不救，又有什么区别？
“呵……你说是为了救我，就真的只救我是吗？你能为了我杀了所有人，怎么就不能早一步动手呢？现在看我失去了一切，你高兴了？”他清楚的知道，苏青娆的确没有理由帮他，可他恨得，就是她这份冷漠，如百原侑一般，又如他一般，触目之处，都觉得神魂为之惧怕厌恶。
“百原祉，我与你们百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救谁不过全凭我的意愿……”
“那你也别救我啊！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承受这一切？！为什么？！”
“你真以为她活着一切就能好起来吗？！”事到如今，苏青娆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见百原祉依旧不死心的冲她埋怨，脑子也瞬间炸开了锅，长刀果断摔在了地上，回头怒视着不远处已经狼狈不堪的百原祉，“你爹既然选择了要权力，那她就非死不可！就算她熬过了今晚，那她也永远熬不到重获自由的那一天！死对她而言，是比活着还要痛快的解脱！”
“不可能！她才不会……”才不会想要抛下他和百原辞，就这么撒手离开，上一秒她还在为了他们的存活而拼命挣扎，又怎会如此果断的放弃？思及至此，如同魔怔的百原祉瞬间红了眼，从旁边摸了一把刀，就要站起来，“都是你！是你！是你杀了她！冷血无情……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论起冷血，那她何尝不是下一个黎鸢？说起无情，那她又怎会愿意冒着生死的危险来这里？“百原祉，这理智二字还是你亲手教会我的！如今来跟我谈冷血无情，难道就不觉得羞愧？！说我不懂，那你难道就能明白？！”
她能够做到旁观冷静，无非不是当时宫茵和百原辞的胁迫历历在目，她所经历的，又该如何说起？从满腔爱意到坠入深渊，等她回过头来从容的偿还这份人情，他却反过来指责自己无情？因果循环，倒是成了她的不对。
怒火攻心，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血腥气更是不断充斥着鼻腔，让她更多了几分嗜血之意，耳中隐约听见了些许躁动声，由远及近，听声音倒是好大的阵仗，分不清是敌是友，但总归是先要救下他。
闭上眼，缓缓吐气之后，睁开眼便是一片凌厉，只见她红唇轻启，声音清冷，“想活命的话，就快跑。”
那漂亮的桃眸如同淬了毒的利刃，紧紧的盯着他，让他手中的长刀都跟着掉落在地，惊慌的眨了眨眼睛，只能吞了口口水，大脑一片空白跑了起来。
……
……
“不是往我这里跑……”
眼看着百原祉顶着一张被吓坏了的小肉脸，磕磕绊绊的朝她跑来，本来还是满腔杀意的苏青娆，瞬间就被浇灭了气势。
百原祉也是愣了一下，前几天还和和气气的老虎今天突然变了个样，一时间自然接受不了，顿时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黑溜溜的眼睛惊慌的观望。
果然还是个孩子，受到惊吓都会有些慌乱，深深地叹了口气，从地上的尸体中拽了几个储物袋，在身上蹭了蹭血迹，便上前一把揣在了百原祉的怀里，“躲起来，熬过今晚，一切就都会不同了。”
“为什么？”声音有些沙哑，一双眸子也茫然的看着苏青娆，似乎不明白她这时好时坏的性子到底是什么毛病。
“你无需知道为什么，你只需记住，眼下你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乖乖躲好等你爹来救你，第二条，就是逃。”
百原侑明知会有这一遭，却还是选择了去夺权力，那自然他就算留下来安然无恙，百原祉也不一定会救自己不是吗？如同那个女人一样，期望落空，性命难保。
如果是这样，那他更不想留在这里，那也唯有第二条路。
脑中突然想起了苏青娆前几日说的话，不由得一把抓住了苏青娆的胳膊，“我可以当灵修是不是？告诉我，我该去哪里？？”
这话倒是让苏青娆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恍惚，思绪涌上心头，缓缓开口道，“东荒大陆，南洲之外的五灵派。”
“什么灵……”
百原祉的声音渐渐消散于人声中，身后突然倒塌的围墙，千万人的嘶吼，在顷刻间将她覆灭，连带着面前依旧一脸不解的小百原祉，包括这尸体成堆的百原府，皆化为虚无，在这消失的瞬间，她似乎看到一抹流光穿过她的胸膛，最后跃至上方的光芒之中，消失不见。
长生灯的转动的声音逐渐回归，眼前也剩下了短暂的空白孑然一身，漂浮于其中。
这一魄回归的过于突然，倒是有些不真实，毕竟她未曾猜中过百原祉这一魄的属性，也没有真正的劝化他，反倒像是走马观灯看了一场戏，最后自然而然的落幕完结。
一时间失去了方向，整个人也是前所未有的浑沌，百原祉会去五灵派，也会在五灵派遇见她，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如同没有尽头的圆圈一般，竟有些怀疑是现在影响了过去，还是过去带来了现在，她和百原祉的渊源，又该从何说起。
还未等苏青娆回过神来，沉闷的鼓声却随之响起，周围的一切开始幻化，琼楼玉宇，一望无际，辉煌之下，威严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