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9章 人多好办事
顾文彬听得那四个字,心念一动,压下了要走的心思。
“她怎么来了?”君修远自桌边起身,笑着唤了小厮赶紧领人进来。
这承恩侯府还是君修远去晋州的时候,秦月瑶带人张罗布置的,而且他们从前也都在这里住过,都不需得小厮领路,不一会儿便从门口到了前厅。
一眼看见厅中还有其他人,秦月瑶面上一喜:“没想到顾大人也在这里,你近日身子可好些了?”
自上次从行宫回来见着顾文彬和君修远满面哀怨的在府里等墨冥辰后,这都过了许多日了,她还是第二次再见从西境归来的顾文彬。
早些时候她才听姜长离说起顾文彬在悲悯城生病后一直没有调养好,今日瞧他面色,倒是比那晚在王府时红润了不少。
“多谢王妃记挂了,下官得了姜老太爷给的方子,调养多日,已见大好。”顾文彬俯身朝秦月瑶作了个礼,笑答了一句,这才跟到跟前来的两个孩子打招呼。
“戏本子的事我本是该亲自告诉你的,只是最近府里事忙,我先前实在是抽不开身,只好请王爷代为转达了,”秦月瑶最近听多了别人叫她“王妃”,也没在意顾文彬称呼上的转变,只是笑道,“眼瞧着就要过年了,顾大人也该是要准备启程回滨州与亲人团圆了吧?”
朝中其他官员虽然还有十来日才放假,可陛下早就停了南书房的课业,顾文彬这个帝师的假比其他人都早,这倒正好方便了他早点回乡过年。
顾文彬笑着点了点头:“下官近日便要动身启程,正打算往王府去与王爷和王妃拜别。”
“你不是又要事跟我商量吗?”君修远瞧着两人也叙了几句了,便开口岔了进来,“是王府里出事了?还是酒楼的事情?”
顾文彬看了君修远一眼,目光又落到了秦月瑶身上:“既然两位有要事相商,下官便先告辞了。”
“哎,顾大人别急着走,这事还得请顾大人帮着我们参谋参谋。”秦月瑶却是不打算让他走,她是刚刚觉得秦记酒楼这番遭遇跟之前的一件事有些像,所以有了一个猜测,不过眼下也只是一个猜测而已,多一个人帮着分析也是好的。
顾文彬听到这话,心中竟是觉得松了口气,他笑着应了,随了君修远和秦月瑶一起落座。
待得君修远让外面伺候的下人都退开后,秦月瑶便将临湘楼的事情与他们说了一遍。
君修远蹙眉:“君修泽如今行事是越来越下作了,这样的事情,他也做得出来?”
自君家租了奇秀坊之后,他就远避了秦记酒楼,再没有过问过那边的事情,唯恐自己介入让君家更生为难之心。
却不想,这才多久,君修泽为难起他们来,居然连脸都不要了?
这种事情,若是君修铭做的他倒也不觉得意外,但那可是君修泽啊,他这样还有点当家主的样子?
“我倒是觉得,君修泽还真做不出这种不要脸面的事情来,只怕这件事他与我们一样,今日之前都并不知情,”秦月瑶摇了摇头,意有所指地看向君修远,“君侯爷难道不觉得,这事跟先前韩侍郎所遇有些像吗?”
“不是说再不提那件事了吗?!”君修泽神色一沉,顿了一顿后又恍然,“你别说,还真有些像。”
可不是像吗?若这事不是君修泽不要脸让人做的,那他跟秦记酒楼便都是稀里糊涂地就被卷了进来,两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挑拨了,还都要稀里糊涂地吃暗亏,那不就跟当初的柴家和韩家异样嘛!
“王妃是怀疑,有人偷了酒楼的底料方子,又让临湘楼的人学了,还放出那样的话来,以此挑拨两家的关系?”顾文彬不知那韩侍郎所遇是什么事,可刚刚听秦月瑶讲了始末后,也反应了过来,“如今人人皆知君家与秦记酒楼早有不合,外间甚至还有传言说君家主租下奇秀坊就是为了对付秦记酒楼,今日这桩事,秦记酒楼吃亏在先,即便是君家主知道了,他本就有心跟你们过不去,得了这么一个机会,必然会借此发难。”
“顾大人才思敏捷,不愧是咱们的当朝状元!”秦月瑶点头笑道。
顾文彬拱手作礼:“过奖,过奖。”
君修远嫌弃地扫了两人一眼,才开口道:“若真是如此,你还不赶紧回酒楼去把那偷方子的人找出来,说不准抓了这个内贼,还能替我们解开先前那个半点头绪也无的谜团来。”
不管是谁设下此计,底料方子必是因为酒楼里又内贼才漏出去的。
他是不相信王全和刘子期会干这种事情,秦立大抵也是可以排除嫌疑了,剩下的就是几个帮厨了。
那些人可都是酒楼新开之前,他去挑选招进来的,却不想他当初居然看走了眼,好死不死挑了个叛徒回来?
这要是逮着了,回头他得亲自收拾才行!
“我原也是想可能是厨房里出了叛徒,可今天秦立在临湘楼遇到了京兆衙门的一个捕头,那捕头前些日子正好去了咱们酒楼,还在借着巡查的名头,在厨房里看了许久,”秦月瑶抿了抿唇,缓声道,“按说京兆衙门最近一直在忙着办案,他一个捕班的捕头,怎么可能放着案子不查,领了巡查酒楼的闲差,还只独巡了我们酒楼。那火锅底料不是什么精细难做的菜式,咱们厨房里如今人人会炒,只要留心多看看,记下配方也不是难事。”
秦月瑶说罢,看了君修远一眼,又道:“若是别的人就罢了,可那位捕头正好就是前些日子我在京兆衙门后堂见着的那个与喜公公说话的谭勇,我如今不仅觉得这事跟他有关,连当初眠香楼的事情也可能是他做的,你们当初在眠香楼里明察暗访,没找到可疑的人,到现在也不知道那婢女是怎么被送进房里去的,可这事要是不是什么可疑的人做的呢?”
眠香楼一事,事涉朝中两位要员家中的声誉,事发后柴将军就立即将此事压了下来。
那阵子两家除了拽着摄政王府商议那搅和不清的婚事外,三家都曾在眠香楼里暗查了许久。
那沉碧说她原是在外办事,连谁动手都没有看清就遭了劫持,醒来就已经在屋里了,柴毅府上的人当时查了那间屋子,发现对外的轩窗全是自内上了插销紧闭的,屋中也无其他暗门,这分明就是一个密室,要送人进去,只可能走回廊里的正门。
据当日在君修远他们所在的楼层里往来伺候的小厮说,他们从君修远他们来眠香楼,到出事后两人仓惶逃走,一直都不曾见到楼里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往来,全都是些熟客。
因着眠香楼里进出的官家贵胄比较多,所以虽然有摄政王府和柴府盘查,他们也只是数了几个京中纨绔之后,就咬死不说剩下的熟客都还有谁了,以免暴露了客人的身份,这也是楼里的规矩了。
他们先前都怀疑这事是百里家做的,毕竟百里霄是眠香楼的常客,背后又有相府撑腰,难说百里霄不会伙同眠香楼设下这个局,事后又让眠香楼消灭证据,咬死不认。
可自事起到解决,百里丞相半点动静也无,似乎真对此事全然不知情,若真是他们做下的话,百里丞相不早该借机生事,搅得他那死对头不得安生了吗?
便是因着这个最大的嫌疑都被排除了,那昏迷的沉碧不可能被人暗中送进去,那日楼里又没有生面孔,所以这件事就这么被搁着,到现在也没查出是谁来。
秦月瑶曲指闲敲着桌面,缓声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谭勇是京兆衙门捕班的捕头,他们这些平日里做查案和捉拿犯人差事的人,多少都该有些身手,想要趁其不备掳劫一个女子不是难事,若他又正好是眠香楼的熟客,或许能趁着楼里的小厮不注意,将人从正门送到房里去,他又是官家的差爷,即便是那日他出现在了眠香楼,小厮也不好将他说出来。”
“你这想法倒是挺大胆的,就算那底料方子是谭勇偷学去的,可把他往眠香楼那桩事扯也太过牵强了。”君修远瞥了一眼满面好奇的顾文彬,摇头道。
“我这样想,自然有我的理由,”秦月瑶挑了挑眉,笑得神秘,“我今天来找你,是想约了你们去一趟眠香楼,试试我这个猜想是否可行,若是能打探一下,看看那谭勇是不是眠香楼的熟客,那日是否在眠香楼出现过的话,就更好了。”
君修远本还在想她说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听得后面这话,微微一愣,随即无奈道:“说半天,其实你就是想让我们带你去眠香楼吧?”
他就说秦月瑶有了这么一个有创意的想法,怎么不去告诉墨冥辰?
原来这人是想偷偷约了他们逛花楼!
“早就听说那是个好地方了,我还一直都没去过呢!”秦月瑶眉目一展,当即拍板,“就这么说定了,顾大人也一起啊,咱们人多好办事!”