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7. 白手套
“酒箱里有个信封我刚才没看见,里面有钱,具体多少不知道。”
“那你等什么呢?”
“1万。”董锵锵数完钱自嘲道,“我也挺佩服自己的,漂洋过海辛苦学习,到最后成了一名国际三陪。我也算混到头儿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我的意思是这钱。”
“肯定还回去啊。”董锵锵不假思索地答道,“本来平白无故拿人钱我就心虚,更别提对方还是老毛子,谁知这钱是不是赃款,就是我没对方联系方式,这事儿还得落安德森身上。烦!”
“你都快喝吐血了,不算白拿。”端木调侃道。
“你刚才说安德森想把他塞给咱们。”董锵锵把钱收回信封扔到一旁,“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还记得你去汉堡前我是怎么交代你的么?”
董锵锵揉着太阳穴回忆道:“你说如果是你,你就不去汉堡,还让我别签文件,也别承诺什么,最好还能录音。”
“没错,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么?”
“提醒我小心?”
“不,是因为安德森之前专门找过我。”
“他找你干嘛?”董锵锵发现端木现在很喜欢话说一半。
“跟你一样。”
“跟老毛子拼酒?”
“如果见了,估计是。”
“你没去?”
“我拒绝了。”
“原因?”
“我不想跟他这种人扯上任何关系,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端木坦白道,“而且当时我已经马上就要来美国出差了,确实走不开,而安德森又不肯说见面干嘛,我就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当然,这事儿我没告诉你,因为我也不想让你去。”
“那我下午给你打电话说这事时你怎么不反对或直说?”董锵锵有些不悦,“我告诉你我要去金环时你就应该猜到了吧?”
“是,我当时就猜到了。但我想如果咱俩同时把他得罪了,恐怕对以后不利,不如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而你一直生性谨慎,所以我并不太担心你去赴约。”
“成吧,你没见他,我见到了,最后结果还是一样。”董锵锵人也见了,酒也吐了,端木的解释又并非全无道理,他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改口道,“这事放在一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觉得安德森要把对方扔给咱们?”
“安德森一而再再而三的约咱们跟谢尔盖拉见面,十有八九跟咱们现在做的事有关。否则他总不会单纯因为好心而想找两个从社会主义国家出来的穷留学生赞助吧?我指的是谢尔盖拉。”
“所以你的意思是,”董锵锵终于听明白了端木的担心,“姓谢的看上了咱们做空的生意?”
“是的。”端木在电话那头点了点头,但董锵锵看不到。
“可人家家大业大的凭什么会看上咱们这种虾米都算不上的小破公司?”董锵锵很不理解,“比咱们体量大的投机公司多如牛毛,他自己做也完全没问题啊。”
“是投资公司……”端木轻声纠正道。
“而且就算安德森想撮合咱们,这孙子今天根本没露头,而且那个姓谢的从头到尾都没问过我一句捕蝉的事儿,既不关心咱们的业绩、基金规模和做空了哪些股票,也不关心咱俩的背景,上来就灌酒,完事儿还塞钱,怎么也看不出来对咱们的生意有兴趣。如果真有兴趣,这些事儿总该问一嘴吧?”
端木听完只是不急不恼地回了一句就把董锵锵噎得一愣,半晌找不到反驳的话。
“你想想,如果他没兴趣,为什么要跟你拼酒?完事还又送酒又送钱。这正常吗?”
“……”
“为了给捕禅融资我见过各种各样的投资人,但俄国、阿拉伯和非洲的投资者跟美国和欧洲的投资者截然不同。说实话,我根本不敢要那些人的钱。”
“你担心这些人的钱来路不正?”董锵锵问道。
“那是肯定的啊,万一他们的钱是赃款,那咱们的基金就等于是在帮他们洗钱,咱俩可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端木担忧道,“伦敦警方一直在查他,国际刑警也在查他,这些人虽然抓不到谢尔盖拉的把柄,但不一定抓不到咱们的啊。”
火车隆隆地驶进了过路小站,董锵锵若有所思地望着上上下下、兴高采烈的乘客,听着端木在电话里继续说道:“你知道我现在最担心什么么?就是安德森是谢尔盖拉的白手套,他上次投咱们的钱其实都是谢尔盖拉的。”
董锵锵觉得自己的酒瞬间就醒了,虽然有一丝慌乱,但他马上想到,端木既然这么说,一定是已经考虑到可能的解决方案了。
“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知道。”端木的声音听起来很沮丧,“就算真是赃款,咱们现在也没任何办法,钱都已经花了,只能祈祷这钱是安德森的不是谢尔盖拉的。如果警察真因为这个找上门来,咱们也只能实话实说,至少明面上的证据咱们拿的出来,比如之前接触过的投资机构和投资人什么的,都可以证明咱们当时确实在融资,也不知道对方给的是脏钱。”
董锵锵心知端木说的是实话,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喃喃道:“上次咱们去法兰克福堵安德森那次你就想到这些了吗?”
“不,我是因为安德森最近的反常行为才想到这些。”
“所以你才着急找其他机构的钱进来置换安德森的股份吗?”
“部分原因是的,但咱们要做大确实也需要融资。”
“那我尽快联系安德森,把钱和酒都还给对方。”董锵锵保证道,“免得夜长梦多。”
等董锵锵头重脚轻的从出租车上下来站到自己家的楼下时,夜已经深了,昏黄的路灯早已熄灭。他抬头张望,橘黄的灯光正从楼上他的屋内射出,陆杉应该还在复习。
陆杉是个好孩子,董锵锵心里想着,走进老白的屋子,鞋子都没脱便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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