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长痛不如短痛
寒武城有四个城门，分列东南西北四处。城门不宽，也就是两辆马车并行的宽度。城门很高，参天大树也难触顶。城门颜色乌黑，配合青灰色的城墙，更显沉稳。
守城的侍卫，身着铠甲，手拿长枪，而且还在面上带着黑色面具。据说这是武朝初创时就立下的规矩，城门守卫，不得让人知道其具体是谁，以防被人利用买通。
杨东福乘着马车，杨东旭骑着骏马。队伍缓缓而行。
“大哥，我们为什么不顺路看看二哥和三哥？”
车中的杨东福没有任何回应。
“咱们就算急着来，也不差这点时间啊，还是说你准备回去的时候再去看他们？”
杨东福的马车悠悠前行，眼看就要到寒武城的南门。
“哎，我好惨啊！”
杨东旭发出一声叹息，随着车队走到了城门之前。
城门守卫很是尽职尽责，尤其是遇到了这样的车队。检查询问一样不会少。杨东福早已吩咐手下，一切配合。这到是让守卫有些诧异，因为一般进城的高贵人士，都会有一种优越感，不接受守门侍卫的检查。但这里是寒武城，一切都要按照寒武城的规矩来办，即使你的身份尊贵，也不能有例外。而这往往会成为所有来寒武城的高贵人士所受到的第一个下马威。
进了城，杨东福的队伍有着明确的目标，太子府。
到了杨东一府院门前，杨东福下车，杨东旭下马。两人一起去见了杨东一。而杨东一看到杨东旭的容貌后，也想起了之前在扬州对方来给自己提醒的事情。虽然当时杨东旭做了些乔装，不过杨东一的记忆很好，而且杨东旭的乔装也很是随意。如今杨东一只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双方略作寒暄，杨东一与杨东福定下了觐见杨泰吾的日子。
杨东福这次前来，是例行朝奉。如今镇南王的年纪大了，这种事情就由杨东福担当了起来。
身为皇族，又是前来觐见。自然会有着妥善的安排。杨东福和杨东旭刚刚出来，就已近有人等在外面，引着他们的车队前往住宿的地方
“这就是寒武城！”
白武望着高大的城门，感慨着。
陈小妹在一旁震惊之余，还不忘推了一把白武。
“走啦。”
白武家遭横祸，本想为父兄报仇。不过一来他还没有查清楚那日的黑衣人都是谁，二来他也没有能力。他想过去秒空山，那里是自己父亲的师门，他想要去那里寻求帮助。不过白城位于荆州东北方位，去往秒空山要横跨整个荆州，很是耗费时日。而寒武城，则离得不远。最重要的是，秒空山在京城也有弟子，白武如果去往京城，能够更加快捷的将自己的事情，禀报给秒空山。
两人进了城，本以为会是热闹非凡的寒武城，街道冷清。道路两旁除了高高的墙，就是紧闭的门。
“这寒武城真是古怪。”
陈小妹说着，白武却比他有见识。
“寒武城有专门的市场，供人买卖，寻常街道是不准许有买卖行为的。”
“为何？”
白武没说，因为他也不知道。不过这不妨碍他用审视的眼神，看向陈小妹。
“你这是什么表情？”
“快些走吧，寒武城只有在市场内才有客栈，取得晚了，市场关门，我们两个会被巡夜的人给捉起来的。”
陈小妹一阵莫名其妙，他之前身在扬州，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
“这寒武城，怎么弄得跟个监狱似的。”
这时一队官兵走来，白武赶紧给陈小妹比划了个禁声的手势。等那对官兵走后，白武才松了口气。
“你嘴上最好有点分寸，寒武城的坏话，可是不能乱说的，尤其是在这寒武城内。”
陈小妹吐吐舌头，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一路走，一路问询，准备去往白武口中是市场。恰好一个十字街口，走过一队车马。陈小妹一眼就看到了那骑在马上的杨东旭。他渴望的眼神看着对方，而对方也是看到了她，和他身边的白武。
杨东旭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陈小妹，他本想下马，然后冲过去。但是当他看到陈小妹身边还有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动作僵住了。
这人是谁？为何会与陈小妹在一起？我之前怎么没有听小妹提起过他，他们为何会出现在寒武城？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杨东旭根本想不明白。他这次前来，虽然身不由己。但是他已经下定决心，既然要见周雪，要见周奇人。那自己这次就把话说的明明白白，周雪那样的姑娘，应该不会对自己死缠烂打，周奇人这样开明的人士，更不会有什么其他想法，或者什么卑劣手段。
但，陈小妹为何会在这里，为何他身边还有一个自己没有见过的人。
陈小妹渴望的眼神，没有得到回应。两人交错而过。
“你怎么了？”
白武问着。
陈小妹不语，静静的走着。
终于两人来到了白武所说的市场。寒武城内有两处市场，一东一西，规模都很大。
这市场内，比较热闹，两条大路，一左一右，都是买卖家。当然，这些都是大商，他们可以坐拥门铺来做买卖，而更多的小商贩，则是在一片棚户中经营。
客栈位于市场的一角，当然这里虽说是一角，却是整整有着六七家的客栈，有的门面大，有的装点精致。也有略显简陋的，不过价格也是亲民。
两人稍微合计了一下，正要进那最便宜的客栈，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脚步。
“白武？”
这声音中带着疑问，似乎发出这声音的主人，也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武会头，正看到了他此行要见的人。
“马叔叔！”
白武两步过去，一头跪倒，本来冷冰冰的脸上，难得的看到一丝温暖和委屈。
“快起来，快起来。你父亲可好？”
这位白武口中的马叔叔，显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起了自己那位同门师兄弟的近况。
白武听完对方的询问，双眼含泪，就差当场哭出来了。这位马叔叔这还能不明白吗！对方家中肯定是有什么变故。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到我府上去住。”
白武听完点点头，随着这位马叔叔就走，陈小妹看着这温情一幕，知道此刻心里才骂了出来。一个个的都好没良心，刚才那个是连马都没下，现在这个是根本将自己当做了空气。
“喂！我呐？”
这时白武才转过身来，赶忙自己的马叔叔介绍：“马叔叔，这是陈小妹，她之前救过我。”
这位白武口中的马叔叔，名叫马行山，本来也是秒空山弟子。大门派的弟子，一般就是两种选择，一是留在本门派，二是为朝廷效力。这马行山显然是选择了后者，他有着道境实力，在寒武城中任职，负责西市市场治安。官职虽然不大，但有实权，而且这职位油水还很丰厚。
马行山带着两人到了自己的家，他这官职不用每日上朝，府宅也选的离皇城较远，离西市较近。
门前有守卫，门内有家丁，院子前前后后十几间房子，在寒武城来说，算不上多么大的规模，不过也已经是普通人家比不了的了。
“白武，你快与我说说，你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父亲他现在又如何了？”
白武将自己所知一一将来，马行山听完，阵阵惊讶。
“这贼子当真胆大，连你父亲都敢动。当真以为我秒空山是纸糊的不成。”
“还请马叔叔替我做主。”
“白武你放心，你父亲是我师兄，这事我管定了，你先在这里住下，我这就写信将此事告知师门。对了，你父亲从师门带回去的东西，你可曾带着？”
马行山说的那东西，自然就是聚灵石。白武听完摇摇头：“我去过密室，里面的东西，已经被贼子取走了。”
啪！
马行山将桌子一拍，而后起身踱步。
“好大的胆子，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白武你们现在这里住下，我必须立刻给师门写信。”
马行山说完就走了出去，留下白武和陈小妹坐在原地。
“什么石头啊？”
白武斜眼看了陈小妹一眼，没有给与任何回应。
“哼！”
秒空山，一处悬空凉亭。
“这地方当真奇妙，不知都有何人可以在此受到招待！”
宁不凡坐在亭中，问着对面的人。
“这地方招待人，还是第一次！”
裴岳说着，脸上看不出什么态度。
“那我当真是荣幸之至。”
“宁公子过奖，不知你来我秒空山有什么事啊？”
裴岳依旧不温不火的说着，对方年纪比他小太多，而天地圣临教又被朝廷所通缉，如果是其他门派来了人，定然不会在这种地方接待的。
“大事！不知裴长老，可愿听在下这口中的大事？”
“你是魔教余孽，不知你口中的大事，有多大！”
裴岳说完，宁不凡眉头微皱，不过这表情也是一闪而过。
“这事与我而言，有天大，于秒空山而言，自然不算什么大事。”
裴岳一笑：“说说。”
“荆州之事，我想裴长老早已听闻了吧。”
裴岳点点头：“不错。”
“那裴长老觉得红山教覆灭，是因为什么呢？”
“哼，不自量力。”
裴岳对于红山教的评价很低，很主观。
“那裴长老若是红山教掌门，会如何抉择？”
“嗯？”
裴岳一愣！这问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如今对方这么一问，到是引起了他的思考。自己若是红山教的掌门人，如何让红山教从朝廷的魔爪之中摆脱呢？这一思考不要紧，裴岳忽然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一旁的宁不凡再次开口：“裴长老，如果监察司来梁州，不知贵派准备如何应对？”
裴岳一声冷笑：“监察司岂敢来梁州。”
这回答无比自信。
“我说的是如果，裴长老何不考量一下。”
裴岳断然道：“没有如果。”
是夜，杨东福再次来到了太子府，不过这次他不是带着队伍来的，而是独自一人，由沈天良引着来的。
“杨东福参见太子殿下。”
“行了东福，你就别跟我来这些虚礼了。”杨东一揉着额头，似乎最近过于劳累，他的精神显得有些疲惫。
杨东福一笑：“看来太子殿下，最近烦心事不少啊！”
“纪凡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太子居然会为了这件事，如此苦恼。”
杨东福的脸上没有任何忧伤或是悲伤的神情，杨东一很不解，要知道纪凡在杨东福手下也有几年了，难道两人连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很快，杨东福给了他解答。
“殿下，监察司若想做成，岂能没有流血牺牲，纪凡身死，在我看来合情合理。而且之后的监察司，还会死许多人。若是每死一个手下，太子就如此悲伤，真不知道以后的你会不会悲痛而死。”
“大胆！”沈天良眉头一皱，抽出了手中的剑。而杨东一则是一摆手，示意其退下。
“东福，话虽如此，但人非草木啊！”
杨东福点头道：“所以我给你带来了两条建议，可以让你少一些伤心。”
“讲来！”
“第一条，停手！”
杨东一从座位上直起了腰，问到：“你这是何意？难道要我就这样停手？”
杨东福点头。
“不可能，监察司事关武朝千秋，我岂会半途而废。”
“那我就说第二条，快刀斩乱麻。”
杨东一不解：“这又是什么意思？”
“江湖门派，群龙尔，斩杀头龙，群龙无主。”
杨东一明白了，不过久久没有开口。
“殿下，可是怕了？”
杨东福追问。
杨东一摇摇头：“这怕是要死好多人啊！”
杨东福点头：“不错，不过一次死个痛苦，总比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要好些。”
杨东一听完杨东福的“歪理”苦笑一声，而后从座位上起来，走到了杨东福的近前，盯着对方的眼睛问到。
“东福，可有还有别的计策？”
杨东福与杨东一双眼对视，摇摇头：“长痛不如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